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了鲜明立场——她选择站在老七这边,一旦选了,就将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绝不含糊。
就连这半日故意拖延时间晾着命妇的举动,如瑾也猜得出,她大约是在磨命妇们的性子,试探她们会否有怨言,是否安分。她原本没必要多此一举的,这样只能方便如瑾辨人。
“长公主,娘娘,时辰不早了,咱们出去?”又过了大概一刻,如瑾主动开口。
静妃这次没言声,以免又被驳面子。然而熙和长公主这回却十分从善如流,当即就叫丫鬟:“去问问弘度殿那边,怎么还没备好仪式,忒慢了些。”
静妃抬手拿帕子按了按下巴的粉,暗暗白了熙和一眼。也不怪她生气,熙和实在是太不给她面子了。如瑾看在眼里只得为静妃叹口气,熙和从来看不上生得太媚的女人,静妃只能怪自己长相不端丽,走的是柔媚路数。
去问话的丫鬟很快回返,直让人怀疑她究竟有没有走到弘度殿。仪式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于是几人出去,走到宫门内的小广场上面见诸位命妇。
熙和与静妃站在雕刻着漂亮花纹的汉白玉石阶上,对着几百号人高谈祈福之重要。如瑾立在二人身侧半步远的地方,身边是略微不安的秦氏。
秦氏很想回到侯夫人的位置上去,和其他命妇站在一起,但是如瑾暗暗拽住了她,让母亲与自己一起站在石阶上,接受满京贵妇的仰视。那些人好奇地张望,探询,心思百转地猜测,最后露出或艳羡或嫉妒或不屑的目光,如瑾只是一一朝众人扫视,与每一道质疑的目光对视,将她们压得移开眼睛。
这是她一定要做的事。
让母亲站在高处,让别人需要抬头才能看见她。这里的所有人都要默默接受她们母女与众不同的事实,要承认她们是更尊贵的,无论情不情愿。
这不仅仅是为了荣耀。更是一种压制。
绝对的尊贵,绝对的权利,高高在上,不容置疑。如瑾是皇子侧妃,但绝不是普通皇子的侧妃,秦氏是侯夫人,但也不是普通的侯夫人。
她们是长平王的亲人。
如瑾要让所有贵妇知道,长平王的亲眷是凌驾于她们所有人之上的。不管她们的父兄子侄在朝中对七王持什么态度,她们这些人,都要先承认七王亲眷的高贵。
谁有不敬,绝不姑息。
谁敢冒犯,就是在冒犯长平王。
正在京外带兵讨贼的长平王,必须得到所有人的拥戴与俯首,如瑾不允许有人挑衅他的权威——如果连表面上都敢有人挑衅,私下里就会有更多人跃跃欲试,那些观望的人心思便会活络起来。所以,她很希望底下这群命妇中跳出一两个不懂事的家伙,正好让她杀鸡儆猴逞一逞威风,无论其人是否有意冒犯,都要借此让大家知道长平王的绝对地位。便是形式上的地位,也不惜一争。
人心,在起了刀兵的时候,以恩德感化往往没有成效,强势的手段反而更能有效震慑。
只可惜,直到熙和长公主和静妃轮流训话完毕,底下也没有一个人失态,全都规规矩矩站好听命,连一声咳嗽不闻,更别说站出来指责秦氏站位于礼不合了。看来在局势微妙的时候,大家言行都十分谨慎。
训话之后大家按品级高低排着队往弘度殿走,除了身体不方便的老弱孕妇被放回家中,其余人全都要去参与祈福。如瑾在人群中看到好些熟悉的面孔,其中包括宋王妃和穆嫣然。多日不见,宋王妃清减许多,但仪态依旧端庄稳重,倒是穆嫣然失去了往日明艳,像是受了霜的花儿,怎么看都是蔫蔫的。
但是命妇们在弘度殿外等候时,如瑾却无意间发现穆嫣然陡然提起了精神,瞬间变得荣光焕发起来,一双眼睛不住往某处瞟,嘴角还噙着笑。看样子,十分得意,仿佛在幸灾乐祸似的。直到察觉到如瑾的目光,她往这边看了一下,才转头恢复了常态。
如瑾就往她先前看的方向瞄了一眼,意外发现那里站着的也是熟人。是威远伯府的小姐海霖曦。嫡女们被要求随同母亲前来,海霖曦是跟着威远伯夫人进宫的。但她和穆嫣然不是表姐妹吗,关系很要好,还曾私下里商量选秀的事,怎么方才穆嫣然的眼神……是那个样子?俨然在欣赏宿敌落难。
就算两人生了嫌隙,该幸灾乐祸的那个也该是海霖曦才对。穆嫣然昔日是风光的六王宠姬,现下随着六王一起闭门思过,什么地位荣耀都烟消云散了,她还有资格笑话海霖曦吗?如瑾觉得自己没有看错,穆嫣然方才的眼神就是嘲笑。
再看海霖曦,垂着眼睛肃着脸,眉宇间一股怨气。抬头间和如瑾目光对撞,隔了那么多人的距离,如瑾却十分明显地感受到了强烈怨恨。
她恨什么?自己统共也没和她见过几面,比路人差不多的关系,哪里招她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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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 私下相求
