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目前行动受限,就是平时,被人深埋,凭自己的力量也不可能出得来。海遥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感觉马车快速停下,她“哎哟”一声翻身坐起,正准备装出刚苏醒惊慌失错的样子,却意外发现,随着她的起身,原本盖在她身上的衣袍迅速滑下去,原来的紧紧缠在胸部的裹布早已被人解下,现在她身上仅着一个薄薄的绸白色的裹肚,压根遮不住过于丰满的前胸。女人的本能反应,她双手迅速抱在胸前望向刘邦,与此同时,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响起,“啊。”
刘邦嘴角微微上抿。
马车周围的四五个随侍同时惊问:“主公,发生了何事?”
刘邦意态闲闲,笑说:“没事。”
海遥三下五除二穿上外袍,缩坐于马车一角,怯怯盯着刘邦,“你是谁?我为何在你的马车中?”
刘邦收了笑,若有所思盯着她。
海遥知道他在分辨她的惊惶是真还是假。样子便装得更加怯懦了些。
刘邦眸底神色慢慢温和,嘴角笑容也再度现出,“你被蛇咬,毒发不省人事,而我们恰好经过救了你。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现在轮到我问了,你一个女人为何单身上路?而且,身边一点盘缠也没有?”
海遥脑筋急转,“家乡兵乱,只好外出寻亲。”
刘邦默了会儿后,随手拿起马车角落里的一个小小包囊扔到海遥脚边,“亲在何处?”
颜集是不能回去了,海遥对这个时空的县郡地名所知有限,默想一瞬后她在心里暗叹一声,“沛郡。”
刘邦蚕眉轻挑,眸底一道亮光一闪而逝,“沛郡有数万屯兵,不怕更乱吗?”
这男人目光太过锐利,海遥语滞了,她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她明白,人说了谎话后,最不能做的事就是圆谎,圆谎会把自己绕进一个怪圈,你越想圆,你就越圆不了。况且,她撒谎的对象似乎十分精明。
刘邦淡淡收回目光,躺下去望着马车顶篷,“你该换药了。”
海遥只得把刚穿好的外袍脱下,拿起脚边包囊准备换药时犹豫了。虽说刘邦并未看向她,她的心仍然咚咚咚急跳,不是没有在陌生男子面前宽衣解带过,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云雨之事,可那却是另一个时空的记忆,前者是身为女性杀手最主要的一项近身刺杀手段,后者是在阿积面前。自进入这个时空后,她的心态似乎跟这具躯体的年龄越来越契合,现在的她就像少女一样,内心深处有最原始的矜持与羞涩。
第三章 君有慧眼,吾本明珠(3)
觉察到海遥气息紊乱,刘邦嘴角再度现出微笑,“上天果然公平,身为女人你虽容貌不佳,体态却极为妖娆曼妙。”
想到虞妙戈那张让女人都会嫉恨的脸,海遥心里如同塞了棉絮般堵得难受,阿积舍她而选了虞妙戈,是因为额角的印记吗?只是三年,他的性情就变了吗?越想心里越难受,愤懑之下,不自觉间把心底的牢骚发了出来,“有什么好,难道没听说过以貌取人嘛。”
刘邦哑然一笑后身子侧过来,单手支撑下巴盯着正在换药的海遥,意味深长说:“其中的妙处你们女人哪里会知道。”
海遥一愣后才反应过来,慌忙扯起脚下的衣袍就往身上盖,却在无意间触到伤处,忍不住开口呼痛,“啊。”
随车护卫的周勃担忧的声音再度传到车内,“主公……”他叫了一声后住了口,显然,海遥的这叫声听起来很容易让人想歪,他自然是不敢擅问。
刘邦扬声向外朗声道:“无事。”说完后目光再度投到海遥身上,“你昏迷了三日,这期间一直是我为你敷的药。”
意思不言而喻,海遥一想到身体被眼前的男人看过,便羞得脸火热火热的,“你的随从有女子吗?”
刘邦摇头,“你自己能换吗?”
自行疗伤是杀手们必备的功课,海遥毫不犹豫点头,“能。只是,只是……请你……请你转过身,好吗?”
刘邦见海遥始终羞窘不堪,便笑着转身。
笑声传到马车外,周勃回头看向萧何,萧何却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马车内的情形。稍稍放松警戒的周勃不着痕迹勒一下缰绳,不再紧紧跟着刘邦的马车,等与萧何并辔时压低声音问:“难道主公喜丑妇?”
萧何噗地笑出了声,“既然你如此好奇,何不掀开马帘一瞧究竟。”
正伸长脖子等着听答案的周勃意识到又被萧何耍了,拔出短戟就刺。
萧何身子向后一矮,躺在马背上才堪堪躲过周勃狠辣一刺,“周将军,千万别惊了主公。”
周勃冷哼,“你就不能换个身法。每次都往后躺,一点也不好玩。”
萧何揶揄他,“你不也千篇一律一种枪法。”
周勃再哼,“若换了枪法,万一伤了你,受罚的不还是我。”
萧何伸手指向马车,“周大将军,还是保护主公要紧。”
周勃悻悻瞪视萧何一眼,“奸滑之人。”
萧何无奈苦笑。
上了药,穿好衣衫,海遥轻咳一声,“好了。”
刘邦转过身,“一个女人能这么快上好药,缠好伤口,不简单。会拳脚吗?”
