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几个婢子全都瞪一眼那瘦婢子,明显便是这王妃下了套,这下好,还特意钻进去!不是找罚么!
高长史听了王妃的话,喝叱一声:“来人啊,将这几名不敬主子的贱婢先拉到柴房去关了,通知宗人府去处罚发卖,我秦王府留不得这种高贵的奴才!”
几个婢子一听,原本抱着蕊枝腿脚的手统统松开,哭得泪流成河,跑到面前主子面前:“王妃,奴婢们知错了——”
初夏将人一个接一个甩开,几名家丁正好过来,将那几名婢子拖走了。
蕊枝脸色涨得通红,这是给自己下马威呢,见维护自己的婢子扫荡一空,此刻院子内寂寥无声,只捏紧了拳头。
“哦,对,光顾着罚几个不敬主子的下人,忘记回蕊枝姑娘刚才的话了,”云菀沁笑了笑。
蕊枝咬咬牙,哪里还能中她的圈套:“王妃这是说什么话,奴婢……只是个下人,王妃怎能回奴婢的话。王妃有什么话便直说。”
“蕊枝姑娘说三爷身子不好,担心三爷担任长川郡的职务会受不得折腾,虽说是关切没错,”云菀沁凝视她,笑意未褪,风华绽开,“可也未免太小瞧三爷了。蕊枝姑娘在场,可能会拦阻三爷接下这差事,可蕊枝姑娘拦的,却是三爷的前途。”
蕊枝的脸色随着一字一句越发红,见面前女子已经转身,在初夏的伴随下,径直朝主院走去。
刚进王府,还有一大堆事儿,云菀沁没时间多跟她耗,月门口,两名婢女早看见了不远处新王妃训婢的情景,手起刀落,一会儿功夫便压得宅子内最大的蕊枝姑娘动弹不得,又送了几名婢子回宗人府,脸上笑意都没散呢,哪里还敢有半点怠慢,忙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为王妃拉裙掸尘,然后开道伴行,跟了进去。
高长史见王妃进了主院,回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蕊枝,将她拉到一边,那边是王妃,绝对不能得罪,这边是跟随着王爷多年的老人儿,也是不好太过轻慢的,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蕊枝,这么多年,三爷的后宅寝居、衣事出行全是你打理,有时候三爷一些私事也会问你的意见,将你的性子和胃口都养刁了,现在突然有了王妃,你肯定是有些不习惯的,可能还会觉得失落,但王妃到底是主子,三爷和王妃,才是夫妻,这点你要明白,昨儿在婚房合卺礼,到今天的这事儿,你说说,你是不是将气宣泄在了王妃身上?多亏王妃是个会拐弯的,也算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忍下你这一两次,可这种事儿,再不能有了,否则,就算王妃容忍,我也不会帮衬你了!听见没!”
蕊枝眼盯着地面,喃喃:“高长史,我只是关心三爷罢了,有什么错呢。”
高长史见她好坏不听,倔得很,还在觉得她自己是对的,话也重了几分,没好气:“关心?你是婢子,能比当妻子的还有资格关心么?有本事便叫三爷收了你的房,那样才能名正言顺地关心!但我说个难听的话,你跟了三爷这么多年,要收早就收了!”
蕊枝目色一层黯过一层。
*
屋内。
地龙已经在云菀沁回来前,烧得暖烘烘,墙壁都映上了一层橘色的融光。
云菀沁刚一进屋没多久,鼻头就沁出了汗,换了一套宽松的连波水纹鸳鸯刺绣棉纱襦裙,净手卸妆,放下层层叠叠地头发,披在肩上,只用一根点翠蝴蝶簪松松一绾,顿时整个人轻松许多,再叫初夏去泡了壶花果茶,喝了几口,精神也回来了。
接近傍晚时分,云菀沁将高长史调给自己贴身里外伺候的几个丫鬟让初夏叫进来,看了看,又问了几句话。
除了今天早上来伺候自己起身的香竹,另外两个名唤晴雪和珍珠,都生得干干净净,手脚麻利,看模样,跟香竹一样,憨厚老实。
初夏代替自家小姐赏了些小饰物,不过是一些珊瑚耳坠、金瓜子罢了,三名婢子却面面相觑,不敢收,等云菀沁亲自劝了几句,三人终于收下了,却有些不敢相信,欣喜不已,表情不像装的,倒还真的像是第一次收到这种赏赐。
也难怪,秦王的俸禄在皇子中不算优渥,虽然那宗人府闲差的月例貌似还不错,却也比不上魏王利用工部职权私开矿产那么油水厚……而且,云菀沁想到杏园那么大的一片药田,还有那十几户人家,只怕他都得下点儿银子养着吧,这样算计下来,王府维持日常开销和正常排场就差不多了,哪里还能给下人赏赐这些不便宜的小饰物?
