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姐还记挂着谷秋的事儿。”谷秋神色有些落寞,很快就恢复过来,说道:“娘亲已经过世了,是谷秋不孝,都没能好好孝顺她老人家。”
见段云苏眼中带着怜惜,谷秋抿嘴道:“生老病死,谷秋已经看开了,好好的过日子,娘亲在天上也安心。”
两人许久不见,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谷秋如今的身份不比其他,听闻谷秋一个人回到熙国,王妃替她准备了接风宴。
段云苏看谷秋如今的模样,与之前相比变了不少。谷秋性子一向稳重,如今说话行事更加成熟,不知道的人这么都看不出她曾经是个丫环。
段云苏只能暗叹一声,如果听荷当初也能像谷秋一样,是不是就不会像如今这般?
宴席中王爷问起北国如今的状况,谷秋大致说了一下。原来傅阳也是武将之家,只是北国老皇上忌讳,所以傅家卸甲归田不再参与朝中政事,亲人先后离世,剩下傅阳一个人,就隐居到了下河村,认识了谷秋。
老皇帝死后,姬夙将傅阳归在了自己手下,傅阳曾上过战场,直接恢复了将军的身份,谷秋跟着他回到北国。不知那边出了什么岔子,或者也单纯的因为傅阳怕谷秋被暗中之人伤害,便托姬夙修书一封给安亲王,希望安亲王能帮顾一下。
谷秋回来之后,来王府走动的时间也多了,一来京城原本就没她认识的人;而来在王府,谷秋总觉得安心,换句越矩的话来说,就像回到娘家一般,轻松自在。
这日,雪一停,谷秋就带着丫环过来了,她极其稀罕段云苏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过来同段云苏一起做着针线说着话。
两人说起以前的人以前的事,聊到了听荷,才知道她经历了那样的事儿,谷秋也是一阵唏嘘。
“听荷她太善良了,性子也软,离开了也不算是坏事,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谷秋一边纳着小鞋底,一边说道。
当初得知傅阳是一国将军,自己也曾踟躇,也想着自己是不是配不起她。她的情况与听荷的相似,但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谷秋顿住手中针线,轻叹一声。妄自菲薄最要不得,北国开国皇帝还是个乞丐呢,她一个丫环又怎么当不得将军夫人。听荷那个傻丫头,男人就是要狠狠调教,不会调教的,那就擦亮了眼找个憨实的一心一意不会辜负她的。
“谷秋在北国学了不少那边的点心,不如我做些给世子妃尝尝?”谷秋将东西放回针线篮子,段云苏来不及说不必麻烦,她已经转身出门了。
王府的大门前,这些日子一直有个人在前面晃荡,守门的小厮认识那人知道不能怠慢,迎上去说要先给主子禀告一声。没想到那人挥挥手说不进去,可是看他那眼光明明想进王府的。小厮挠头表示如今的人心思越来越难琢磨,他这个当小厮的真是越来越不容易。
这几天下来,那人都会过来看看,有时呆呆的站上一整天就离开了,把那小厮弄得莫名其妙,后来干脆当作没看见。
直到今日世子爷从外边回来,刚好碰见了这个人。
“霍公子,在门外作甚,要进去?”赵贺辰一袭紫衣正冠朝服,应该是刚从宫中回来。
“见过世子。”赵方抬头看天,见时辰不早了,轻叹一声:“不进去了,我这就走。”
赵贺辰看向眼前之人,面容憔悴发丝为乱,身上还有不浅的酒味,眼神早已不是当初的清亮,带着些许的颓废。赵贺辰清楚这人因何成了这样,没想到他居然被情爱折磨曾如今如今样子:“陪本世子去喝喝酒,瞧你这都成了什么样子。”
两人来了醉香楼,赵贺辰直接让小二上了最烈的烧刀子,看他不要命似地往肚里灌着也不阻止,拿起酒杯轻呷了一口。果真够烈,回去云苏肯定又嫌弃他满身酒味了。赵贺辰想着想着,直接放下了酒杯,看眼前之人灌酒。
“皇上今日问本世子,为何你这些时日都不进宫。”赵贺辰不想喝酒了,直接点起了菜,看着水晶肘子几个字,想起了娘子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可爱模样。
他甩甩头,自己这是中了娘子的毒,时不时地想起,他还是赶紧办完正事归家去罢。
“告假了,皇上也知道的。”赵方摆摆手,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如今知道难受了?你不是在意你那妹妹么?娘子没有了,现在才知道重要,霍萤什么状况也不管了?”赵贺辰挑眉看向眼前之人。
赵方听闻霍萤二字,整张脸板了起来。想起当日在倚醉楼,自己闯进去时见到的,居然是她正自甘堕落伺候讨好着一富商,回来还解释不过是想脱离苦海!他将杯子一砸砸在桌上,直接拿起酒壶:“若当初能看清她的性子,我怎么都不会将她放在府上。原本念着小叔的情分,可她还敢拿这个同我说话!像我活该欠她似的!人也嫁了,以后过成什么样,自己看着办!”
