“一直用着,但不是补药,是药膳。”如瑾想起凌慎之曾经嘱咐过的话,“大夫说,我母亲的身体底子偏弱,一味大补反而会伤身,所以靠食补比药补好。”
“这有道理。只不过,既然一直补着,可……”
如瑾叹气:“是生我妹妹时伤着了,年岁大生育本就凶险,当时又出了点岔子,所以一直没调养好。”
“可要着紧调理才是。”刘雯建议道:“我哥哥的那个姓凌的朋友,常去我家给祖母看诊调理,祖母说自从吃了他的药身体康健多了,要么,回去我跟哥哥说说,请这位凌先生过来给婶娘把一把脉?”
如瑾顿一顿,勉强笑道:“凌先生我们认识,侯爷不看好他的医术,所以……”
“呀,瞧我,几乎忘了,去年在我家你们还说话来着,原是同乡,怎还用外人引荐,倒是我糊涂。”
如瑾不好多谈,敷衍几句,引开了话题。
自从那日给凌慎之送了道谢的信,一直没有收到回音。让何刚过去探看,说他过得和从前一样,并无异常。于是,暂且也只能这样了,暗暗让人照看着,却不能过多走动。对其深深的感激和亏欠,亦只好暂时埋在心里。
巳时左右彭进财进了府。秦氏那边睡着了,如瑾便让将明玉榭前头的厅堂收拾出来,放了几个大暖炉,中间一扇屏风隔着,让彭进财在屏风外说话,自己则带着刘雯江五在内坐着,一起商量生意。
因之前来回传信传话,大体事情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便是敲定细节。彭进财心里有章程,江五和刘雯又十分积极,尤其是江五,从坐下来嘴里就没停过,一直说着说那,主意比谁都多,让能说会道的彭进财都甘拜下风。
于是如瑾这个大东家反而成了看客,见几人商量得热闹,她就笑呵呵在旁边听着,偶尔插一两句,马上就被江五接了话过去。
如此这般,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眼瞅到了午膳时间,几人将大体框架都商量得差不多了。最终决定在京都最繁华的安华街上开铺子,专做有钱人的生意。铺面由江五找她爹去想办法,尽量不动王府的力,刘雯和彭进财负责挑选合适的匠人,尽快练出一批精工巧匠,制作头一批货物。彭进财还要物色适合的掌柜和伙计,另外,跟各衙门司吏打交道也暂时由他出面。此外,刘雯江五也要抽空和京里的朋友们打招呼,维护好关系,等铺子一开,要指望这些亲朋好友造口碑。她们的圈子都是官家女眷,一传十十传百,是非常不错的传扬人。
商量了半日,如瑾笑道:“这下各项都有人管,我可以当甩手掌柜了,只管掏银子。”
“银子谁没有,还要你掏么?你要是什么都不管,索性就我们几个做了这笔生意,把你甩开算了。”刘雯笑着数落。
江五惊讶:“雯姐姐你难道有很多银子吗?不是用私房钱入股么,我这里满打满算也就二三十两,还是平日好容易攒下来的。”
“二三十两入什么股,这铺子开起来怕不要上千两银子,还只是前期的开销,材料人工铺面,哪样不是大花费?若真想做精品,那材料就要用好木头好石头,这类好东西动辄就值几百上千银呢。”
“啊?”江五顿时蔫了,“要不……我跟母亲要银子?”
如瑾笑说:“瞧你,雯姐姐逗你呢。你求江大人解决了铺面就是大事了,东家算你一份。咱们这铺子虽是做有钱人的生意,也不是一味追求奢华,要的是一个雅趣,金贵材料的可以有,但主要还是雯姐姐以前做的那种,重在工艺和情致,让普通的官宦富户、文人雅士都买得起,这才是正理。”
“唔,原来如此,那我今日回去就跟父亲商量,一定要他弄个好铺面出来。”
事情基本就这样定了,接下来大家分头该做什么做什么。如瑾自然也不是甩手不管,除了出本钱,还要经营上层女眷的关系。风尚从来都是自上而下流传,宫廷流行什么,最能影响京都乃至全国女子的喜好,如瑾这皇子侧妃的身份正好适合行事。除了宫里,京都勋贵、堂官等高门女眷,也是很重要的风尚引领者,如果她们都拿这个小手工当雅趣,底下人也就趋之若鹜了。
刘雯最终说要出本钱的三成,如瑾奇怪她哪里来的银子,不过一想当初自己出嫁时刘家给了那么多添箱,也就明白了。看来刘家伯父靠着上次的盐引大赚一笔,也没亏待了女儿。
大致有了眉目,如瑾邀两个朋友留下一起吃午饭。彭进财不好留在内院,如瑾干脆给吉祥放了半日的假,让她陪着彭进财一起出府,并发了赏钱让两人去外头饭馆吃。吉祥先是推辞,后来见如瑾心诚,这才红着脸跟了彭进财出去。
江五看着吉祥陪未婚夫远去的背影心生向往,喃喃念叨:“不知我以后能否有个称心的人陪着。”
如瑾和刘雯对视,哭笑不得。
江五自从被母亲议亲后一直神神叨叨的,再这么下去,亲事没定下来,她自己先魔障了吧?吃过午饭,如瑾就拽了她私下细问,知她素来直白大胆,索性开门见山:“你之前提起佛光寺,曾对那里主持的弟子了尘十分推崇,这些日子我留心观察,发现你还真是常将其挂在嘴边。令堂给你参度了许多亲事,连自己外甥都考虑了,难道就没一个合适的吗。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什么样的人才算称你心呢?”