海遥摇摇头后又赶紧点头,“略懂皮毛。”
刘邦好整以暇盯着她,“略懂皮毛就敢不带盘缠只身上路,是你胆子大,还是我小瞧了你。”
海遥心里又开始慌乱,可依然死死地强撑着,“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们富人哪里懂穷人的生活。一日三餐能找着吃的就不错了,出门还想带盘缠,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刘邦收了笑,默看海遥一会儿,才说:“确实,在乱世里过日子是很艰难。”
海遥赶紧点头,转移话题,“虽说大恩不言谢,可我还是要谢谢你。若没有你,估计我已死在荒郊野外了。”
刘邦一直笑望着她。
海遥越说越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她意识到在这个男人面前,早晚她的谎言都会露馅,权衡之下,她话锋一转,“不过,我要去的地方是沛郡,我想我们不是太顺路,我还是下车吧。”
刘邦笑容不变,“很巧,我们就是要去沛郡。”
第三章 君有慧眼,吾本明珠(4)
海遥自然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是沛郡,没话找话,真是自寻死路啊。她内心哀号着的同时,口里开始语无伦次,“是够巧。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
“想问什么?”
“那个……那个……你们见到我时,我的……我的……”海遥真的无法说出口。
刘邦从身后拿出一条长长的绸白布条,“是说这个吧。”
海遥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是想知道他们救起她时,她是不是衣衫完整,可是,身为女人她同样清楚自己的身体并无异常,她恨不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我很困,先睡了。”
刘邦又是一阵笑,笑完之后压低声说:“你放心。救起你时你身上的衣衫好好的,那些乞丐并没有怎么样你,因为你的伤口位置不好处理,我才把它解开的。解开它时,马车里就我一个人。”
海遥的脸火烧火烧的,再不敢开口接话。
钟离昧望着窗棂子上透光映出的两个身影,愤然掉头离去。
英布默默凝视一会儿妙戈的身影,转身尾随钟离昧走出院落。跨进他们五副将所住的院子,见钟离昧正在望月发呆,他快步走过去,“当时,你我应该力谏武信君请范增谋士同行的。”
钟离昧回头向项羽单住的院子望一眼,声调之中怒火不减,“已进沛郡统辖范围三日,却迟迟不见沛公或是使臣前来迎接。这里面的玄机,你可曾细细想过?”
虽然同为项羽的副将,英布投奔项羽后最看重的却是钟离昧,在他看来,无论是擅制兵刃的虞子期,还是善于逢迎讨好又极重诺的季布,或是生性耿直的武勇之首龙且,都不如智勇双全的钟离昧,他一直认为钟离昧有谋士之才,可是,钟离昧却偏偏愿意亲身上阵杀敌。
见英布不答,钟离昧轻轻一叹,“你说得对,出发时确实应该请求范谋士同行。”
英布默想一会儿,“那虞妙戈总是子期的妹妹,将军那里我们无从下手,可虞妙戈那里,我们不还有子期吗。”
经英布一提点,心思烦乱的钟离昧只觉脑中顿时清明一片,他侧过身看向虞子期的房间,“如果她不是子期的幼妹,我们回到吴中的那一刻,便是虞妙戈的死期。”
钟离昧的声音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英布心领神会,也稍稍提高了声音,“离昧说得不错。即便我们不下手,范军师也不允许将军如此沉迷于女色。”
钟离昧与英布对视交流后,他扬声说:“子期,如此月色,我们兄弟畅饮一杯如何?”
虞子期应声而出,“子期恭敬不如从命。”
天明时分,住隔壁院子的虞子期、龙且他们练武的吆喝声惊醒了交颈而卧的项羽和虞妙戈。
项羽看向慵懒无力却又显出另外一种风情的虞妙戈,心底涌出阵阵柔情,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的脸,不想起床也不想再次温存,只想这么看着她。
而虞妙戈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注目,慢慢睁开眼,四目相望,妙戈妩媚一笑,“将军为何这么看着我?”
项羽凝视着妙戈,一边微笑,一边侧身揽住她纤细的腰身,“真不想起来,就这样抱着你躺着。”
虞妙戈听了后却慢慢收了笑,她伸出手,从项羽的双眉开始,双眼、挺鼻、薄唇,手一点一点下移,“跟在将军身边,妙戈何其有幸。我不知道将军能否护我一生,是不是能一直这么宠着我,可我心里却已认定,将军就是我今生唯一的夫。”
项羽心里大为感动,就在他身子贴向虞妙戈准备用吻来回答她时,钟离昧的呼喝声却越来越大。他心中一动,深思一瞬后,亲亲妙戈的额头就急忙翻身下床。
第三章 君有慧眼,吾本明珠(5)
妙戈心知有异,翻身坐起时锦被滑至她的腰间。
项羽眼前顿时一片春色。
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