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菀霏被押到府上祠堂,按家法,鞭责二十下。
云菀霏趴在条凳上嘴巴还在大骂:
“云菀沁!云菀沁!你害我!故意抹黑我!你等着!我叫你不得好死!”
骂一句,就一鞭子落下来,尖声惨叫堪比过年宰猪。
白雪惠抹泪装晕也拦不住老爷,眼看女儿娇嫩的玉背上皮开肉绽,梨花带雨地哀哀哭:“老爷,霏儿身子弱,禁不起的——老爷!”声音柔媚酥骨,一高一低,就像在唱小曲似的。
这是白雪惠的拿手好戏,要是平时,稍微一柔情蜜语,云玄昶肯定禁受不住。
但这事不一般,很大条。
现在不仅是谋害长女,还是在同僚面前揭穿,云玄昶面子和里子都丢干净了,到这会儿还感觉背后有人在嘲笑自己。
恼火!云玄昶手臂一挥,将白氏推到在地:“就是你教的好女儿!亏你总说她乖巧,我被你骗了!小小年纪这样毒辣!还害我没了面子!看我不打死她!你也别以为没你的事!如何对待沁儿,你自己明白!今天被外人看在眼里了,万一传出去,你的贤德名声也保不住!”
白雪惠再不敢劝,惊呆住。
家法过后,云菀霏惨叫着趴在担架上,被送进闺房。
*
闺房内。
哼哼唧唧地上完膏药,云菀霏趴在床上哀嚎起来:
“娘!肯定是云菀沁那贱人使了什么手段,叫曹凝儿和陆清芙反口来指证我!娘,呜呜呜,我以后还怎么出门啊,还怎么嫁人啊!伤好了,女儿一定要报仇!”
白雪惠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心疼爱女的身子,还有名声,尤其这名声,今后修复起来,可是个大工程!
那云菀沁——真的已经变了?!
白雪惠正沉思,旁边的陶嬷嬷一下子跪下了,脸色惨白:
“夫人,大小姐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您和二小姐可得防范啊!上次奴婢去盈福院,她劈头盖脸就叫初夏打了奴婢一顿,还威胁奴婢不能跟您说!以前她怎么敢啊!这个大小姐,长得貌若天仙一样娇媚,核子里——如今却是个蛇蝎啊!”
白雪惠一惊,柳眉一竖,反手一巴掌刮过去:“没用的东西!怪不得这段日子你见着那小贱人连声儿都不敢出!”
白雪惠爱惜贤惠名声,不敢明面上对云菀沁不好,便默许陶嬷嬷去摆谱。
陶嬷嬷这些年对云菀沁傲慢无礼、克扣用度,都是白雪惠背后撑腰,反正就算云菀沁告状,也能推到陶嬷嬷这奴婢身上,没料到云菀沁懦弱,对于刁奴的跋扈一直沉默,白雪惠更是变本加厉,叫陶嬷嬷不把这个继女当人。
可——曾几何时,这小贱人竟变了?
以为她不敢揭发云菀霏,原来是为了寻求证据,在更大的场合揭发,叫云玄昶控制不了局面,只能将怨气发在云菀霏身上!
那丫头,竟还在聚会上穿着粗衣简服显眼,言语挑拨,让外人对自己的贤惠质疑。
妾侍成妻子,本就不容易,在一群官宦夫人中难得有了地位,好容易打造出贤惠继室的名声,云菀沁,呵呵,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想借着一场小聚会就给自己毁掉?
白雪惠脸上下起浓浓冷雾:“放心,她怎么让你我丢了名声,娘让她加倍还回来。”
*
安抚好身心俱伤的云菀霏,白雪惠重新上了妆,回了主院。
今天叫那小贱人一箭双雕,占了上风,云玄昶不但对云菀霏印象大跌,还迁怒于自己,若挽不回老爷的心,那妮子以后只怕在家横着走了。
念及此,白雪惠摆着腰,窈窕多姿地进去,一边走,一边用丝帕抹眼角,哭道:“老爷。”又递个眼色过去,叫陶嬷嬷将室内的迷境香燃了。
云玄昶正在气头,见白氏小白兔的样子,心软了几分,却还是没讲话。
迷境香差不多效力发作,白雪惠走近,纤臂轻巧搭在老爷颈上:“老爷,霏儿小孩子而已,怎会这么恶毒害她姐姐?这次一看就知道是霏儿和妾身被人摆了一道,您可要明察秋毫,替我们母女做主。”
熏香悠悠打转,比平日又浓几倍。
云玄昶明知道白氏在狡辩,却浑身酥麻,使不出来力气。
白氏坐到丈夫大腿上,幅度适宜,扭着腰肢。
云玄昶眼色一沉,这女人一直都妩媚透骨,大胆疯狂,叫人无法招架。
她第一次勾引云玄昶,就是将怀孕的表姐许氏骗出府去拜佛,她则将表姐夫拉到侧院,早备好添了料的助兴美酒。
美酒催情,让云玄昶迷了心窍。
两人颠龙倒凤地偷情,把身怀六甲的许氏抛之脑后。
奸情光明正大后,白氏床帏之间也延续了这些*小手段,不是熏香,就是特制酒,每次都能让云玄昶乐趣无穷,久而久之,对白氏言听计从。
如今也一样,他被香味和女子的纠缠弄得灼热不堪,明明还在生气,却鬼迷心窍,嘎声喘着:“唔……”
白雪惠眼波横飞,男人不都是爱美色么,只要叫他舒坦了,他还能跳出自己的五指山?
