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这一晚照例是不能休息的，要守岁，不过小孩子熬不到时候，一个个地眼睛都睁不开了，困得蜷在王氏、钱氏、罗氏几个人怀里打瞌睡，书玉看着不是办法。就让红梅和青梅收拾了她和书文、书浩的房间，把书胜、书扬和书芬先送了过去，书萍、书利、书浩勉强多支撑了一会儿，后来也被一一送到了房里。书文是李家的长孙，再怎么困也得做出个样子来，就留在了厅堂里哈欠连天地听大人们闲话；书玉累得想躺到床上休息，这时代没有电视剧和春节联欢晚会，干等着真是无聊得发困，不过身为管家，自然没有跑去睡觉的道理，只能硬撑着眼皮不让它们打架；段氏本想跟着守岁，李宏业不同意，坐了一时就让红梅送她回去安歇了。
等到了子时，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又一次密密麻麻地响起，这新年就来到了，又是新的一年了！红梅和青梅去后院叫起了段氏和一帮小孩子，然后一大家人在李德福的带领下开始跪拜天地和祖先牌位，段氏虽有身子在如此重要的时刻也不能免除跪拜礼，被红梅搀扶着跪下、磕头、站起，很是辛苦。接着李宏业又领着两个兄弟和家里的男孙给李德福和王氏磕头拜年，之后王氏开始给小辈儿的发包好的压岁钱，段氏领着两个弟妹和家里的女孙给他们二老拜年，李德福特免去了段氏的跪拜，只让她行了万福礼就扶到一边坐着了。
书玉一边磕头一边在心里腹诽：“真搞不懂这些古人，拜年干嘛要跪下磕头呢？鞠躬不就行了吗？非要又下跪又磕头的，真是受罪啊！”此时，书玉无比怀念后世的过节习俗，哪有什么跪拜礼？鞠个躬就不错了，有的更是什么都不用做，跟平常一样，多简单、多省事！接过王氏递给她的压岁钱，书玉更是撇了撇嘴：我给你磕了这么多头就值几个铜板啊？真够抠门的！
因为李家大部分的亲戚朋友都在乡下，倒是不用担心这会儿有人上门拜年，除了李宏业的上司、同事家里需要去一趟，街坊四邻倒是不会这么早就来家里，于是李宏业领着书文出去拜年了，其他人觉得困得慌，各自找地方睡觉去了。
初一上午，李宏才和李宏运他们两家陪着李德福和王氏去逛街看热闹了，李宏业带着书浩出去给其他走得近的人家拜年，书文留在家里，帮着书玉招待上门拜年的客人，除了一些街坊邻居，上门拜年的客人主要是丁掌柜一家和柳鑫一家。丁掌柜的娘子红提和柳鑫的娘子青提是李家以前的丫环，感念李家对她们的好，每年都要带着孩子来给段氏磕个头，丁掌柜和柳鑫在“天然居”做事，给主家拜年也是礼节，初一上午到李家拜年就成了惯例。
送走了他们两家，张绍英哥俩就会登门拜年，这也是惯例。书玉准备好了茶点水果，静等两兄弟上门，因为段氏之前说的要注意“男女之防”，她除了家里就是去“天然居”做事，没再出去乱跑过，有好些时间没见到他们哥俩了，不知道他们有啥变化没？
“书玉姐姐，拜年的来了，压岁钱你准备好了没有？”人未到声先至，一听就知道是绍威那家伙了！
“当然准备好了，连磕头的垫子我也准备好了，只要你肯跪下给我磕头，那我就给你压岁钱，怎么样？咱们都不吃亏！”书玉一边笑呵呵地回话一边迎了出去，书文紧跟着也出来了，见到两个眉眼相似的俊朗少年一前一后进了大门，忙抱拳拱手：“绍英大哥、绍威弟弟，新年好！”
张绍英含笑着同样抱拳拱手：“书文弟弟，新年好！”又对书玉拱手：“书玉妹妹，新年好！祝书玉妹妹越长越漂亮！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绍英大哥，你怎么也变坏了？”书玉不依地叫道。
“我好好的，怎么变坏了？再说拜年不是要说吉祥话吗？我说的可有什么不对？”张绍英一本正经地说道。
书玉干气没办法反驳。
“哈哈，书玉姐姐，这次我看你还怎么说？还是大哥有本事，能让书玉姐姐吃瘪！”绍威凑到书玉面前，很是讨打地嘻笑着说。
书玉眼珠一转，边行万福礼边说：“绍英大哥，我也祝你越长越英俊！早日讨个美娇娘！”
张绍英摇摇头：“你还真是一点亏也不吃啊！怪不得‘天然居’生意兴隆，原来是你这个当后台老板的太会计较！”
绍威和书文瞪大眼睛看着书玉，脑子里同时闪出一句话：“这、这、这话儿大姐（书玉姐姐）也敢说？”
书玉不理二人，引领着张绍英进了厅堂落座，青梅赶紧奉茶，绍威和书文对视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才一块儿进了厅堂。
闲话几句，肚里憋不住话的绍威就宣告了一个重大消息：张绍英过完年就不读书了，要跟着张家的镖队开始走镖！
书玉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毕竟张绍英过了年才十三岁，还是个小孩子呢，怎么就要跟着镖队走镖了呢？那不是成年人才干的活吗？“绍英大哥，这是真的吗？可你才十三岁啊！张伯伯张伯母怎么舍得让你这么小就出去受苦？”
