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常布料,入手却不轻,她冲着珍珠点点头:“我自会精心侍候姑娘的。”
“我不坑你呢,这真是家里的主意呢。”看出了喜妞的担忧,珍珠拍拍她的手安抚了她两句:“你只管看好了人,别叫她出了什么岔子。”
这话倒是真的,周婷一回家就请了西林觉罗氏过门,珍珠于这件事知道的算多了,周婷却还是在那拉夫人来的时候把她隔出了里间,只留下乌苏嬷嬷一人,外间隐隐能听见里头的啜泣声,那拉夫人红着眼圈出来了。
周婷一面相送一面宽慰她:“嫂子别急,婉娴虽病了,我却着人看着她呢,这一场有些悬,下一场再上进也是一样的,横竖她年纪还轻。”说的时候咬了重音,把“下一场”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那拉夫人脸色煞白,转头回去就叫丈夫施力把女儿快点接出来,这一场平安出来,下一场她还没过年纪呢,实在不行只说病了关到外头庄子上去,一辈子吃喝不断她的也就罢了。
喜妞有了珍珠作保一颗心算是落回了肚子里,却也不大敢进婉娴的屋子,离亲阅的日子越是近她就越是疯疯癫癫的,皇帝亲阅秀女是会问些琴棋书画之类的问题,喜妞原来在启祥宫的时候就见着秀女们偷偷拿书出来背,画画也算是上得台面的才艺,可扯着两根布条子跳来跳去又算是什么?就是萨满也不会把腿给架到头顶上去呀。
直到康熙亲自定下日子来,才算放话把染了病的秀女给挪出去,那拉家早已经在宫门外头等着了,婉娴被两个力壮的嬷嬷抬上小轿,她一听到消息人就软了,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喜妞就怕她又出什么妖蛾子,赶紧上去扶住她往轿子里塞,婉娴的手紧紧扒着门不放,硬是掰断了一片指甲,嬷嬷太监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她自己脱了力晕过去才顺利抬出了宫门。
西林觉罗氏着人来报说平安到家的时候,周婷心里一松忍不住念了一句佛:“包些药材送过去,问问人怎么样了,让大嫂小心看着。”
谁知道婉娴一醒过来就差点嚎得整个院子都听见了,西林觉罗氏亲自堵了她的嘴,一面心疼她一面恨她不争气,搂着陪了半日眼泪,本来周婷说的那些话西林觉罗氏是不全信的,就算不着调了,也不可能心那么大,结果婉娴自己断断续续把那话全给说了出来,嘴里又哭又喊的不断反复念着“胤祯”“十四福晋”。
西林觉罗氏想死的心都有了,眼神一个个的扫过房里的丫头,那些原来侍候婉娴的丫头有胆子小的膝盖一软当场就跪在了地上,幸好里头的人不多,西林觉罗氏又为着婉娴的脸面不能她一出宫就立时发作这些下人,这才算是暂时保住了一条命。
不管好歹,总算把事情掐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了,办完了这桩事,周婷才有心情理会今年大挑进新
人的事儿,八福晋那里虽说给了自己的丈夫两个福相的丫头,但新人肯定是要进的,这两天府里就已经在打扫屋子里,后宅里都要塞不下了。
周婷这里也就准备起来,还是给安排在东院,让宋氏给看着,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横竖进府来也是个格格,前面还有好几个排着,一时间轮不着后来的,又已经得了德妃的保证,周婷并不怎么急。
可她越不着急,新人就越不进门,康熙都已经带着太子胤祥出发去巡塞了,该来的秀女却迟迟没有来,周婷微微有些纳罕,听说宜薇那里这回又进了四个,前两天已经抬进来了,怎么她府里还没消息呢?
天越来越热,前面大厨房的菜就没有周婷这里的可心了,这也是她故意的,厨房用的食材都由采买经手,她这里是瓜果鲜汤,前面是大鱼大肉,没吃两回,胤禛就又天天跑过来用饭了。
“爷热不热,要不要先来个冰碗?今儿有水晶肚呢。”周婷换上了宽松的夏袍,头发梳得松松的挽起来,因不出门只在腕上挂了一串手串,温柔细语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
胤禛把帽儿一摘,接过冰帕子贴在脸上:“冰碗倒不必,昨儿喝的那个酸汤子可还有,那东西吃了开胃。”正说着,那边宋氏过来了。
新人的话题就这么摆到了明面上来说,周婷是有意看看胤禛的意思,明明知道宋氏别有所图也还是叫了进来。
“福晋吩咐妾给新来的妹妹归置屋子,已经得了,只不知摆设上头怎样。”宋氏知道胤禛这时候会在,还没到用膳的时候,她掐着点儿过来也不算乱了规矩,身子往下福的时候柳条似的腰微微一偏,弯成一道秀美的曲线。
周婷已经感觉到胤禛的目光在宋氏身上打了个转了,她还能定得住,拿起水晶盏喝了口酸梅汤,咽下一口酸甜意,脸上带着笑:“这事儿你瞧着办吧,横竖不会越过了你去,照着之前几位格格的规格办就成了。”
“哪个人要换屋子?”胤禛一开始还注意了宋氏一下,到后来注意力又被拉到了归置屋子这件事上头。
“爷可真是的,我虽大着肚子不能进宫,可该办的事总不能不办,昨儿还听说八阿哥府里这回子进了四个,我想着,咱们这儿怎么也该指人进来才是,得先把屋子理了,到时候才不至于忙乱。”周婷捏着水晶盏的手指微微用力,微微几颗冰珠子在杯子里打着转,心里这才泛出点酸味儿,除开她让不让,还有胤禛想不想呢,刚刚对着宋氏那小腰,他可没少瞧。
谁知道胤禛醒悟过来,略一笑看着周婷说:“是这事儿,我忘了同你说了,前些日子额娘提起来,我已经拒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一屋子人给震晕了。周婷不敢相信的看了他一眼,胤禛拒了妾!
