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话,立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苏霓这才松了口气,扫视着身边的同伴和机甲。在未来的一年时间里,他们将组成一个二十人规模的团体,作战时需要同进同退,说不定还会遇到必须携手度过的危险。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需要和同伴打好关系。
进行课程的地方在学院区域之外,是一大片巨大的空地,被郁郁林海围绕着,其大小足以安放百架机甲。机甲们多为学院发放的制式,其余的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美貌程度不一,处于香肠和雪鹫的区间之内。只有一架和雪鹫差不多高,其余的都要矮一些,看气势就远远不如。
它们的主人长得倒都不错,最差的也和西蒙先生一个等级,望向伊卡尔德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神色。
伊卡尔德大声说:“现在,打开你们的终端,连接到这门课的页面。页面上已经列出各种可能遇见的环境,和该环境中可能出现的敌人。我的要求是,你们马上写一篇论文,详细介绍你们左边同伴的机甲,从武器、属性、参数、特点开始,描述尽量详细,并任意选取一种环境,陈述该机甲如何在该环境下应付该敌人。不许交谈,只能观察!”
苏霓说:“……”
她的运气非常不好。那架机甲矮小而陈旧,赭石色的,光看炮口,实在判断不出来是什么炮,而且装备着最普通的链剑,很难洋洋洒洒写一大篇。而且她知道的对敌手段也非常匮乏,无论遇到什么怪物,大概只能上去砍,砍不过就用炮轰,还不行就跑吧。
她盯着机甲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为什么我的眼里饱含泪水,是因为对论文爱的深沉”。
即使在地球上,有实践或者实验的课程,也往往是学生的最爱,上课时整个人都会精神起来。这里当然也是一样,然而,说好的实践应用呢?
不管怎么说,她的学习生涯就这么悲惨地开始了。实践应用的初期,仍以熟悉过去学到的操作为主,而且必须精通各种热武器的效果和用法。以雪鹫上的离子加农炮为例,蓄力一炮,可以烧融学院机甲的金属关节,把不走运的驾驶者当场蒸干。若无扎实的操作基础,这一炮极为容易伤及共同作战的同伴。
没有人乐意待在蓄能的加农炮附近,就连教官也说,不到临近毕业的时候,她很难得到使用这四门炮口的机会,最多用用反轨道导弹。
因此,他们初期的实践还在大陆上进行,偶尔也到海洋中,甚至深海海底。这些地方蓄养着奇怪的生物,有精于肉搏的,有精于特种技能的,一小部分还有精神攻击能力。他们要做的,是把曾经学到的理论应用出来,了解、熟悉并配合同伴的异能和魂能,辨认异兽和异族,之后做出危险性最低,效率最高的攻击。
苏霓曾弱弱地提出,难道不能先去打它一下,看它怎么反击,再思考如何应对吗?三秒钟之后,伊卡尔德无情地毙掉了这个幼稚的想法,告诉她这就是找死。她当众丢脸,非常忧郁,又不能解释说虫母就是这么做的,只好回去突击复习,打算在最短的时间里啃完《人类的敌人和朋友》。
还好,她的搭档是个赫敏似的人物,给她提供了很多帮助。
搭档名叫封陵,男性人类,刚过二十一岁,驾驶着学院机甲,异能为控火和高温。他虽然出身于平民家庭,却爱好阅读,知识面非常广博,能够飞快辨认出敌人的名字和特点,从而让苏霓飞快判断出怎么对付。
其实这些生物论个体力量不如战兽,论配合能力不如虫族,有些甚至比不上摩多拉龙,并非棘手的敌人。她时常在一分钟之内结束战斗,却因判断不出物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扣上几分。
“问题一,这样做真的有必要吗?除了人类,其他智慧种族也都这么做?”
“虽然我很想说没必要,但对你的确有好处,”杨舟说,“我们曾遇上过一种大到可怕的生物,完全透明,形体扁平,嘴占了身体的一半。它张着嘴在太空中漂浮,永无休止地移动着,吞掉一切可以吞掉的东西,转换成维持生命的能量。”
“……大到可怕?具体有多大啊?”