张绍英不以为然：“我在学堂里读了六七年书，该学的也学的差不多了，我又不打算考取功名，再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早点出去历练一番，多些见闻阅历呢！再说我只是跟着镖队走镖，主要是跟着老镖师学习，不会让我干什么活的，哪里是受苦？”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祖父也是十二三岁就开始出去闯荡了，后来还不是建立起了‘震鸣镖局’？是男子汉就要出去闯荡，建立一番事业才对！”
绍威一脸的渴望：“是啊，我爹爹也是十四五岁就跟着镖队走镖了，祖父说大哥做事沉稳，有大将之风，也同意他早些出去历练呢！我也想去，可爹爹不许，哎，我还得再等几年才能离开学堂，出去闯荡江湖呢！真羡慕大哥！”
八十五 绍武的思量
听说绍英很快就要出去历练了，书文也表现出相当强烈的向往之情，虽然他没有绍英大哥期望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也没有绍威渴望闯荡江湖的不甘平淡，可身为男儿，有谁愿意一辈子从生到死都局限于一隅之地呢？谁不希望出去走走、看看，见识另一番天地的广阔？只是目前来说，他也只能想想啦！
书玉从后世起就是个喜欢宅在家里的小女人，自然和这几个即将出去闯荡和渴望出去闯荡的家伙说不到一块儿去，不过她也不会故意扫几人的兴，只是笑着听他们发表高谈阔论。男人嘛，一般都喜欢侃大山，她就做个倾听者好了！
待绍英哥俩离去后，书玉看看天色也快中午了，还不见李德福他们回来，想必不会回来吃午饭了，让青梅先把家里几个人的饭做了，其他人的饭等他们回来了再说。午后，李德福一行人回来了，李宏业带着书浩也回来了，都是在外面吃过饭的，书玉就没吩咐再做饭。
王氏等众人坐下喝了茶、歇了脚，就催着说：“宏才、宏运，明日你们还要走亲戚，收拾收拾赶紧走吧，再晚天就黑了，路不好走。”
李德福也道：“对，对，赶紧收拾，咱们也收拾去，跟宏才一块走！”
“啥？跟宏才一块走？”王氏大吃一惊。
“是啊，咱们在老大家也住够半年了，该去老二家了，正好老二来城里了，咱们跟他一块回去，省得他再跑一趟。怪麻烦的。”李德福觉得自己的决定很正常，没啥可大惊小怪的。
“可是，这年还没过完呢？”王氏不想走，在城里多享福啊，能多呆一天她心里也是舒坦的，自然能拖一天就拖一天。
“年没过完回老家接着过就是了，乡下又不是不过年！”李德福觉得王氏的话有些好笑，这是什么理由？
“乡下的年和城里的年又不一样！往年不是过了十五才走的吗？今年也等过了十五再走吧！”王氏继续赖着不想走。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人多些、热闹多些吗？我还觉得在城里过年没意思呢。还是回老家过年好，那么多老兄弟还等着和我唠嗑、喝酒呢！赶紧收拾去，别磨蹭！没见儿子媳妇都等着呢吗？”李德福见王氏一再推脱，当着满堂儿孙媳妇的面儿有些下不来，加上中午喝了几杯，就冲王氏吼了两句。
王氏满脸涨红。这个死老头子，竟敢当着儿孙媳妇的面儿给她没脸，今儿我还就不走。看你能咋地！
李宏业忙上来打圆场：“爹，你这么急着走干吗？就是收拾东西一时半会地也收拾不好，等收拾好了不知耽误多少工夫，还是让宏才和宏运他们两家先走吧！您啥时想回我送您回去，成不？”
李德福眼一翻，甩给李宏业一个大大的白眼：“就是不想让你们接来送去的，添麻烦，我今天才想跟老二他们一起回的，你没听明白我说的啥意思？”
李宏业一噎，不知说啥好了。李宏才一见僵住了。生怕纠缠个没完，他们今天要是走的话是得赶紧动身了！“哎呀。爹，大哥说的也对，再说您和娘跟我们走，我们就一辆车，也坐不下那么多人啊！”钱氏也道：“就是就是，我娘家拉粮食的车虽说大些。可我们两家人都坐上也嫌挤得慌，再加上公公和婆婆，还有你们的行李，还真装不下呢！”
李宏业想到明天还要回老家，就劝李德福：“爹，明天我们还得回老家去书玉外祖婆家呢，您明天跟我们一起回行不行？这不是特意送您回去，一点也不麻烦，您看行吧？”
李德福想想，点头答应了，还嘱咐李宏才给李宏丽捎信明天不用往城里来，直接去李楼村就行。李宏业忙招呼着老二他们两家人去门外坐车，书玉也按照段氏的吩咐给他们两家各回了些年礼，一起放到车上，等李宏才赶着车走远了，一家人才返回院子里。
王氏犹不情不愿地嘀咕着，李德福不理她，让红梅帮他收拾行李去，说收拾好了明天好早点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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