江五听见“了尘”二字脸色就是通红,呐呐无言。
如瑾说:“你别恼我,若不是将你但知交,这些话我也不说了。如果你心里真有了什么想头,可要分清轻重。有的人可以想,有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够不着的,你可别犯糊涂。”
“我……”江五咬了嘴唇,一向爽利的性子突然黏糊起来,半日说不出一句话。
如瑾便明白了,自己竟然猜对了。
之前曾特意打听过了尘,知道是一位年轻英俊又道法高深的和尚,十分被京中官眷推崇。想不到,江五真的动了心。
仔细想想,江五这样跳脱的野性子,还真是很容易被沉稳温和的人俘获,何况出家人又自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更是添了魅力。真真是一件哭笑不得的危险事啊!
“江怀秀!”如瑾肃了脸,郑重告诫她,“你赶紧收了这心思,好好地考虑令堂给你提的那些人。你家父母兄姐俱都管不住你,我就管你一管。你要是还不肯好好对待亲事,我便让王爷动手,直接指门婚事给你,到时你家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看你怎么办!”
“你……我……”江五急了。
如瑾放缓语气:“好妹子,令堂为你的婚事可操心良久了,好在令尊也不曾约束你,这是你的福气。你想想,若是你遇到一味看门第的母亲,或者拿女儿前程做筹码的父亲,你又当如何?要惜福啊。”
江五默默不言,倒是露出思索的表情。
如瑾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劝多了,过犹不及,便稍稍劝了几句就结束了话题。此时虽结,下次有机会她一定还要提起的。只要江五还惦记着庙里的和尚,她就一定要努力将她掰回来。
如瑾真心盼着朋友能有美满婚姻。前世唯一可称挚友的佟秋水一意孤行,最后落得凄惨结局,这样的事情,她可不想再看着发生在别的朋友身上。今生的佟秋水是无法指望了,对于表面大大咧咧其实十分固执的江五,如瑾决定一定要看牢。
她在这里琢磨着别人的幸福,却不知道,长平王府里,也正有人在和长平王讨论幸福。
上门做客的是林安侯纪戴,王府贵妾纪氏正是他庶妹。这边厢长平王在外书房招待了他,内院里,纪夫人也正在舜华院奉承张六娘。
说来也巧,张六娘不知为何,今日肯见客了,那边如瑾出府后,纪夫人和罗太太进来,听得下人通报,她马上传见了她们。虽然只是见面问安拜年,没聊几句就散了,但好歹也给足了客人面子。
纪夫人和罗太太一起离开王府之后,罗太太自回了家,纪夫人则命人火速传信给林安侯,让他快些带人来。于是,长平王府的门房一天内两次接待了林安侯府的人。第一次是纪夫人自己,第二次不但添了林安侯,还有两个年纪轻轻的姑娘。
舜华院里,张六娘对去而复返的纪夫人并没多问,只不冷不热地接待了,看茶看座,聊上两句就说乏了,让丫鬟送客。纪夫人赶紧奉承说:“才刚看见王妃书案上有佛经,您在抄经吗?妾身也很喜欢这种事呢。要么,妾身就在这里抄一本经书吧?您自去歇着,妾身给您抄经,保您身子平安。”
张六娘不置可否地进了内室,于是纪夫人就在外间安静抄经。一面抄,一面不断让随身丫鬟去外头看动静,看外书房那边怎么样了。
在外书房做客的林安侯正偷偷抹冷汗,长平王已经一言不发将近两三盏茶的功夫了,只管低头看书,屋里气氛尴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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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 有美入门
两个姿容俏丽的年轻姑娘立在旁边,穿的是绫罗,戴的是珠玉,打扮齐整,模样清丽,都是百里挑一难得的美人。自从林安侯带着她们进了屋,除了给长平王叩首问安之外,两人都是一言不发只管静立,恭谨而小心翼翼。
长平王爷没怎么说话,最初的寒暄谈笑之后,就不主动开口了,后来更是拿了本《春秋》捧卷细读,将林安侯晾在了一边。
林安侯和他夫人有着同样的自来熟口才,从头到尾不停地说,从近日里京城的天气,说到过年时节各处好看好玩的东西,又说到某某铺子新出了什么宝贝,哪里的伶人去谁家唱了堂会,总之都是吃喝玩乐的琐事,说着说着,就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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