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要见他一面,只是想亲口听他说一句真话罢了,并不指望能改变什么,也许那样我就死心了,我就可以过我自己的生活了。”书玉沉默了一时,才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暗哑。
李家,一家人围着饭桌而坐,桌上已摆上了晚饭,早过了书玉该回来的时辰,可还是没见到她回来,李宏业不禁有些着急,正想让老黄去“天然居”走一趟,看看怎么回事,高氏拿着一封书信进门了。李宏业忙请高氏入座,高氏摆摆手,有些疲累地说:“我知道书玉去哪里了,你们不用担心。宏业、月娥,你们跟我去后面,我会把事情给你们说清楚的。”
段氏见高氏脸色不好,和李宏业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将抱在怀里的书晴交给一旁随侍的红梅,然后和李宏业一起引着高氏去了后院。书文和书浩面面相觑,但也知道这是大人们的事,他们不能跟着去凑热闹,就乖乖地留在厅堂吃饭。
“什么?书玉去了京城?她为什么要去京城?”听了高氏的一番话,李宏业和段氏极为震惊,李宏业更是失声问道。
“书玉对我说她心里有个解不开的疙瘩,必须要去京城找人问个明白,否则她这一辈子都过的不安生!”高氏难过地说,又把手里的信递给李宏业。
李宏业一把撕开信封,颤着手展开里面的信纸,只见上面写着“爹、娘,女儿不孝,原谅我放纵一回吧!书玉。”在白纸黑字之间,还有星星点点的水痕留下。“我苦命的女儿啊!”段氏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痛哭出声。
九十一 定亲的真相(一)
一路奔波,“震鸣镖局”的车队终于进了京城,张绍英给带队的霍老镖师请示了一下,说他这几日不跟着镖队去送镖了,要去拜访一个朋友,他保证会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回镖队的。
霍老镖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瘦小精干,一把稀稀疏疏的花白胡子飘荡在胸前,看上去有些其貌不扬,只有镖局里的人才知道这老头身手很是不凡。他一双看似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张绍英,又瞟了瞟停下来的最后一辆马车,心中了然,拍了拍张绍英的肩膀,嘱咐了几句,就带着镖队离开了。张绍英拨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驶去,专门跟随张绍英到镖局历练的小厮阿贵早已坐上了最后那辆马车的驾驶座,赶着马车跟在后面。
先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安顿下来,青梅扶着头戴帷帽的书玉下了马车,进到房间里洗漱休息。身上的酸楚疼痛是免不了的,要歇息两三日方可缓解,可书玉心里的恐慌却一天一天地增多,甚至在进了京城后有逃走的想法,她突然之间很怕见到姚承明了!怕见了他得知了真相她更痛苦,怕见了他更难以摆脱感情的纠缠……有人说“相见争如不见”,也许不见才是对彼此都好的方式!
就在书玉内心动摇之际,洗漱好的张绍英敲门进来了,他看着一脸挣扎之色的书玉,轻叹口气,徐徐说道:“你若是后悔了,那我们就不去见他,我陪你在京城里游玩几日,再回陈留县就是了。”
“我、我不知道……”书玉嗫嚅着,不知怎么表达她内心的想法。其实她此时也不清楚她到底是见姚承明还是不见。
张绍英安慰她:“没事,别想那么多,等会儿吃完饭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说,毕竟我们还要在京城呆几天呢。”说完扬起手臂,想用手摸摸书玉的头以示安抚,到了中途却停住了,他突然想到书玉已经不是单纯的小女孩了。也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妹妹了。
有些惆怅地放下手臂,他问了问青梅安置的情况,嘱咐她们好好安歇,有什么事情可以到隔壁房间找他,又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刚才忙于铺床叠被的青梅也听见了张绍英和书玉的对话,不过她一个丫环可插不上嘴。这会儿没外人了才开口问道:“大小姐,你不去见姚公子了吗?可咱们都到京城了呀!若是不去见他你又何必长途跋涉地来找他?不见他一面就这么回去了你会不会又后悔?”
是呀,她置亲人和名声于不顾。又历经奔波颠簸之苦,马上就要见到姚承明了,却要临阵脱逃吗?回去之后再后悔,再想问清楚恐怕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不行,绝不能当逃兵!是重获新生还是再死一次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她不能白来一趟!
下定决心,书玉消瘦的脸上重新露出坚定的神色,吩咐青梅去找客栈里的店小二给她们送饭菜,不管胃口好不好,都要努力多吃一点。尽快恢复体力和精神,不然等到见了姚承明她还是这副看起来憔悴不堪的模样。若是他根本就没有为定亲的事感到伤心痛苦,岂不是正好让他看她的笑话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她才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感情呢!再者,这次相见可能也是对精力和体力的一场考验,她可不想话还没说清楚呢就像个林妹妹似的晕过去。把机会白白浪费掉,那就太可惜了。
第二日,书玉的身体还有些酸痛,可精神状态已经好多了,张绍英过来时还好心情地问他京城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她想走的时候带上一些,好歹来了一趟京城,回去什么也不带总有些说不过去。张绍英故意开玩笑说:“京城里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光小吃就有三四百种呢,就是把你坐的那辆马车都装满了怕也装不全,到时你和青梅可没地方坐了,难不成走着回去?”
