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也办不到,她 这小小宫娥一步也难靠近他四周。
见不著他时,才惊觉以往有他一起的日子还算得上有趣……以后恐怕难有相聚的机 会了吧?真的不会再见到他了吗?莫名地,心头绞紧起来。
“那把扇子,你是从哪拿来的?”
因为太专注在回想,葵夫没料到有人走到她身边,不禁被那个柔美的女声给吓了一 跳。虽说除非是太子近侍,否则没人会认出这扇子的主人,可她想起此刻正在宫里,还 是不该这么没警觉性的。要编派个什么样的理由蒙混过去?她回头浅浅一笑道:“这不 过是个没啥价值的小玩艺罢了,我——”在她看清楚来人后,话便扮不下去了。那个清 秀端正的容貌、风雅出众的姿态,些许稚嫩却又让人打从心底觉得可爱的举动,假以时 日必会是出色佳人的小公主——李昌明。
“你别想瞒我,信绫,那可是皇兄御笔亲题的字画,我不会认错的,你这是打哪来 的?”
为何她偏会遇上柔弱的宜都公主呀?葵夫苦恼的想。这几天她跟在义父旁工作,和 这公主打过几次照面,虽说公主对她颇为和善,但不仅要小心有啥风吹草动就会让宜都 公主发晕,谈到一些刺激的话题也有可能使这公主昏倒,真要照顾这位公主也挺累人的 。
要是她不好好应对,公主又出了啥差错,她可连宫中也待不得了。
“不——我——这是——那个……捡到的,对,就是在附近捡到的。”越想好好回 话,越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回答,葵夫有些慌了。
“皇兄又不到这后院来,你也没机会去前殿,你不过才进宫没几天,怎么有机会捡 到这东西?”从公主的表情,看不出她打算拿葵夫如何。
“这——这是……”怎么他们兄妹都老爱打破砂锅问到底?干脆打昏公主算了。
“你……偷了这东西对不?”
“不!这是……”葵夫当然反射性的一口否认,可是她又回答不出个所以然,不得 已只好就这么静默下来。她头偏了一边懊恼的想:这公主平常不是很容易受到惊吓吗?
前几天光听到“刺客”两字就吓昏倒了,怎么这会儿不但人挺清醒的,还一直追问 个不停?“是——是我拿的。”葵夫盘算著,就干脆说自己是个小偷,吓吓这公主,说 不定公主被这么一吓会晕倒,之后会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这是她现下唯一想得到 的脱身之法,好像稍嫌天真了些。看来宫中她又待不得了。
“唉,下次别做这种事了,要是被皇祖母发现了,她不把你赶出去才怪。”
“公主——公主完全不怪葵——咳,怪信绫犯了宫规?”葵夫震惊的问。
显然昌明不是很介意葵夫的冒失,她笑著回道:“宫里又不止你这么做,我只是很 好奇你是怎么拿到皇兄随身的折扇罢了。再说,你的心情我多少能体会……”
要昏倒的人轮到葵夫了。公主每回答一句话,她就更听不明白。宫里不是只有她这 么做?意思是大家都做小偷?能体会她的心情?难道公主发现了她的秘密?
“信绫不明白公主所说……”
“你要再装傻,我可会生气哟。”昌明以手插腰,撇了撇嘴道:“不就是你喜欢皇 兄,所以才会偷他的东西以解相思之苦吗?”
我——喜欢昭明?这句话葵夫没真说出来,只是卡在脑中反覆的回荡。
昌明见葵夫不语,以为她是被说中心事故而害羞,还有些自鸣得意的向下说去:“ 瞧,大伙不都有自己心仪的对象?喜欢当代七大美男子的宫女有一大票,每个人莫不用 尽手段的去拿点他们身边的什么东西当纪念,这种事常常发生啦。大多是用买的,也有 少部分像你这样用偷的……不过还是别这样的好,若是你真那么想亲近皇兄,我再帮你 想想法子好了。”
“不,我不是这意思,公主不必费心了,我并不想见他——我只是——”不想再见 他?葵夫不认为那真的是自己的真心话。难道……她喜欢上李儇了?不,不可能,她一 直只把他当成好友,也许有那么一点欣赏他,但是说到喜欢或爱……?
“公主,公主为何这么帮信绫?也是因为裴太医的关照?”
“表叔?他没提什么呀,我帮你也没啥特别的理由,还不都是因为我总觉得你很像 ……我恋慕的人嘛。”公主羞怯的回答,脸蛋儿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我会亲近你, 也是这理由嘛,虽说你们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我却总以为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他 一样……”
“公主恋慕的对象是?”没想到这个李家兄妹中年纪最小、最弱不禁风的昌明居然 有了心仪的对象?葵夫的心开始猛然狂跳,等著公主的回答。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声名远播的定远侯伍葵夫啦。”昌明没注意到葵夫的脸色瞬 间变得铁青,仍自顾自地接著说:“你瞧,他不仅年轻有为,又极富才干,假以时日必 会位极人臣、享誉天下。再说,他至今未娶,据说是为了找寻下落不明之未婚妻而甘愿 迟婚。你想想,这么专情的男子可是少见哪,哪个女人不会为他动心呢?”
