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县令一边说着,手却没有手回来,而是就势拉住了蓝庆生的胳膊,却聪明的没有询问他们为何早早再次迎候的原因,而是亲切、随意的说道,“蓝东家啊,以后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你是圣上下旨亲封的宁县典史,咱们不但是同朝为官,还要一起造福宁县这一方百姓,私下了也要常走动才是啊。”
“谢谢县尊大人抬爱了,”蓝庆生说这样的官话还有些生疏,不过之前已经被苍老东家和苍玉泉提前提点过了,倒也没有手忙脚乱,他脸上带着恰当的恭维,语气也不乏亲热,“县尊大人是咱们宁县的父母,咱们一切都仰仗县尊大人,小老儿长于山林,粗鄙不识规矩,还请县尊大人多多教导才是啊。”
“哈哈,好说,好说,”蓝庆生的恭敬让孙县令很舒服,他脸上的神色更加的自然,一边大笑着,一边和旁边个的孙老东家、苍老东家熟稔的说道,“蓝典史真是太过自谦了,几位东翁听听,他这对答,简直县城里比一般大户人家的老太爷还周到呢。”
听了孙县令的话,相陪的那些宁县有头有脸的老爷们都陪着一起笑了,孙老东家和孙县令同姓,福祥又是宁县最古老的的铺子,他们平时就很亲近。孙老东家笑着接了一句,“县尊大人和蓝典史相宜,是咱们宁县父老之福啊。”
“宁县安乐,也有赖各位董翁帮衬哪,”孙县令笑的如沐春风,送去了顺水的人情,“今天我就把话说到这里,神圣亲命蓝典史督办盐场,我自然是全力支持,要是有需要在场的各位帮忙的,你们也不要推辞哦。”
今天能到场参加这场宴会的基本上都是冲着蓝家的面子,或者说冲着苍家的面子来了,即使没有孙县令的吩咐,谁也不会给蓝家难堪的。
现在,听了孙县令的话,自然都恭声应和,“县尊大人请放心,我等领命,必当听从蓝典史的调遣。”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啦。”蓝庆生客气的团团躬身,“蓝某先替咱们将来的盐场谢谢大家啦。”
客客气气,说说笑笑间,蓝庆生陪着孙县令坐了主席,一同作陪的是孙老东家、苍老东家等老一辈的乡绅,李锦荣他爹原本是不够格坐在这一桌上的,可是因为他和蓝家曾经的关系,也被蓝庆生给安排在了这里,陪在了末座。
大山作为蓝家铺子的少东家则和小石头、苍玉泉一起招呼各个铺子的少东家,比如李家铺子的少东李锦容等人。
松坡屯十里八村的乡亲们的流水席面则是由蓝金峰、郭博文、大栓子等几个一起照应着。
而在离着主席位相对远一些的位置上,还有一大桌比较特殊的席面,围坐的都是宁县排的上名号的各个铺子的管事的们,则是张大年带着小柱子、李永栓忙着招呼着。
不过,稍稍有些让人意外的是,闻记油坊的大管事王贵仁竟然也在这一桌上。
看着忙里忙外、春风得意的张大年,王贵仁羡慕的双眼放光,不过也只是羡慕而已,他知道自己和张大年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他一直略占上风、稳稳压头一头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有了今天这一场,蓝家铺子在宁县稳稳的站住了脚跟,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取代曾经的蒋家,和福相、苍记一起成为宁县三个铺子之一的。
而他自己虽然也抓住了一次机遇,遇到了财大气粗还也颇有背景的大东家,他以为自己这一次终于有机会可以一飞冲天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他那个神神秘秘的东家不知道脑袋转了什么劲,不但没有趁乱大力盘下其他的铺子,还好不容易搭起来的油坊彻底的盘过了蓝家。
所以,他这个闻记油坊的大管事也就成了蓝家铺子好几个铺子的管事之一,成了他张大年的手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蓝家势气这么旺,苍记是他们的后盾,福祥也肯帮着他,连李家铺子也跟在了他们的屁股后面,他王贵仁如果离开了闻记,离开了蓝家,恐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除非他放弃了自己解决大半辈子的心血,甘心的回家种萝卜。不,就算他回家种萝卜,他还的不得不和蓝家交道,因为宁县的萝卜几乎都进了蓝家的铺子。
王贵仁不是蠢人,相反的他的消息还灵通的很。他知道一个一心和蓝家做对的人,开始的时候他还从她嘴里打听了不少的蓝家的内幕的,他们也曾经合作愉快,可是那个人的下场却让他不寒而栗。
就在不久前,他听到小伙计悄悄的议论,说是城郊某个地下小赌场里,有一个整天喝的醉醺醺的女人,赌资就是她自己身子,不管是谁,只要肯请她喝酒,再给她够赌上一局的钱,她就可以和他上床,不,不是上床,就在小赌场的角落里把事情就办了,方便快捷,连床都省了,简直是毫无羞耻之心。
王贵仁想到了这里,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他接触过那个女人,知道她虽然名利心重了一些,但是却也不是不顾廉耻到那种地步的。那个女人一肚子的小心机,虽然这一次没能飞上枝头,可要是肯收拾心情,傍上一个老实肯吃苦的男人嫁了,凭她的手断和容貌,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最起码一日三餐不愁,还能被那个男人菩萨一样的供着。
可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为什么放着踏实的日子不过,非要去那种地方用那种方式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呢?
