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苏一惊,说道:“可是宫中……”
安亲王点点头,眼神幽晦莫测。
平静的日子过得甚快,转眼便又是几日,朝锦院中,段云苏小心地打开了那装着娑婆果得锦盒。只见里边的果子一如刚摘下来的模样,也不知是冬日天气太冷,还是这东西本来就不容易变坏。
脚边一团白色的身影在晃着,时不时在段云苏脚背上蹦上两脚,试图引起她的注意。段云苏一抬脚尖,那白团身子被翻了过去,在地上滚了两下才停了下来。不但没有恼火,反倒像是爱上了这个游戏一般,一下子又扑了过来。
段云苏看着地上的白团一眼,脚尖轻轻触碰着它柔软的肚皮。这些时日,这兔子好吃好喝的养得肥肥胖胖,早已由之前的那么一小团便成了溜圆的一只。段云苏眯眼打量了两下,考虑着是不是该给它减减肥?
这小东西,天一冷便喜欢寻着机会跑进了屋里,那听荷可是看都看不住。刚搭高了兔窝的门槛,这东西便不知如何的,下一分钟便出了来。
段云苏收会视线,又凝视着那娑婆果好一会,起身找出一书卷,仔细对照这上边的话语。
却见原本在她脚边转悠的兔子突然耳朵一竖,一溜烟地往外狂奔了出去,那速度,让段云苏着实诧异了一把。这兔子可是又打算开始抽了?好好的怎么突然一副逃跑的架势?
“啧啧,小东西,怎么见着小爷我变要逃了,真是不礼貌。”
段云苏的动作一顿。
果然,只见那身穿红衣的男子直接翻窗而进,手中正拎着兔耳朵,狭长的丹凤眼中笑得几分招摇,那黑色发丝被北风带起,衬着红衣,图添几分肆意的邪魅。
“小娘子这般看着小爷,可是不认得小爷了?可真是伤人心呐。”
“姬公子,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回北国去了么?”段云苏见这此人,有几分疑惑了。这人可还真是随性,说走就走说回便回,可是一点预兆都没有。
姬夙捧心做受伤状:“什么姬公子,小娘子与奴家好生见外,叫一声姬哥哥来听听?”
段云苏眼角一抽,直接转过身去看着架子上的书卷。还哥哥?这声“奴家”又要怎么解释,“姐姐”的称呼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这姬夙,定是哪根筋不对劲,时不时便抽风那么一下。
“小娘子便这般不想见着小爷?亏得我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姬夙的那无比哀怨的声音让段云苏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段云苏走到他身前,直接从他手中解救了那小白兔,放在了地上。那兔子一见,一溜烟地便躲在了段云苏身后。段云苏也便随了它,向着眼前之人说道:“姬公子说话可否能正常一些?莫要吓到了我肚中的孩子。”
姬夙闻言,视线直接落在段云苏的肚子上,一看眉头一皱:“小娘子可是饿着小爷的小侄子了?怎么这般月份了还不见长大?”
段云苏真想朝着此人翻个白眼,这人难不成以为这一层一层的厚衣裳是白穿的?再大的肚子也要被挡住一大部分了,更可况她这个显怀没多久的:“姬公子过来可不只是为了看看云苏的肚子罢?”
姬夙弹弹身上红衣不存在的灰尘,寻着地方自个坐了下来,倒上茶水便直接灌了下去,好一会才说道:“小娘子已经穷到连买茶叶的银子都没有了?真是可怜见的,不如还是跟着小爷回去罢,可不能让我的小侄子受苦了。”
段云苏无奈地扶扶额,这人从进门到现在,可是一次都没回答她的问题:“辰辰在西边听着先生说课,你若是闲着便去那找他罢。”
“小娘子,可有吃的?小爷我饿了。”姬夙支着头,身子一软直接歪在了那桌子之上。
“姬公子。”段云苏终是忍不住了,这人根本就是自己说自己的,可没一句是重点:“可否能好好说话?”
“我什么时候没好好说话了,小爷呆会便见小辰儿。我这一路颠簸的,小娘子都不给声安慰?”姬夙瞧这桌上的东西,伸手便拿起了那锦盒中的果子,看着那鲜嫩的颜色,眼前一亮道:“这便给小爷尝尝罢,似乎很是不错的样子。”
段云苏见他拿起那娑婆果便要往嘴巴里放,急忙伸手夺了过来,装进锦盒放在了一边,瞪了这人一眼,朝外喊道:“谷秋,去备上些糕点过来。”
姬夙一听笑得双眼如狐狸般:“这娑婆果数年一果,今日难得见着,却是没能尝上一番,实在是可惜了。”
“你怎么知道这便是娑婆果,可是见过?”