果然啊,他还不一定比自己的流动资金多呢。
等调去当长川郡的专城副都统,俸禄还比不上原先宗人府的差事,而且新官上任,应酬不少,只怕花销更大。
不行,看来还是得抽个空,好好摸一摸这秦王府的底儿,打理一下库存。
将几名婢子打发到了外面伺候,天色又暗下来几分。
初夏进来笑着道:“厨房那边已经做好了菜,随时可以传膳了。”
半刻前,秦王从书房传话过来,还有事务没理完,等会儿叫人将饭菜端去书房就行,叫她一个人先吃,晚间再过来,云菀沁听了初夏的话,正要点头,却听外面传来疾步而来的传报声。
走进来的是个三十七八的中年嬷嬷,一脸的苦相,得了允许,进来见着王妃,就更是愁眉不展,一下跪了下来:“王妃,奴婢这会儿也不知道找谁了……您去瞧瞧奴婢家那表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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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幼年中毒内幕
崔茵萝?
昨晚那娃哭哭啼啼地回院子去了,今儿早上忙着进宫,到现在还没来得及问,云菀沁望住那嬷嬷:“表小姐怎么了?你是表小姐身边的人?”
领人进来的是珍珠和晴雪,忙上前道:“这位是表小姐身边的何嬷嬷,表小姐是吃何嬷嬷的奶水长的,从襁褓到现在都是由她亲手伺候。”
何嬷嬷愁眉苦脸道:“表小姐绝食,奴婢和几个下人嘴巴沫都说干了就是不吃,奴婢实在没法子,生怕表小姐出什么问题,只听说三爷还在书房办公,只能跟王妃来说一声了。”
表小姐自从幼时进了秦王府,无论吃穿用住,还是使唤的下人,都是一等一,想吃什么用什么,手一招就有人自觉端上来。
就像这何嬷嬷,也是赫连贵嫔特意在内务府中挑的,本是在宫中养育过小公主的乳娘,每隔一段日子,赫连贵嫔也会派人来问候这外甥女,疼爱之意,不可言喻。
秦王府的宝贝闹起了绝食,旁边伺候的人生怕被责难,赶紧先来打个报告。
绝食?云菀沁听得有些好笑,从昨儿晚上开始到现在才多久,抬起手:“起来吧,一天没吃饭,饿不死人的,她不愿意吃,是还没真正饿着,等她饿得不行了,你们不求,她会自己去找。”
何嬷嬷没料到王妃的回应这么淡如水,张了张口,苦笑:“可……可,三爷要是知道奴婢们表小姐饿着了,会责罚奴婢们的……贵嫔娘娘每隔七八天便会叫章德海过来看看,万一瞧见表小姐这个样子……更是不得了。”
“这表小姐这么得宠啊?”初夏嘀咕着插嘴。
何嬷嬷叹口气儿:“可不是,赫连贵嫔可将表小姐当成眼珠子一样宝贝呢,三爷得了贵嫔的交代,这么多年也对表小姐有求必应。表小姐四岁那年跑去撩府上的看门狗,被狗儿汪汪叫得吓哭了,贵嫔听说,硬是心疼得叫三爷把那饲养家犬的下人和大狗一起轰出去了,去年爬树不小心摔下来,腿扭了,照顾不周的下人也是挨了好几十板子,歇了半年才痊愈。……奴婢们能不经心么。”
云菀沁沉吟会儿:“你先回去吧,我稍后过去看看。”
何嬷嬷听云菀沁这么说,想她肯定会过去劝表小姐,总算放下心,喜笑颜开,先回去了。
初夏听说过昨儿晚上那表小姐大闹新房的事,再一听何嬷嬷的话,想崔茵萝也不是个好打发的,小声说:“王妃,叫王爷过去劝吧,这小金贵人儿是那贵嫔娘家唯一的亲人,自然是宝贵得紧,你不管怎么照顾,只怕都落不到好,何况那小妮子本就似是跟您不对盘……”
也不是没接触过小孩儿,弟弟比那崔茵萝大不了多少,如今都对自己言听计从,云菀沁还不信拿不下那小胖娃,只问道:“对了,咱们院子的厨房在哪里?”
珍珠道:“王妃要用膳么?奴婢这就先去传膳。给主子们做饭的厨房在外面。”
云菀沁摇头:你先带我过去吧,我要用用。“珍珠一愣,晴雪反应快些,连忙反肘将她一擂,道:”王妃随咱们来。“
王府主人院的后院天井葺着间厨房,素来不开火,大半只是用来烧水,方便给屋子内的主子用,可炊具灶台样样都还齐全。
云菀沁跟初夏耳语了一番,初夏明白她意思了,将珍珠、晴雪带着去找了些准备食材回来,又将蒸笼找出来,灶膛烧好了火。
云菀沁将鸡蛋打了,撇开蛋清,在蛋黄里加了牛乳和油,打匀后加了些砂糖,和入过了筛的面粉搅拌,挤压出一团团浓稠的乳白糊团子。
倒是跟蒸包子前的步骤有些类似,晴雪和珍珠正在旁边看得出神,又听王妃吩咐,去拿了个清洗干净的大食盘来。
云菀沁将调好的鸡蛋糊倒入食盘,封上了锡纸,放进蒸笼,再将蒸笼外围注满水。珍珠照着吩咐,将蒸笼架子放进了平日烤肉食的泥炉子里,时不时抽出来加点儿水。
等待出炉的同时,云菀沁将剩下来的一碗蛋清加上牛乳和砂糖拌上黄油,又添了些调料,打到发泡,凝成蛋白膏,将娘家做好带来的凝固食用花精在炉子上小火融开,又叫初夏几人去找几个时令水果切成瓣。
与此同时,珍珠和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