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月瑶上下打量衣衫整齐,并不见有多少杂乱赃物的衣裳,心中暗暗有了猜测,说话间虽还有些不耐,却不再催促其离开。
房遗直余光不着痕迹的瞥了月瑶一眼,见她穿着奶白色绸缎里衣,外面披了件桃红的袄子,俏生生的站在床前,嘟着小嘴露出余怒未退的神色,竟然他觉得可爱得紧。
装作为听懂她话里的推脱之意,房遗直叹口气说道:“此事我与爹爹,当日就求到伯父面前,想让其承认两家曾有口头婚约,日后若妹妹有心仪之人,想要退婚另行婚嫁,我也可弄出些事端来,让妹妹不需伤了闺誉的退婚,只等了几日也不见伯父传些话来,我心中甚是焦急,这才一时头昏,做出这等有辱斯文之事,不过公主我定是不能娶的,不然迎进门那么个祖宗,房家离着败落也不远了,能留下府中人性命已属难得。”
“哪里会如此严重,长孙兄长也与皇后所出的长乐公主定下亲事,只等公主及笄就会行婚嫁之事,又哪里如你一般畏惧。”月瑶虽知晓历史上,房家确实迎娶一公主,闹出诸多事情,先不说与旁人私通,就是不知被谁挑拨,生出篡位的心思,就是在找死,不过这房遗直能想到这些,倒是让月瑶吃惊其心思通透,但这都是旁人家事,月瑶不愿深听,只随意劝说道。
房遗直听完月瑶这话,脸上露出苦笑的摇摇头,“这长乐公主怎么会一样,她不说是皇后所生嫡长女,自幼受陛下喜爱,也是皇后为李家与长孙家,可以有百年秦晋之好,好生教导出来的女儿;而那十七公主,虽说也颇讨陛下欢心,却是个刁蛮任性的主,我与她见着,也是在陪着荷儿去西市,见其在满是人的街上策马甩鞭,打了路边一货郎的摊子,却还恼人扰了她的兴致,对着那货郎就是一通鞭打,荷儿实在看不下去,才拉我上前阻止,竟不知怎地惹她对我上了心。”
想着那如月瑶一般年纪,容貌艳丽多娇,却带着一股子狠戾劲的十七公主,房遗直心中还胆寒的紧,那哪里是个可娶进家中的贤妻,整个儿就是祸精转世。
月瑶听这话,眉头皱了皱,想起前些时候,二哥归家手面上渗血的鞭痕,问道:“她可曾伤着我二哥?”
“荷儿开口阻她,十七公主却不收手,抬手想去拦,我虽上前攥住鞭身,荷儿却还是被鞭尾扫了手面,我手心的伤也刚好没几日。”房遗直话说完,还将留下丑陋鞭痕的左手心打开给月瑶看。
“真是可恶。”月瑶见着房遗直手心的伤痕,该是何等狠毒心肠,才能对人下手如此狠辣,若不是有他阻拦,这一鞭实实在在抽到杜荷手上,皮开肉绽实乃轻的,这高阳公主比着史书上所载更为可恶。
“真是要多谢房家大兄,二哥为人良善心慈,为给我寻稀奇东西,平日总往哪吵杂的地方去,那日若不是有兄长跟着,定会吃大亏。”月瑶很是感激的说道。
房遗直摆摆手,说道:“不需如此,我也当荷儿是自家亲兄弟,护着他自然是应该。”
见着她不着痕迹的就将话转开,房遗直也不愿再转圈,此地毕竟是女儿家闺房,他虽因事有急而私闯,却不愿真被人看着,坏了杜家妹妹闺誉。
“杜家妹妹,我知荷儿在外帮你寻那不炸眼的金元宝,若你答应下嫁房家,定亲之时我可私下送上一千金元宝,妹妹不需惊怕,只荷儿身边的小厮,在西市寻到过房家几处铺子,那管事曾跟在我身边,认得是杜家小郎君身边的,才前来报与我知。”房遗直心中对其真是好奇,这才遇上这糟心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此事知晓房遗直也曾想前来禀于杜伯父知晓,只旁敲侧击的在杜府里看过问过,竟无人知晓那些金银元宝的来去之处,只偶见杜荷每日拎着不轻的包袱前来寻杜家妹妹,如此一猜罢了。
不过看着月瑶眼中闪过的惊慌,知晓他所猜该是不离十。
定睛看着杜家小妹,只等她思量开口。
☆、51第 51 章
一踏进云锦阁的院内;弯曲连接到主屋门前的回廊上,早就等着不少的丫鬟婆子,见着小娘子请安回来,就迎上去清扫后世披风上面的薄雪,将其取下换披上一直暖着的心披风。
可并行四人的回廊恐冷着主人;每日早晚请安时;就会在隔着几步的地方烧上个火盆;透风的回廊两边;也垂下遮挡风寒的帐子。
并不甚长的回廊;等月瑶回到屋里;身上外罩的衣裳都换了新的,暖和的人都有些迷糊。
抬手揉揉眼睛,见着身后雪化湿了衣裳的紫芸和绿衣;招呼红袖上前伺候,开口让两人下去换身衣服,道:“这一路护着我,看你们两个袄子都湿了,快些回去喝些驱寒的汤药,在自个儿屋里歇上半日。”
她们这近身伺候的,更要注意身上不能带上病症,不然若不小心染了小娘子身上,她们就是死十次也消不了家中主子的火气,如此也就未多言推辞,拘身施礼先行退下。
见着两人离开,想着小厨房炉子上热着的甜汤,红袖服侍小娘子歪在软榻上,声音轻柔的问道:“小娘子,您刚喝了驱寒气的姜汤,嘴里定是辛辣的很,炉子上早就温着银耳莲子羹,给您盛一碗甜甜嘴,可好?”
