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说让听荷暂时替代了之前厨房管事的活儿,见她不愿意换差事,王妃干脆顺着她的心意将原本的管事调去睦清院打理小厨房。
听荷此刻的注意力正被厨房外的阿乌吸引过去,听世子妃说,这狼最爱厨房里的活鸡,今日的鸡明明都宰了,怎么还在这边溜达?
“听荷姐姐,你给外边的人结钱了没有?”紫月将厨房刚弄好的燕窝端起,侧首问向听荷。
“紫月,你也不用每次过来提醒我。”听荷有些无奈,每次到了给元大郎算银子的日子,紫月肯定会出现在厨房里,不见她出去就不走了,没辙的是世子妃还默许了她这做法:“紫月,结钱不是帐房那边的事儿么,怎么要厨房管事去做?”
紫月眼珠子一转,装作万分惊讶地说道:“原来听荷姐姐不知道呀,王府里的下人是帐房那边发月钱,可是外面的就不一样了,归哪个地方就是哪个管事打理。”
听荷还真没听说过这规矩:“就不怕管事克扣了?”
“谁敢在王妃眼皮底下做手脚?要是被人偷偷告知主子,一查,直接赶出府去。”紫月朝外努一嘴:“听荷姐姐别想转移话题,赶紧去结账。”
“心儿,你将银子给外边的人送去。”听荷随手招来烧火的小丫环。
小丫环看看听荷,又看看紫月,被她眼珠子一瞪,急忙缩了回去:“听荷姐姐对不起了,这火要看紧,上面在给小少爷蒸蛋呢。”
听荷没法,眼一瞥就看见紫月在偷笑,无奈跨步出门。
紫月一见,总算肯将燕窝端出厨房。她往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听荷真的过去了,方拐弯回朝锦院。
守着后门的婆子见听荷过来,连忙起身见礼。她们不过都是些粗使的老婆子,哪里敢拿大。再说了,听荷如今虽说干的是下人的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主子对她不一样呢。
“听荷姑娘来了?”一婆子笑着上前讨好。
听荷点点头,有些无奈说道:“不要叫什么姑娘了,我如今也不是什么黄花闺女。”
府中的人不少都知道她的经历,没得人白眼已经很好了,这姑娘的称呼怎么都用不到她身上。
后门正开着,翘首以盼的元大郎一见听荷的身影,兴奋的挠挠脑袋,挑着担子不知改进该退。王府规矩多,元大郎怕自己出格的动作会惹王府的人不喜,任那门槛就在眼前,也不敢直接踏进去。
听荷垂眼走到前边,撇了他身上一身破旧棉衣,将银子全递过去。
元大郎伸出被北风刮得通红的手,掂量了一下分量,愣愣说道:“那个……听荷姑娘,不用这么多银子罢?”
“如今天冷,外边的瓜果野货都涨价了,这是你该得的。”听荷说完就往回走:“回去罢,雪天莫要着凉。”
“嗳……”元大郎来不及说话就看见后门被关上,懊恼地挠挠脑袋。寒风一吹,他裹紧了身上衣裳,嘿嘿的一声傻笑。能见到就好,过几日他再过来。
门里,听荷哈哈气搓搓手,转身差点撞上后面的人。原本以为是守门的婆子,待回头一看,原来是谷秋!
“谷秋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听荷惊奇地将她打量。
“随意走走,碰到紫月说你在这里,便过来了。”谷秋伸着脖子往后门看看:“方才那人是谁啊,怎么从没见过。”
“给王府送菜的,刚给他结好账。”听荷淡淡地说着,将刚过来的谷秋往回带,说道:“好久没看见谷秋姐姐了,您不是在陪世子妃说话么?”
谷秋笑笑,说道:“要去给世子妃做些北国的点心,路上遇见紫月,说你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我也还要回厨房去,谷秋姐姐何必多走一趟。”
谷秋心里打的主意有怎么会说出来,她都听紫月说了,特意过来看看那人长什么模样。只是方才瞧见了,听荷刚才的样子,应该对那人没多少意思罢?
不过也是呢,刚经历了这一遭,怎么可能转眼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和别人好。
“原本还担心你呢,现在看来你过得也还好。”谷秋记得当初的听荷是一张讨喜的小圆脸,如今瘦的下巴都尖了。
“看不开还能怎样,日子总要过下去。”听荷扯嘴一笑,将话题转到了谷秋身上:“谷秋姐姐不如同我说说北国的风光,我怕这一辈子都没法见到呢。”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到了厨房才将话歇下。
此刻的睦清院里,段云苏掰着手指算日子,等到明年三四月,春暖花开之时,肚里的小家伙就要出来了。
她慢慢走到藏书的书架前,将婆婆当初送给她的蛊书翻找出来,摩挲着上边微卷泛黄的页脚,将穗儿唤进来,说道:“水生少爷差不多练武回来,你将书交给他,让他得空再慢慢看,别累到自己。”
“是,世子妃。”
穗儿抱起书转身往外走,一下子撞上了迎面过来的紫月。紫月戳戳她脑袋:“怎么不看路,匆匆忙忙的。”
穗儿揉揉额头,明明是紫月姐姐你走得太快,不能怪她的说。
“世子妃,忍冬过来了呢,在花厅候着。”
忍冬过来,那应该是仁和堂那边的事情了。段云苏闻言直接去了花厅,见到忍冬端着杯茶正凝眉思索,见她进来,急忙将茶盏一放:“见过东家娘子。”
“今日过来,可是仁和堂那边出了什么事?”