这还是下旨意之前,本来德妃看中了一个武氏,出身不显,人又生得圆润,很福相的样子,样样都好她也要提醒一下胤禛,儿子跟她越来越亲近,她也越来越有当妈的样子:“你媳妇怀着身子的人了,你切不可叫她烦心这些事”忍了又忍总算没把那句“切不可同李氏般待”,但看胤禛的眼神也透出了这层意思来。
胤禛难得在亲妈的面前有些愧意,她这是不知道李氏下了黑手,要是知道了,恐怕得背过气去,弘晖本来也很得她疼爱的,心里叹一口气,对于妻子的愧疚又被勾了起来。在德妃的面前耷着脑袋:“原就想请额娘回了这个,儿子那里并不缺人侍候的。”
一方面是因为愧疚,一方面是因为胤禛本来在女色上头还真没有多大的**,他就是那种宁□不吃多的人,对于女人也是一样,食不厌精,靠着数量取胜这种事他是不会干的,他好那一口了就会天长日久的吃下去,直到吃厌了为止。
周婷是他还没吃上几口就限量不给吃过瘾的新鲜肉,宋氏摆在他面前就显得有些乏善可陈了,心里纠结一番还是被周婷脸上不常见的那种笑意给感染了,冲着宋氏摆摆手:“你回完话就回你自己院子去吧,就要传膳了。”宋氏是没资格留下来吃饭的,哪怕李氏也不能跟周婷同一桌子吃饭。
外头的仆妇已经拿着食盒等着了,周婷一反应过来就冲着胤禛笑得软绵绵甜蜜蜜的,她知道胤禛吃哪一套,不用知道为了什么,只要知道她得了好处就行了。
宋氏见是胤禛发了话,心里就跟灌了黄连汤似的,又苦又涩,低低头退了出去,乌苏嬷嬷跟在她身后扯出一个笑来:“烦请格格留步,那摆设还得老奴去取呢。”钥匙挂她身上呢,她把宋氏那点小心思摸得透透的,不就是眼看着月份要到将要生了,争不过怀孕想争月子嘛!
乌苏嬷嬷心里冷笑,手嘴都不停,明里暗里说了些不软不硬的话:“咱们主子身子重了,如今连起身都难,老奴虽不中用,这些事还能做得主,往后格格有什么事儿,交待了老奴办就是。”她能当得周婷半个家,这么说也不算过。
宋氏暗暗掐着手掌,起身都难还霸着爷不肯放,旁人已经吃不着肉了,还不叫分些肉汤喝,她肚子里编排脸上还带着笑:“嬷嬷这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怕怠慢了新妹妹,叫人背后说福晋不宽厚就是我的罪过了。”
“看格格说的,满府里哪个不知道,主子是允了格格管东院的,可见是信任格格呢,格格再不必事事来回。”乌苏嬷嬷给宋氏碰了个软钉子,一回到东院她就问蕊珠:“今儿那边又出什么妖蛾子了?”钮祜禄氏一天不闹一场笑话,这院子的人还觉得奇怪呢。
蕊珠的嘴一扁,往钮祜禄氏的屋子张了张:“今天又嫌菜色不好了,念着要吃水晶脍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敢要这个要那个,格格的份例摆在那儿,鸡鸭鱼鹅便罢,折腾什么水晶脍呢。
“到厨房去,告诉她们我让做的,你给那边分半盘子去。”宋氏挑挑指甲,她不能折腾,总有能折腾的人。
“主子这么抬举她做什么,她那样儿,哪里是个识抬举的。”蕊珠跟了宋氏多年,一直是宋氏的心腹,说起话来也没多少顾及:“别等主子抬举了她,她就去攀高枝儿。”那次献上针线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没骂过钮祜禄氏马屁精,见她没有因为这个得好处,人人心里都快意呢。
“不让她去闹一闹,我跟爷都照不着面儿。”宋氏心里酸苦,越发觉得日子艰难,她比周婷要大,再不生养,以后就没机会了。
“奴才这就去办。”既然是把钮祜禄氏当枪使,那就没什么好顾及了,蕊珠一转身往院门口去,眼睛微微一侧就瞧见桃儿又坐在廊下抹泪,钮祜禄这个傻子,连身边的丫头都拢不住,迟早把她那点事都翻出来。
胤禛主动拒妾让周婷心里起了点异样,很快就又被她给压住了,只要想想后院里面绿着眼珠子的女人们,她就不能放松自己,日子还是照旧过。
康熙带着太子出去塞外,原本监国的事儿就轮到了留在京中的儿子身上,胤禛摊到的差事正好是户部的,他想给康熙留下好印象,光口碑好没用,能办实事才是真的,夜夜在书房里点灯熬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