那小贱人是亲生骨肉又怎样,能抵得过枕边人么。自己还年轻,再抓紧时机,生个儿子,将云锦重那没娘的嫡长子挤下来,这家产,这后院,以后不都是她一个人的?
手一勾,白雪惠又抱紧了几寸,心中得意,还没做下一步动作,屋角处,散发着迷境香的香炉“哐当”一声,清脆摔在地上。
☆、第十八章 熏香之迷
白雪惠回头一看,云菀沁居然也在屋里,只是在里间,正掀开帘子从内室走了出来,看样子,像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才“不小心”碰翻了香炉。
云菀沁见白雪惠衣衫凌乱的样子,嘴角添上一抹鄙夷,却轻声“啊”了一声,捂住脸:“呀,女儿不是有意的。”
迷境香一倒,加上有人打扰,云玄昶清醒了大半,将白氏一推,这女人,为了讨好自己,差点儿让自己在女儿面前丢了丑,没了一家之主的面子。
“沁儿,”白雪惠被坏了好事,压住恼怒,坐到旁边椅子内,已经知道这个继女不是个善类,立起树敌的姿态,冷冷道:“怎么说进就进来!你妹妹不小心挤你下水虽有错,但你这幅样子,胡乱闯到爹娘房间,连个招呼都不打,又像是千金小姐么?”
云菀沁一看继母那狗啃过的凌乱脸色就知道是正式决定跟自己开战了,笑道:“是不是‘不小心’挤我下水,聚会上已经说明白了,母亲还需要我将曹小姐她们请回来一次,当着众人,重新说一次吗?”
“你——”白雪惠想不到她这样牙尖嘴利,胸口发闷。
云菀沁又笑道:“还有,女儿并没随意闯屋子,女儿比母亲先进来的。刚刚二妹挨完打,我见爹爹被二妹气得慌,便陪爹爹来了主院,一直没离开,只是母亲进来前,我在弄香炉,手脏了,才进内室擦手,母亲进来就抱住爹,根本没注意房间有没人。我一开始没看清楚,还当是府上哪个胆敢大白天勾引主子的下贱丫鬟呢!”
白雪惠脸色涨得通红,脑子突然一明,疑窦重重:“你弄香炉干什么?”
云菀沁没理睬白氏,走到云玄昶跟前:“爹爹,那个香炉的熏香,还是少用为妙,女儿刚刚查看一下,确实有问题。”
云玄昶一愣,刚刚一进主院,女儿就说这熏香的香味闻着奇特,还挖了一坨,进了内室,借灯细细看去了。
熏香用了不止一日两日,云玄昶成了习惯,现在听女儿重复又说,坐直了,认真起来:“有什么问题?”
“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能懂什么香?”白雪惠提醒,却有些紧张。
“母亲,”云菀沁笑了,“您年纪虽大了,但应该还记得我生母家是做什么生意的?皇宫里娘娘用的胭脂水粉、名香花露都是我舅舅商号提供的,许家常年在大江南北搜寻花卉植物,花心思提炼成分,是行业翘楚,舅舅每次见面都会教女儿一些外人一般不知道的常识,女儿也读过舅舅家中一些专业书籍……区区一个迷境香,女儿还是知道的。”
白雪惠才二十七八,一向自恃美貌和年轻,被云菀沁羞辱年纪大,本就怄了一肚子火,再听她已知道熏香的名字,手捏作拳头,有点忐忑。
“爹,”云菀沁面朝云玄昶,“迷境香出产西域纳修国,主要是针对男子,嗅一两回,宛如饮烈酒,能叫人助兴动情,可长年嗅之,会在体内形成依赖,无香不欢,此后,依赖性逐日增加,一旦没了这香味,会——”
“会怎样?”云玄昶心头噗通跳,他也觉得这熏香有些诡异,但闻得舒服,身子似乎也没什么影响,也就没说什么。
云菀沁扫了一眼白雪惠:“一旦没了香味,长期闻香的男子从此不能人道!”
这跟毒有什么区别!?云玄昶大惊,死死瞪着白氏,白雪惠慌了:“老爷,沁儿就算了解一些妆品,始终也是门外汉,随口一说,怎么能当真?您信她不信妾身?”
云玄昶也有些犹豫,面朝女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云菀沁瞟一眼白雪惠,凝视父亲:“自从宅内添了这迷境香,近两年,爹爹是不是感觉体力一日不如一日,精神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云玄昶呆了呆,点头。
白雪惠脸色一白,这迷境香是有点儿副作用,可哪有这小贱人说的这么严重?
门口,初夏捂嘴偷笑,老爷年岁一天比一天大了,自然是体力一日不如一日!
——这个小姐,可真会把握人的心思,怎么说都是她对,叫人掉到她圈子里!
云菀沁又转头:“初夏,你去叫两个下人来,一男一女。”
两名家奴进了屋。
云菀沁抓起一团熏香灰烬,撒在两手掌心,伸到两人的鼻子下:“闻到什么味道,尽管说。”
“奴婢没闻到什么味啊,非要说,就是淡淡的类似檀香一样的味。”一个小奴婢闻了半天,苦着脸回应道。
“胡说!哪里淡了啊,”另一个男性家奴打断,“明明是很浓烈的艳香,闻得奴才骨头痒痒。”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