姬夙朝她来回摆摆手指道:“小爷第一次见,可却是很久之前便听过这东西。”
“姬公子的见识倒是不浅,今日你过来云苏也正好问问,上次姬公子是如何找到老婆婆的?”段云苏心中很是紧张,生怕自己会听到不想要的东西。
“世间的巧合可是不少,当日小爷就是那幸巧地遇见了。”他看着段云苏听完后脸色便变得微沉了,心中一动,说道:“就算是寻到了那老婆婆,怕此次也是没用的,老婆婆解不了小辰儿身上的蛊。”
段云苏心中一惊:“为何,婆婆不是最擅长蛊么?”还有这姬夙,何时知道辰辰身上已经中蛊?
“天下之蛊,总有看漏的时候。”姬夙眼中带笑,眼底却没半分笑意:“你那老婆婆看不出来,其一是因为这蛊本就非常蛊,与豫国之人认为的蛊可是差之千里;二来,四国皆知这蛊术出自南疆之国,却不曾料到也有他人能悟出其道。只是这北国可不同豫国,在北国这些都是邪门歪道,那人为了活命只能全都藏了起来,一声都不曾说了出口,别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还有这物事?”
那不成这蛊是那人自己养成的?若不然按着豫国的蛊种,不可能一点都瞧不出来。
“那为何你那书上却有记载?”
姬夙眼光微沉,也收起了方才的笑容:“那书是我娘亲留下来的,上边的字迹便是我祖辈亲人写下。我在熙国八年有余,见着赵贺辰的次数可是不少,但却从未想过这人身上也有这问题。直到那日我瞧见了他突然之间的狂厉。”姬夙想起了那日,赵贺辰在园中直接将赵贺祁给打倒在地的情景。
那之后他便试着留心,祖上之物只听过没加见过,如今遇上了自是会上心,直到不久前才最终肯定了下来。
“既是这样,为何还会有人能哪来此蛊种在了辰辰身上。”段云苏神色肃穆,既是姬夙这般清楚,那今日她便要弄个明白,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既是看不出是蛊,也不曾说了出来,那便不应该有人能拿到这东西!”
“世间阴谋何其的多,这其中的情况关乎母族中事,不便说与你听。只是你也要留意了,给赵贺辰下蛊之人,定是和北国皇室有着接触,若不然也不可能得到这蛊种!”姬夙说着,突然之间却是笑了起来,眼中有着渗人的寒意:“不过小娘子放心好了,待过些时日,小爷我定是将这东西从那些人手中全毁了个干干净净,这沁魂,便直接从这世上消失罢!”
段云苏从未见过姬夙这般冷峻的表情,既是说是母族中事,那自己可真是不好再在这里多追究了。
“那姬公子,辰辰身上的蛊该如何解?”既然是姬夙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总对它的解法有些了解罢:“当日我见着上边说,此蛊非蛊,不知该是如何解释?”
“小娘子你不会愿意听到答案的。”姬夙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肃,视线落在了段云苏肚里的孩子身上:“小爷我可是怕你承受不住。”
段云苏心中那不好的预感一点点的升了起来,她想起那日看着那书卷里的记载,自己已经昏倒过去,难不成这后边还有更可怕的事?
见她那倔强的目光,姬夙便知她心中的想法。他把弄着桌上茶杯,半晌才说道:“豫国之人认为的蛊,便能解了开,将蛊从人身上拿了出来。只是这沁魂却与常蛊的特性不同,落在身上之后,便彻底地跟随着那人,只有待得那人死去,这蛊便也死在人体之内。”
他看着段云苏微白的脸,语气深重:“活人想解蛊,便只有直接死上一遭。”
段云苏的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平定住内心翻涌的气血,那红润的脸色正一点一点的褪白。
死上一遭?那怎么可以。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段云苏抚上肚里的孩子,声音带着些颤抖。
“人活着蛊便活着,若是体内之蛊感受到寄主生命的衰竭,便会跟随着死去。蛊的命要比人的要脆弱,到时候若是云苏能将人给救了回来便可,除了此法之外再无他法。”姬夙替段云苏倒上了一杯热水搁在她手边,继续说道:“赵贺辰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你身怀医术,到时候奋力将他从鬼门关中拉回来,已是最好的法子。”
只是这里边的风险有多大,姬夙心里可是明白得很,若是这人救不回来,那这一切便是这么完了。
“另有一点便是,就算这蛊解了,赵贺辰的痴傻也不一定能好,因为我也未曾听闻沁魂至人痴傻的说法。”
段云苏捧着茶杯的手因用力而发白,眼眸低垂,嘴唇轻咬。用生命去博取这一丝丝的可能,可还值得?只是这蛊若是不解,对赵贺辰的身子依旧是有所损害。
“这是我母族的秘药,其毒性堪比鹤顶红,可也只有这个才最是能制住那沁魂蛊。小娘子想清楚了,若是可以便被备好那你的银针药草,让小辰儿直接服下便是。”
姬夙从怀中掏出一白色小瓶便放在了桌上,晃了晃听闻里边轻短的声音,眼光又落在了那娑婆果身上,视线幽晦莫测。
有时候上天便是这么不公平,见不得人世间的美好恩爱,若是没有这蛊,赵贺辰和段云苏,哪里用得着像今日这般要做出这生死的决定?
屋里一阵静默。
任谁也没想到,门外的侧边上不知何时已经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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