“这倒不是。”忍冬说道:“东家娘子不久前送去的仁和堂的药丸已经被抢售一空,忍冬今日过来是想问问,那些药是否再做些,还是等过几月再做来卖?”
“简单些的你与甘蓝都会,都是寻常的药,病人用着方便,就再做一些罢。”
忍冬闻言松了一口气,先前甘蓝说了,物以稀为贵,没准东家娘子想着抬了价钱,等以后赚得更多。他就想,那简单实用的药丸,不能给平常人家用上,真是可惜了。
他从怀中掏出三药瓶,说道:“东家娘子您看看,这是我与甘蓝,还有医学堂的朱御医按你方子调制的,不知是否能行?”
段云苏接过来各倒出一颗药,忍冬和朱御医的色泽相似,而甘蓝的就稍显暗淡了:“你看看,甘蓝的是何问题。”
忍冬疑惑地伸手,棕色的丸子在他手心滚动了一下。他轻扣下药丸一边搓了搓,说道:“药丸质地稍显粗糙,应该是甘蓝研磨时大意了。”
“是的,甘蓝管理仁和堂是一把手,帐也算的精细,以后这事就让他多上心。至于制药,稍微欠缺了些天赋。”
忍冬应是,不是他自夸,当初甘蓝与他一同留在仁和堂,他们两人潜心学习,如今更有东家娘子指点。甘蓝真正掌握的确实少些,打理起仁和堂来却是一把手。
又见段云苏将剩余两颗药丸轻嗅了下:“你这瓶,大戟的量不够,朱御医这份做得极好,开药时可以直接用了。”
“谢东家娘子指点,还有一事……”忍冬犹豫了一下,说道:“听说仁和堂要归属进医学堂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段云苏动作微顿:“谁传出的话?”
“前几日来仁和堂例行坐诊的御医说的。”他还记得那御医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着实把他给惹恼了,若不是看在他是御医的份上,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将那人给扔出门去!
段云苏看他忿忿然的表情,大致猜到原委,说道:“再遇见这样的人,你就同他说,皇上最厌恶心高气傲之人。这消息连我们这当事人都不知晓,他倒清楚了?”
无论作甚,总会遇见那么几个糟心的,段云苏也不将这些人放心上:“医学堂是教书育人之地,说白些就是个塾堂,仁和堂行医济世的药馆,怎么都弄不到一块去。你与甘蓝安心呆在药堂里,东家不会将你们的生路断了。”
有了段云苏的说法,忍冬稍微安下心来,对自己的忍不住气也有些羞愧,便起身行礼道:“如此忍冬便先行告退了,那边还有许多事情,不打扰东家娘子养胎。”
“紫月,送送忍冬。”
“是,世子妃。”
两人出去之后,段云苏出了厅望向天际。先前飘飘扬扬下了几场雪,雪花不大,薄薄的积下一层,很快就消融了。原本以为近些时日都会放晴,天边又突然暗沉了下来,灰灰的天际如压铅一般,这一轮的雪应该不小了。
果然,不久之后,雪再一次落下,足足下了三天,依旧没停下来。
院外的雪越积越厚,推开窗就看见枝桠上覆满冰雪,不远处的屋顶早已瞧不见半片房瓦,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小宝对这个雪花覆盖的世界很稀奇,几次都想偷偷地溜出去玩雪,每次跑到半路都被秦娘给抱了回来。
阿乌厚厚的皮毛倒不惧寒,在雪地上轻松漫步四处嗅嗅,雪花落在它背上,雪地上留下一行狼爪印子,很快又被新下的雪盖住。
屋里放了暖炉,段云苏懒洋洋地坐在桌前,抚摸着桌上的白兔。
昨日谷秋过来一趟,将小黑的娘亲留在了王府。听谷秋说,这兔子还是姬夙亲自交代随她一起带到熙国,别让有心人有机可乘。段云苏摸着洁白的兔毛,不知圣兔在北国这场王位争夺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以至于姬夙这般紧张。
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对,当初五只幼崽,小黑留在王府,送去太子的那只已经去世,剩下三只被姬夙带回北国,怎么不见他将那几只送回来?
段云苏摇摇头,果然,姬夙的做法总是让人猜测不透。
娘亲回来了,小黑似乎很开心,平日爱趴在母兔身上睡觉。段云苏怕母兔被它圆润的身子压得难受,每每见着都忍不住伸手将它抱下来。
此刻外边晃荡回来的小黑,带着满身雪花一蹦蹦上桌子,小爪子往母兔身上抓抓挠挠,见母兔不给它反应,小脑袋直接往它身上拱。
母兔懒洋洋的抬爪,一爪子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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