“公主没告诉别人……这件事吧?”葵夫第一件想到的问题就是:若是传出公主喜 欢定远侯,说不定会出现可怕的结果——皇上赐婚。
“大家都知道吧,在这辈短流长的宫中,没有什么事可成为秘密的。”注意到不太 自然的葵夫,昌明赶紧说几句好话安慰她:“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向别人说的,你 就别担这个心了。今后我们就做个好友,得了空别忘了来本宫那走走啊。”
“哪里像是虚弱体质的公主呀。”看著昌明离去的身影,葵夫嘟嚷道。好险她和这 “定远侯”跑得快,要不万一皇上真赐了婚……她想都不敢想那会是怎样的结局。
她烦恼的事又多了一桩。连这看来不顶聪明的公主都注意到信绫和葵夫长得相像, 那么其他人又是作何感想?可公主却又不以为葵夫和信绫是同一人,而且公主方才所提 ……会真如这公主所言,她对李儇抱有情意?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也提不出有力的反证 。眼前,她也不知如何估量自己的心思。
“调查的结果如何?”
“回公主,果然如公主所料,并没有名唤‘裴信绫’的宫女人宫纪录。”静夜担心 的问道:“要向皇太后报告这事吗?有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物潜伏在宫中……”
“来路不明?”决明笑了起来。“别担心,我很清楚她的来路。对了,你觉得她怎 么样?”
“怎么样?她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华阳殿帮忙裴太医,挺守规矩的;好几位和她有过 往来的姊妹们都异口同声的说她不仅人长得美,性情随和,又略通诗书,能写得一手好 字,动作伶俐,像这么聪慧又有见地的女子倒是替这宫中添了不少生趣,几乎听说过她 名字的人都抢著想和她结交呢,就不知裴太医是从哪儿找来她的,要不是她来路不明, 我也想和她攀个交情呢。”
这么看来,伍侯爷倒是挺能适应这宫中的生活嘛。
只是伍葵夫为何突然决定要以女人的身分待在宫里?她似乎和大哥处得不错才是呀 。
是她和大哥间出了什么问题?
“对了,公主,最近京里闹得挺热闹的那件事你觉得如何?”
“说下去。”
“定远侯失踪至今快四天了,至今仍无消息。兰陵坊的群众都开始散去,许多原先 在坊里街上叫卖的小贩也开始收摊了。各种奇怪的流言满天乱飞,就不知道侯爷到底有 啥想不开的,说走就走,他可也是朝廷命官,身为将军,贸然失踪可是犯下擅离职守的 罪名,这下……”
难怪自昨天起皇兄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皇兄肯定是知道了这事,为了保护她而 没声张;原本伍侯爷就不需每天上朝,现下也不会有人对她失踪一事提出意见,但日子 久了,到时她想回来也回不来了。
嘿嘿嘿……她该不该把这个消息转达给皇兄知道呢?
葵夫无精打采的在井边汲水,完全没将身旁三、四名宫女闲聊的对话给听进耳里。
她脑中全是前些天宜都公主的一句话——:她喜欢李儇?的确是不讨厌他,一直以 来和他相处得仿佛是理所当然;她不是没想过有一天要离开他,可是一旦真的见不著他 了,越想就越心痛,却又不知所措。她……该怎么办?
“信绫姑娘觉得如何呢?”突然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冒了出来。“信绫姑娘?”
“啊?什么?失礼了,我没听清楚你方才所说,千日姑娘能否再说一遍?”一时间 ,葵夫差点忘了信绫是她的化名。原本想利用这几天好生休养,可不知为何她周遭越来 越热闹,华阳殿附近的宫女都净往这儿跑,老找她闲扯。为了不被人指指点点、传出不 好的风声,她可是耐著性子陪她们;虽说她们无恶意,可她还是觉得有些累。
“我是问,信绫姑娘以为刚入宫晋见太后的薛大人如何?”
“薛大人?哪位薛大人?”
“哎呀,就是和太子殿下、定远侯伍将军、安疆侯单大将军及宁国公世子并称为‘ 当代七大美男子’的中书左仆射兼任文华阁大学士的薛子琰薛大人嘛。”
“是他呀……”葵夫想起那个在金鸾殿上和东宫里照过几次面、文质彬彬的年轻文 官。她曾听说他六年前——二十岁时就中了状元,深受皇上器重,连李儇也很倚重他。
“他看来挺斯文的,听说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当代少见的才子……”葵夫还是 把对他的评语做了此保留。宫中的年轻女官风靡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