书玉知道他这是故意逗她笑呢,就扬起嘴角,冲张绍英露出一抹娇俏的笑容,这笑容让张绍英视线一滞,心也跟着猛跳了几下,多久没见过书玉脸上有这样的笑容了,如今乍一见到,他的反应竟然这么大!赶紧转移了视线,他轻咳了一下,稳了稳心神,才又说道:“书玉妹妹在客栈再休息一天吧,我带阿贵出去给你买好吃的,顺便打听一下消息,你看可好?”
“有劳绍英大哥了”,书玉知道张绍英要出去拜访姚承明并安排她和姚承明相见的事情,心里一酸,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只得赶紧唤道:“青梅,把咱们准备好的银两拿过来。”
青梅就从她们带着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放到书玉面前的桌子上,书玉往前一推,诚恳地说:“绍英大哥,我知道你是好心帮我,从陈留到京城这一路都极尽周到地照顾我,我给你们镖队凭添了不少麻烦,你也毫无怨言,并且一点报酬也不肯收。如今到京城了,肯定有需要打点、花费的地方,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收下这些银子吧,不管用不用得上,好歹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要还是不收,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张绍英本想拒绝,见书玉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好暂时收下,心里打定主意这银子以后还要还给书玉,书玉是他的妹妹,怎么能帮点忙就收妹妹的银子呢?
说笑几句,张绍英带着阿贵出门了,书玉吃了饭也无心和青梅说什么,就躺在床上怔怔地发呆。直到过了午时,张绍英才又回来,表面平静地告诉书玉:“我见到姚承明了,他下午无事,我约了他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品阁’茶楼相谈,你现在可要梳洗打扮一下再过去?”书玉深吸口气,努力平抑她激烈的心跳,轻轻点点头,谢过张绍英,等张绍英避开后,让青梅帮着她梳头换衣,还抹了些脂粉,遮盖一下苍白的脸色。
跟在张绍英后面进了“一品阁”预定的雅间,书玉坐在里间的椅子上,紧张的手心直冒汗,他终于要来了吗?见到他自己该说什么?是质问他为什么抛弃她和别的女子定亲?还是追问他心里可还有她的存在?……恍恍惚惚间,听见张绍英引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刚关上房门,那人就抓着张绍英的胳膊,急切地问道:“绍英,你快告诉我书玉好不好?她在陈留过的怎么样?”
张绍英一把推开他,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你都和别的女子定亲了,还关心书玉妹妹干嘛?若是你心里还有她,又怎会置她的情意于不顾和别的女子定亲,还让你娘给书玉写下那样绝情的信?现在你还好意思问她过得好不好?”
姚承明急忙解释:“我没让我娘写什么绝情信,就是和沈家小姐定亲也是我娘一力促成的,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我……”
“你不用和我解释,没必要,需要你解释的人在那儿!”张绍英不耐烦地打断他,指了指里间,姚承明这才看见里间端坐着一个人,而那人早已是泪流满面。
“书玉!”姚承明嘴里惊呼着,毫不犹豫地奔向她,张绍英看了书玉一眼,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心疼和怜惜,然后叹了口气,打开房门转身出去了。
书玉在看见姚承明的那一刻已经忍受不住,眼泪疯狂涌出,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煎熬就在这一刻得到了全部释放!等到姚承明跑到她跟前试图拥抱她时才清醒几分,挣扎着推开了他,用沙哑的声音喊着:“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姚承明一脸的伤心,可也只得停下他的动作,拣了张离书玉最近的椅子坐下,嘴上还不忘安慰书玉:“好,好,我不碰你,你不要生气,我不碰你!”等书玉的情绪冷静下来,用手绢擦干了泪水,姚承明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京城了?是绍英带你来的吗?你家里人知不知道?”
书玉打断他的关心,冷冷地说:“我怎么来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只问你为什么背弃了我们的誓言,和别的女子定了亲,却连一封亲笔信都不肯写给我,让你娘亲代劳?难道连和我亲口说一声分手的勇气都没有吗?”
“不!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姚承明赶紧澄清,急得又想用手去抱书玉,书玉略微往后退了退身子,避过他的手,嘴上还不忘提醒他:“请姚公子自重!我们如今只是故人重逢,不是恋人相会,还请姚公子不要再做出于礼不合的动作出来。”
姚承明无奈地收回双手,一双忧伤的眼神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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