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声音方向一看,原来是跟着长孙静前来的宋明珠,看着没了房遗玉遮挡,月瑶露出那张近看更是吓人的面容,才失言惊叫。
“在宫里如此做声,成什么样子。”长孙静叱责宋明珠道。
月瑶说不上丑,却也实在让人不愿多看一眼的奇怪妆容,长孙静自然也看见,只因着闺中教导,有个在皇宫做皇后的姑母,入宫的机会自然不少,对宫里的一众规矩也是清楚,这才将到嘴的惊呼咽下。
自一双厉目不怒自威,不悦的狠瞪着引得殿内人,频频向她们这儿看的宋明珠。
“好了,杜家妹妹第一次来宫里,这眉如钱样的飞霞妆,虽说浓了些,却也是得体的很。”平时三人玩耍,房遗玉就是和事老,此时自然也少不了她出来圆说。
“这哪里是飞霞妆,整个红脸妆还差不多。”宋明珠就是忍不住与房遗玉呛声,谁让众人都喜欢小小年纪,就有着温婉沉稳性子的她。
“说别个不好,你又好到哪里去,你那脸上快敷了一盒子香粉,才说了这么几句话,这地上都快落一层了。”又是长孙静不屑开口。
房遗玉看着两人,刚只顾着帮月瑶遮掩,听长孙静说话,这才仔细上下打量宋明珠,朱红缠枝花的露肩长裙,颈脖挂着黄金缀花项链,长袖露出的玉腕上,也是若进若现着一对四指宽的雕花金镯。
如此富贵的装扮,那张脸自然也是精细描画过的,一步之遥就闻得到她脸上那铅粉香脂味,想是一盒也是不尽够,两颊红晕的桃花妆容,若说比着月瑶扮丑好看半分,房遗玉也说不出口。
眉头不解的微皱着,与月瑶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叹,原来今日还真有入月瑶一般心思的?
“宋家姐姐,你,这如此盛装,可是为何?”房遗玉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
平日就只宋明珠喜好装扮,可也从未见着有如此过,要说这宫里也不是她第一日来,哪里需得如此。
被长孙静一番抢白,本就心中不喜,可见着房遗玉那张也就清秀的脸,觉得对其无碍,心下微松的想要开口。
“还不就是想靠着这怪模怪样,妄想引得太子表哥喜欢,如此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一早进了殿内,就见着宋明珠凑上前来,一副快要做成亲戚,含羞带娇的模样,真以为自个儿是太子妃,对她没话找话说的规劝,明着暗着落她脸面,还不见醒悟,长孙静实在忍不下去。
“啊?”房遗玉和月瑶,吃惊的张嘴看着那被长孙静说破心思,娇羞的捂脸转身的宋明珠,恶寒的打了个冷战。
长孙静看着两人如此,一大早就被宋明珠的闷气,总算是吐出些许。
只是月瑶细看那张比起她,也不遑多让的脸,暗想皇后太子不会审美有别,对着这样的妆容更为喜爱,若是如此可就真真巧了。
懊恼的低头轻揉了眼角几下,这次为了扮丑,她可是煞费苦心,没有现代的诸多用具,好好的双眼皮,硬是用鱼胶粘成单的,大大的杏眼,也在眼角粘合了些许,变成不讨人喜的三角眼。
更不用说脸上的妆容,和将嘴涂大半圈的血口,还有身上披红挂绿,还有零碎显摆富贵的垂帘一样的衣饰,衣领直接裹到下颚,看着就和没有脖子一般,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可是就是有此妆容,有着一双清亮眸子的月瑶,只需再看她第二眼,那些身外装扮,就好似让人不再生厌,只与她比较,那标准唐妆似娇含羞眨巴眼,看着她们的宋明珠,却是要更胜一筹。
长孙静还想再吐口说些抱怨的话,就听见殿外宫奴唱道:“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没法再多言,只对着宋明珠轻“哼”一声,转身快步回去位子。
而宋明珠见着长孙静转过身,满心的怨愤再也忍不下去,攥紧拳头用力咬着红唇,恶狠狠的盯着离开的长孙静,只不知想起什么,眼中的愤恨渐退,扬着唇角轻啐一口,扭着那看着就好生养的肥厚双臀,也快步回去自家娘亲身边。
见着这两人终于离开,屏着一口气可算吐出口,月瑶好奇的看着温柔气质的房遗玉,不知她怎么就和这么两个人成了闺中好友。
房遗玉也该是看出月瑶眼中的疑问,只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起身低首拘身恭迎皇后、太子。
“都平身吧,今日邀宴没有要是,只为博你等一笑足矣。”长孙氏在上首镶嵌金银的几案后坐定,扬着一张温婉贤淑的面容,脸上带着浅浅暖人的笑,先看了太子一眼,见其冷着一张面容,似是不想做声,才抬起双手说道。
“谢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众人虽知晓皇后慈悲,却也不可没了章法,都恭敬的拘身施以全礼,才起身跽做下。
前世本就是宅在家中编写网文的人,自然没少看那宫斗文里,好奇心不止会杀死人,也能使人平步青云,进了这吃人的皇宫里。