“可以轻松吞下星舰。”
“我靠!求解决方法。”
“它的温度和宇宙完全相同,没有任何可测辐射,是公爵通过磁场的变化发现的。他命令我们不准躲避,要所有星舰张开磁线网,组成一张和它差不多大的巨网,然后高速前进,用剧烈震动的磁力线切碎了它。那些碎块喷射到了很远的地方,我们收集了一些,想要研究,但几分钟之后就化成气态,完全消失了。由于它的硬度超出想象,战后磁线网也全部毁坏,造成很大损失。”
苏霓想了想,说:“虽然我非常害怕它,但这和我们在谈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就算我知道它的大名、小名、学名、昵称和外号,遇上它也只能束手待毙吧。”
杨舟的语气似乎又冷了下来,“我的意思是,厄运之星只是宇宙中的一个行星,还是极其低级落后的行星。宇宙中的生物非常多,每种生物都有赖以生存的绝技,你事先根本无法想象。也许碰它一下,你就直接死了。多看一些资料吧,这对你有好处。”
“……我懂了,我会尽可能地多做了解。”
“对了,还有一件事,”杨舟说,“公爵已经看过了你的测试结果。如果你能保持这个结果,一直到毕业之后,那么我们应该会成为同僚。”
苏霓说:“啊哈……告诉他不要乱看我成绩。”
“……”
虫母的记忆传承,是从上一代那里得到的,再加上皇后收集来的信息,活像不断扩充的资料库。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勤于积累经验,有着整理资料习惯的奋斗类种族。苏霓时常觉得,有一些隐藏着的记忆即将复苏,类似对青苔和傀儡师的那种。
这些记忆未必会带来好运,却比一无所知好的多。她曾经有点担心,想到这里,也就释然了。
平常人觉得实战最困难,她却完全不这么想。对她来说,这堪称是最简单的课程,遂把精力用在所有的理论基础上。除了必须要读的资料,她还经常去查阅人类历史,抑或异兽大全,试图刺激大脑皮层,把那些模糊的印象刺激出来。
这是她迫于危机压力做出的选择,然后忠实地反应在了成绩上。
只过了一个多月,她就像是换了个人,连气质都腹有诗书起来。这个时候,她辨认物种的速度常常比搭档还快,对异能的种类,还有异能的判断标准也都有所了解。这让封陵非常意外,趁着训练的间隙,夸奖道:“刚分到你作搭档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完了。”
“……我就把你这话当作赞美吧。”
也许是因为出身平平,封陵说话的时候总带着点小心,一向以她的话为主,只在旁边作出必要的建议,很少有这么直率的时候。苏霓对他倒是很有好感,开玩笑般地继续说:“有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什么秘密?”
“听完了之后不要泄露出去,好吧,泄露出去也没关系,没人会信的。”
频道里,封陵那边沉默了,似乎正在听与不听之间挣扎,良久才说:“你说吧。”
“实际上,我的实力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高。”苏霓大言不惭地说。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对同伴已有了大概印象,并得出基本精确的判断。在她看来,这些人的根基虽然扎实,却缺乏战斗本能,也没什么技巧和魄力,和她本身的实力更是天差地远。一定要说的话,只有除她之外的三个异能者还算不错。
这并不是说他们差劲,而是缺乏经验,还有实力方面的局限。就像一只蚂蚁,用了所有能用的改造手段,也很难打得过狮子,但这并不是蚂蚁的错。苏霓这么说,更不是嘲弄他们,而是希望引起封陵的惊讶和好感,让他知道,自己是个值得信任的搭档。
奇怪的是,封陵竟没表现出特别的惊讶,“我不奇怪,从你的异能上就能看出来,粒子操纵是极为罕见的异能,不超越我们才是怪事。不过,你的实力比起教官怎么样,能打得赢他吗?”
苏霓愣了一下,说:“刚才那句‘所有人’,已经把伊卡尔德先生包括在内了。”
“……这一次我认为你在胡说八道。”
“好吧,我在胡说八道。”苏霓对着联络画面笑了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封陵不是她交到的唯一朋友。他们和另外两对搭档也走的很近,已经约好,在前往其他行星时,要求教官把他们分在一起,组成十人小队的主体。同时,在别的课上,由于她美丽的外表,随和到没脾气的性格,优秀的成绩,和随时乐意被人抄报告的宽容,也有不少人乐于和她交往。
不过,在同一战线上建立起的友谊比较坚固。苏霓真正的“朋友”,其实只有那来自实战的五个人。
这个学期进行到后半段时,她的整个知识面都得到了提升,本身也有了相当大的名气。由于她每天都去餐厅吃饭,大半时间还在啃能量块,得到了“能量块少女”的别名。但她刻意隐瞒自己和苏家的关系,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和曦云是堂姐妹,都以为她是平民学员。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也有着对她不利的流言在扩散,比如说她用论文讨好别人,或者说,其实她没有什么本事,只是因为长的美,才受到无知者追捧之类。在特尔金先生被开革出学院后,这些流言更是愈演愈烈。
能量块少女对此一无所知,衡量过自己的实力,就勇敢地连上了学院的任务中心,准备找点事情做做。封陵早就向她推荐过这个任务中心了,说是难度大多不高,可以帮忙写论文,也可以去给人家寻找走失的宠物。当然,中心里也有比较正式的任务,比如她正在接取的这一个。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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