其实如瑾深知自己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之后,是完全有理由被人无条件嫉恨的。因为你地位尊崇,你腰缠万贯,你嫁得样貌上乘的男人,你有可预见的光明的未来……所有这些任何一条,都可以引起一些心胸并不是那么宽广的人的不舒服。何况,她现下似乎占了全部。
抛开长平王出征结果难料的危险,也抛开以前整个王府行走在波涛朝局之中的不安定,起码表面上看来,她是一个从偏僻地方走大运而一举进京,并且走更大运嫁进皇家且怀了孩子的人,无上荣耀,荣华富贵,原本碌碌无为的夫君也突然撞了大运,因为兄长们的过失而成为栋梁皇子,又肯为了她把正妃赶到山里去——外人所看到的的这一切,都足以说明她是个再幸运不过的女人。
女人一辈子所求不就是这些,银子,孩子,男人的宠爱。但你到底比别人强在哪里?不过是生得脸蛋儿好些罢了。
脸蛋儿好又如何,满天下美女如云,和你家世相当甚至高过你的美女更是不少,你只是走运而已。
更何况身上还有带着异味的毛病呢,那么恶心,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迷惑住王爷。
……
如果认真追究追查,绝对能查出私底下有人这么议论。吃不到葡萄也好,怀有目的恶意抹黑也好,真要和议论的人计较起来,还不知每天要生多少闲气。世上每一处地方,每一个走得稍微高些的人,都可能会面临这样的闲言碎语。曾在宫廷生活过好几年的如瑾怎会不明白女人的嫉恨根本没有道理可讲?外头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被闲来无事的嫔妃和养尊处优的贵妇们传来传去的贬低,只会比她所预料的更令人难堪。
然而哪又怎么样?她又不是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活着的。谁爱嫉恨谁嫉恨去,谁爱议论谁议论去,天下之口哪里堵得住,她也犯不着讨陌生人的喜欢,自己好好生活便是。所以,无论是女人的嫉恨,还是宵小的冲撞,她都可以付之一笑不予理会。
所以海霖曦那一个怨恨的目光,只是让如瑾心念转动思量了一会,并没有因此生气,更不会跳出来追究。
海霖曦怨恨她,而穆嫣然嘲笑海霖曦……如瑾凝神片刻,须臾,隐约猜测到了其中关窍,不由就往海穆两人身上多打量了几眼。然而海霖曦默默跟在她母亲威远伯夫人身边,再也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神色,就像其他所有闺阁小姐一般规矩。穆嫣然亦是端正了颜色,站在宋王妃身侧一言不发,和所有外命妇共同等待宫中嫔妃们陆续到来。
弘度殿正门大开,妙恒率几位弟子引领祈福仪式。秦氏站在外命妇的最前排,如瑾与静妃、熙和长公主、陈嫔站在内命妇最前列,成为整场仪式的主导——这是熙和长公主主动安排的位置,如瑾欣然接受。
只是她并没有久留,待得秒恒诵礼毕便领着母亲离开了,留下其余康健命妇们站在弘度殿内外,一站就是一上午。
在静妃宫里歇息的时候,期间宋王妃来访,是独自来的。熙和长公主也在此间休息,见她来,就对如瑾说:“你们妯娌之间许久不见,想必有许多话说,我就不在跟前碍眼了。”
如瑾忙笑着留她:“长公主是自家人,躲出去岂不显得生分,兴许六王妃是专程来找您的。”说着将目光转向宋王妃,流露不想与之单独相处的意思。
宋王妃柔顺地微笑,“姑母请留步,若不嫌弃,侄媳想和您请安问好。”
熙和长公主这才顺势留下来,端坐在椅上受了宋王妃的大礼。如瑾又与宋王妃互相见礼,分别落座。宋王妃未等别人开口相问,先说明来意:“我们现在轻易不得出府门,许久未见蓝妃了,听闻你怀了七弟的孩子也没有道贺的机会,所以今日特地来跟你道一声喜。另则,也是有事相求。”
“多谢王妃。不知您有何事为难,我未必帮得上您,但很愿意听一听。”如瑾将话说得模棱两可,忖度宋王妃的来意。
难道是为永安王禁足的事,想借着国有战事找由头出来“帮衬”?
却不料宋王妃道:“这件事蓝妃若想帮,一定帮得上,也不用费周折。”
殿里还有静妃的宫女们伺候左右,熙和长公主低头认真品茶,耳朵定然也是支着的。宋王妃一路从弘度殿走来想必已经被许多宫人看见了,她这样不知避讳所求的事,到底是什么呢?
如瑾请她“但说无妨”,她便说:“是襄国侯府原来的侍女,名叫如意的,她现在病得很重,想求蓝妃将她接出我们府出去诊治……你也知道,我那边延医问药很不方便……她毕竟服侍我一场,我不忍看着她每日躺在床上煎熬,请你能否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她一把……记得,你以前还曾托我照看她的。”
如瑾很意外,没想到这个时候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