月瑶虽也好奇历史上颇有盛名的长孙皇后,和褒贬兼有之的太子李承乾,可她并未忘了,这一世她所求,只为家宅安宁,合家欢乐,若入了这皇宫,有身上空间她尽可以翻云覆雨,可那些虚名在百年之后,总归是要尘归尘、土归土。
不若享受家人陪伴呵护,对月瑶来到更为真实。
☆、49第 49 章
心中既然清楚;月瑶自然不会再有过多的好奇,只安静的垂首跽做在几案后,静听皇后与一众诰命闲谈家常。
“咦,杜夫人的面容看着;比起前几日见着又白了几分,看着也不是施了脂粉,不知是府里有什么喜事,还是有何良方娇养容颜。”长孙氏看她与一众殿内夫人闲谈,身边的长子面上隐隐露出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跽做案后,想起一早陛下所言之事;话题不着痕迹的转到苏倩娘身上。
倩娘见着因皇后一句话,引得殿内众夫人都看向她;脸上丝毫不见怯色,笑颜盈盈的接下皇后的话,只将众人目光都引了自己身上,忽略身旁坐着容貌不佳的小丫头。
“臣妇如此盛装打扮,可算是被人看在眼里,还不是妇人那小儿,整日着去那胡人买卖的地方,听说那绿眼睛红头发的番邦之人,都是用花瓣瓜果敷面,虽不及咱们用药石调理,却也颇为有趣。”这殿内除了太子和几个宫奴,都是女儿身,自然对这些东西听得兴起,倩娘见着皇后脸上也隐隐有些兴起,脸上的笑越发深,只将那本只有七分的美貌,笑成了十分。
见着母后又被人几句话因去心神,李承乾心中并无恼怒,知晓母后是因着杜家小娘子其貌不扬,所以才不愿与其多言,装着似是被旁人的只言片语吸引心神,若是旁人自然察觉不出,可自幼曾受其多番教导的李承乾,哪里会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
本就为着杜家小娘子前来,自然一入殿内眼睛就不自禁的找寻,见着她那副有别佛寺中见着的模样,知晓被他提点的杜荷,果真如传闻中一样,爱妹如命。
这番试探李承乾很是满意,既然满意自然不愿多留,可又恐母后不知其决心,只能耐着性子,一脸烦闷难耐的跽做在原处。
不过多看了殿下微微垂头,却还是能让他看见近半容貌的杜家小娘子,李承乾见着她并不只是用脂粉敷盖住原貌,反而脸上处处看的见不同,若不是那一身的娴静气质,让他知晓是同一个人,定是会对杜家爱女的程度,估计更高上几成。
李承乾寻着不同之处,觉得越发得趣起来,这是何种手段,诡异的让面容几乎寻不出与之前相同的地方,而如此花了心思去看,让李承乾竟没察觉到,只是见了一面的容颜,不知何时竟被他牢牢记在心上。
长孙皇后与众人说到了半晌,也未见脸上早已显露不耐烦的太子,忍耐不住先行离开,不着痕迹的侧脸看了李承乾一眼,竟见着他呆呆的看着殿下一处发呆,顺着目光看下去,见着太子所看之物(人),兰花指端着的茶汤差点自手上滑落。
稳了稳心神,又多看了杜家小娘子一眼,见其面容并未有出彩之处,且那妆容也太过厚重,哪里是还未及笄年纪的少女该画的,心中越发不满。
长孙氏转而在殿内寻找长安城内,已有名声的四家小娘子,长孙静自不必说,通身的贵气原本是她属意太子妃的人选;
房遗玉,容貌不及长孙静艳丽,却也自有一股子温婉气质,惹人心生怜爱,其父如今官拜尚书左仆射,虽不及杜如晦,已受封莱国公,但身为早先就跟着陛下征战的左膀右臂之一,受封也只是早晚的事,如此看来身份也匹配的上太子;
宋明珠,容貌秀丽出众,眼中还带着不知世事的天真,只是被家中爹娘娇宠太过,稍稍有些自以为是的傲气。
最后一人乃李靖幼女,名曰李芙蓉,人也如出水芙蓉一般娇媚,真不知征战沙场的李靖,和飒爽英姿的红拂女张氏,如何生的出如此媚骨天成的女儿。
挨着四人看下来,长孙氏还是对长孙静最是满意,而李芙蓉虽美艳是四人之最,却也是她最为不喜的人,可教众人知晓,歌妓之女,虽如今无人提起,却也难当太子妃重责。
其余三人任选其一,长孙氏都毫无怨尤,可为何是那性子不出挑,模样也难见人的杜家小娘子。
皇宫重地,哪里可让众夫人乱走,更何况在座的众人,也有不少跟随其夫征战四方,可称巾帼英雄,名头是借着观雪赏梅,却也只是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罢了。
闲话说完,拍手要宫奴传膳,招呼众人多进些,长孙氏转头就去看还盯着人家小娘子看的兴起的长子,难道见过了宫里俏丽的美人,竟开始对那等面貌丑陋因着好奇生了别样心思?
长孙氏想到这个可能,在人前向来端庄慈悲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在宫里好好的生养下如此多的孩子,哪里是普通人,很快就恢复过来。
“乾儿,你当真非她不可?”长孙氏眼中带着一丝不愿迟疑的问道。
“母,娘亲,孩儿早已不是任性的孩童,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