月瑶最是烦这冬日,在院子里逛上片刻,就要回来院子喝驱寒气的姜汤,如今的糖哪里有后世的甜,更何况贵的吓人,若不是杜家颇有家底,还真没法子让她这般日日吃着。
就是那莲子羹,也没多少甜丝味,不过总好过嘴里一直有股子辛辣味,也就随意点头应道:“嗯,再拿些马蹄糕来吃,屋里摆着四个火盆,有些燥热的慌,这东西性寒、去热,让厨娘多做些,送去娘亲那,让娘亲和爹爹也进些,剩下的就赏了你们。”
红袖听了小娘子吩咐,见着兰儿姐姐进来屋子,就拘身施礼退下,道:“是。”
小娘子自看的懂字开始,就没少让小郎君去各处搜罗书,而且她本也不是男儿,需得读通科考需用的书册,老爷夫人不过问,她们这些伺候人自然就跟不能多言,不过这看的书多,果然厉害的紧,就这一冬府上就添了好些吃食。
想着那荸荠粉做的马蹄糕,红袖也因着小娘子赏赐吃过一小片,那滋味过了好些日子,还留在嘴里,小娘子最不是那小气的,到时候定也有她们伺候丫头的份,红袖想想步子又快了几分。
兰儿看着对她一蹲身,话都来不及多说就出去屋子的着急样,想是又见了什么好吃的,站在屋门口脱了披风,散了散身上的寒气,走到小娘子歪着的软榻旁,笑着与其说闲话,道:“可是小娘子又许了红袖什么吃食,这若是有知晓她就是这幅饿死鬼投胎样的,定以为府上克扣她呢。”
月瑶如今在空间内研习菜肴,虽说能做的不过是那么几样,可御膳房能教的可不止这些,国内上下五千年就不一一细表,就是国外那些甜点、餐食、饮品等,也没少一本食谱在御膳房的侧殿书房内。
这才哪到哪,等着番邦外族之人,前来行商买卖的带更多,此时大唐没有的可食的瓜果蔬菜来,她能说能做的还多着呢。
“嘴里是这么说,你还不是最疼她,每每允了你们些什么吃的,你的那一份保管是进了红袖那五脏庙,这我若是真不给添些吃的,你心里还不定怎么怨我呢。”月瑶似是不悦的瞥了兰儿一眼,说。
“唉,你看我这张嘴,小娘子最是慈悲,奴也是跟着有样学样,看着红袖那可怜的,这才快些丢了给她,可说不上什么疼不疼的。”兰儿脸上露出苦笑摇头说着。
想起那得了好吃的,就囫囵吞枣进了腹中,却又眼巴巴垂涎看着旁人的红袖,兰儿跟着小娘子的时日越长,见着那水汪汪可人模样的小东西,是越发的没折,就是舍不得小娘子赏的,最后也进了那逮着新奇吃食,就变成无底洞的红袖腹内。
月瑶想着偶然见过一次,红袖那张还未褪去婴儿肥的小脸,眼中含泪可怜巴巴的看着人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无力,想来也就是这样,每次有她在身边,总是能多进些饭食。
“小娘子,大公子来了,在一旁的屋子里换湿了的衣裳。”去后院小厨房吩咐完,偷了些嘴的红袖,端着羹汤的手稳稳当当,可就是让人看着毛躁的快步进来屋里。
屋内伺候的小丫鬟接过红袖手上的羹汤,上前送与兰儿手中,红袖则站在门边的火盆,接过另一穿着翠绿袄子丫鬟递过来的热巾子,去了外面的披风,暖暖手和脸,去了身上的寒气才能近身。
月瑶听说人在旁边屋子换衣裳,本不需着着急什么,可想起昨晚夜里前来的人,想着难得早下课,未等二哥就自宫里回来的兄长,还是接过兰儿手里的羹汤放在一软榻一旁四四方方及膝高的小桌上,摆摆手说道:“这儿不用你等伺候了,见着大公子就放人进来,你们就先去一旁的屋里,多烧盆火炭暖和着,等他走了你们再进来伺候。”
这本是不合规矩的,可听完月瑶吩咐,屋子里的人面上不见一丝异样,好似都习惯了一般,只兰儿上前帮其拢了拢锦被,就拘身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出了门外,才来云锦阁几日的小丫鬟,见着退出门外,主子该是听不见,小声的凑到最好亲近的红袖身旁,小声好奇问道:“红袖姐姐,咱们为何听见吩咐就全退了出来,这若是小娘子和大公子需咱们伺候,寻不到人可怎生是好?”
红袖侧脸看着突然出声的小丫头,一脸不明的眨巴下眼,明明一十又二,在外面庄子上,再不用一年就该出嫁的年纪,却还是懵懂无知的样子,歪着头也甚是奇怪的反问道:“小娘子的吩咐,咱们不就该听着吗?”
兰儿在一旁听得心中甚觉好笑,就是伺候小娘子的四个大丫鬟,谁不知道这红袖就是个能装的,许多她们不好应付的话都要她出面回答,倒是也没出什么大岔子,不过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容貌甚是普通,但一双眼看着不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