赵贺辰对他这说法不意外:“赵方啊赵方,在王府的日子,我瞧你最机智,可没想到你是个怯弱之人,连这一点事都处理不好。”
“你说什么?”酒劲一上,赵方的脸变得通红,抓着酒壶猛地站了起来,吼道:“我才不是!我只是心里难受,你别同我说这些!”
“怕了?怕面对你的无用和软弱?”赵贺辰没打算放过他:“就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想撑起霍府?别出来笑话人。”
赵方突然颓废地跌坐在椅上,仰头就灌了一壶酒:“又是霍府,少爷,我宁愿真是你身边的小厮,就全没这些事。”
“那你就将霍家放下。”
赵方苦笑的摇摇头:“知道了怎么还能放下,要是你发现自己的身份远不止于此,你愿意放下?”
“有何不可。”赵贺辰的眼光突地一暗,低沉道:“苏苏不想要的,我全都愿意舍弃。”
“那是因为你没有,你说父亲在天上看着,会不会恨我的无用。”赵方倒着酒壶,只余下几滴酒水,大声喊道:“小二的,给我上酒!”
小二进来包间,两人都默不作声地等着,直到那酒重新送进来。
菜也上了,赵方连看都不看半眼,有酒就足矣。赵贺辰不知他的酒已经喝了多少天,见到这样的他,心中没有怜悯,也没有嗤笑嘲讽,独自品尝菜色。
身边那人不要命似的喝酒,赵贺辰点了最烈的,就是想让他醉个痛快:“喝完好给我清醒清醒,后悔也没用,就算勉强也走不回以前。”
那人动作一顿,眼中露出深深沉痛。赵贺辰看他一眼,淡声道:“既然非她不可,那就该一心一意相待,其他的女人与你何干,白白伤了心爱之人的心。”
“世子就世子妃一人,私底下多少人说世子妃是妒妇,你就能容忍别人这般说你女人?”赵方嗤嗤笑了,也不知是不是要醉了。
“说这话的都是长舌妇,妒忌别人日子好过。本世子偏喜欢宠着一人,与他们外人何干!”赵贺辰见赵方还这么说话,心知他的结还没撸顺。没想到这么久了,他还没看清原委:“你这些都是借口,找借口的都是懦夫!”
赵方红了眼,接着酒劲一声吼:“我才不是懦夫!”
赵贺辰知道自己的话从头到尾都白说了,他直接站起身来,一拳勾在他脸上,也不像方才那么好说话了:“不是你就证明给我看!一个大男人半死不活的也不嫌丢脸!若不是跟你还有一丝情分,我管你死活!”
赵方捂着脸怒目相瞪。
不瞪还好,这一瞪,赵贺辰的火气真的上来了,上前一揪他衣领甩在墙角上,见他挣扎着起来,又是一勾拳。
“就你这样的人,在云苏眼里就是一个渣!渣是什么懂不懂?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了,还喝酒消愁?我看你活该醉死在大街上!”
赵贺辰转身,将桌上酒壶扔在他身上:“继续喝,死了还不用碍别人的眼,听荷也全都解脱了!”
地上的赵方缓缓地拿起酒壶,想起自己所做之事,眼中隐约起了泪,猛地将酒壶在地上一砸,碎片弹回擦过他的脸,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只听他声音痛楚,带着沙哑隐忍的哭意:“是我活该受罪,是我对不起听荷……”
此时再好的酒菜也没了胃口,赵贺辰冷声道:“道歉有何用,皇上欲派兵出征豫国,你带着你的霍家军,给我滚过去!没有人在同情你!”
赵方缓缓地抬起了头,突然间嗤嗤笑了,狠狠地忍住心伤泪,从刚才的激动中缓和过来,颤音说道:“没想到世子还愿意提点我这窝囊废。”
赵贺辰淡淡地看他慢慢站起来,当初的自己痴傻,他还记得那些人明里暗里的嘲讽,赵方对他最好,没有半分的鄙夷。当时痴傻的他就想着,以后要给赵方好吃好住的。没想到后来历经种种,他什么都有了,却因女人变得一塌糊涂。
“这一去多则五年少则三年,你想好了,也许最后的下场,便是马革裹尸还。”赵贺辰说道。
赵方的身子一顿,苦笑道:“战死沙场,是霍家人的荣誉。”
他拖着步子往门外走了两步,堪堪稳住身子低声说道:“你说等我回来,她还在不在……”
赵贺辰瞥了他一眼:“听荷当然在,也许寻着如意郎,过着轻省自在的日子;而你,孤身一人,生死未知。”
“世子爷,都不跟我说些吉利话。”赵方扯嘴一笑,转身出来门。
只是他心里也明白,赵贺辰的话最真实不过,也许有一天他死在疆场,但听荷依旧好好的过着,这样……也挺好……
王府的厨房这几个月特别忙碌,光从熙国东南西北请来的厨子就站了个满档,连灶头都差点不够用了。
原本只是说让听荷暂时替代了之前厨房管事的活儿,见她不愿意换差事,王妃干脆顺着她的心意将原本的管事调去睦清院打理小厨房。
听荷此刻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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