这么一深想,王贵仁再次打了一个寒战,再看向意气风发的张大年的时候,他就不再单纯是嫉妒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王贵仁重现整理了一下情绪,堆上了满脸诚挚的笑容,然后端起了眼前的酒杯,向着张大年走了过去,自然的说道,“山不转水转,张管事,咱们又能一起共事了,以后还请你一如既往的多多关注啊。”
满面笑容的张大年一回身,只是稍稍的一愣,立即也笑容满面的接过了话茬,“王管事说的对啊,现在咱们又一起为蓝东家办事,自然还是像以前一样精诚合作才是啊。”
一笑泯恩仇,张大年和王贵仁都心照不宣的重新确定了两人在新铺子里的主从地位,王贵仁认头臣服,张大年大度的不再追究以前种种。
【落定】340 责问
孙县令是个聪明人,他热热闹闹的传了圣旨之后,真的就把督办盐场的事情都交给了蓝庆生,自己优哉游哉的打道回府,不再过问此事。
松坡屯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人们的脸上一个个的都洋溢着满足、期盼又自豪的笑容,等着蓝典史发号施令。
大家目光所及的蓝庆生却没有急着做什么,而是先关起来门料理家事。
首先,小石头和云华被他打发回赵家的小饭馆里去了。
哦,不,或许现在已经不能再叫小饭馆了,在小石头和云华的辛苦经营了,有了蓝氏杂食铺子做依托,赵家的饭馆重现翻修了门脸,添置了雅间。食客也不再仅仅是周围吃不起饭菜的苦力巴,而是可以接纳各行的人们了。
由于,小石头和云华经营有方,赵家的小饭馆俨然成了颇有名气的大饭庄,成了一些人宴请宾朋的首选之地。
紧跟着,大山和桂花也被爹给打发了回去,要他们回去看顾着杂食铺子。现在,铺子里已经开始接受萝卜条的预定,比以前更加的忙碌了。
打发走了大山、桂花、云华和小石头,爹却把云芳和正式改名苍玉泉的小泉子给留了下来,却又支使了娘去拜访给了他们不少帮助的三奶奶。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爹磕了磕旱烟袋,开门见山的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总可以和我说说了吧?”
云芳和苍玉泉相互看了一眼,云芳点了点头,苍玉泉开口道,“蓝伯父,我们不是有意隐瞒您老的,只不过这件事情在皇上没有点头之前,咱们谁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定国公府……”
“停,停,停,”爹抬手打断了苍玉泉的话,“我老了,年纪大了,脑袋瓜子也不好使了,朝廷里的那些事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了,那些事有你们去操心就行了。”
爹想知道的竟然不是他为什么突然被封为宁县典史,也不是为什么皇帝要他督办盐场。苍玉泉愣住了,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像云芳忘了过去。
云芳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她偏着头想了想那日宴请的情形,又觑着爹的神色思量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爹,您,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嗯,还是我的女儿心细,”爹欣慰的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就又瞪起了眼睛,冲着苍玉泉气呼呼的说道,“哼,不像有些人,以为我老头子整天呆在松坡屯,就不知道城里发生的那些事了。”
“伯父,您,您先别生气,我,……”苍玉泉有些惶恐,他的在脑子里飞快的估量着蓝家老爹生气的原因。他既不想知道为什么被封为典史和督办盐场的事情,那么就是不在意他隐瞒身份的事情了,可是除了这件事以及围绕着这件事情发生的那些事,他实在在没有什么地方做的让他不满意嘛。
突然,苍玉泉脑中灵光一闪,斟酌的问道,“蓝老伯可是听说了李子沟李锦容近日娶亲的事情?”
爹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但是还是绷着没有笑容,“是啊,李家小子一向中意我蓝家丫头的,怎么突然想着另娶了呢?是不是有人和人家说过什么?”
云芳一愣,随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李锦容他娘到处张罗着给他相亲的事情她也是有耳闻的,只是没想到他们家动作这么快,不但这么快就定了亲,还马上就要娶了。
这样一来,到是生了她一番口舌了。记得当初她喝李锦容约在泰和楼喝茶,李锦容刻意选择了‘花好月圆’的雅间,她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大自在,她能感觉到李锦容的情意,也能想象的到他娘的百般挑剔,因此很想和李锦容把话都挑明了说的。
可是,没想到当时她得到的消息太过震惊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