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欢颜微微一笑:“也算不上出什么状况,不过是王大人身体抱恙,有些不适而已。”说完这话,她故意岔开话题,瞧着李闯的面色,问道:“王爷劳累一天了,我去叫人来奉茶。”
李闯摆摆手道:“不喝了,方才在殿中多吃了几杯,这会肚子全是水。”
宋欢颜闻言,脸上忍不住逸出一丝笑意来,李闯见了,只觉心中有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宋欢颜见他只瞧着自己不说话,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正欲说话,却见他陡然间欺身而近,侧身躺在自己旁边,将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宋欢颜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不禁轻轻地“呀”了一声,腿上颤了颤,却又不敢乱动。
李闯一脸惬意的躺着,轻轻叹了声道:“本王有些乏了,想在你这儿躺一躺。”
宋欢颜满脸通红,抬手从身边取来一只枕头给他,道:“王爷要想休息,就好好歇歇吧。”
李闯闻言,睁开眼睛看她,有些坏坏的笑了一下。“本王不喜那枕头,这样就挺好。”说完,又闭上眼睛舒服地叹了口气。
宋欢颜颇为无奈,微微后靠在身后的软枕上,静默了片刻,才道:“王爷,金国离着京城有多远?”
李闯依旧闭着眼睛,淡淡道:“若是要到边界处,快马加鞭不下鞍,需得十余天的工夫。”
宋欢颜闻言,轻轻地“嗯”了一声,又问道:“这次金国派人特使来访,可是有意投诚?”
李闯缓缓睁开明亮的眼睛,望向她道:“皇兄刚刚即位不久,这次金国确实有意投诚,送来了两位才艺双绝的女子进宫。”
“哦?”宋欢颜闻言,想起自己之前听过的传闻,又道:“听说那金国女子,皆是豪爽率真,能文善武的。”
李闯笑了笑道:“女真人民风彪悍,就算是女人家也不拘小节,确实和中原人有很大的不同。”
宋欢颜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见李闯抚了抚她的脸颊,道:“皇兄已经将那两名女子留下来,日后在宫中你定能见着。”
宋欢颜如花儿般柔柔笑开,李闯心中不禁又是一动,借着几分醉意,手肘拄着床铺支起身子,仰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真甜,甜得直入人心,结成一层层花白莹润地糖霜。
宋欢颜急得耳朵都红了,顾不得多想,伸手用力推开他,身子下意识地往床角里靠了靠。
李闯顺势翻了个身,单手支起下巴看她,过了好半天,才强按住自己心中的炙热渴求。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明明答应过她的,要以礼相待,要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想到这里,李闯心知自己方才有些唐突了,随即坐起身来,轻声道:“你莫怕,本王没有那个意思。”
宋欢颜抿着嘴唇,依然有些不放心,只瞧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李闯见自己真把她给吓着了,不禁伸出双臂抱住了她,道:“都是本王不好,一时没有把持住,吓着你了。”
宋欢颜感觉到他吐在自己耳边的热气,忍不住又打了个激灵,双手攥成拳头,搁在胸前,闷闷道:“王爷。。我喘不上气来了。。”
李闯闻言,双臂略微松了松,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俩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宋欢颜心中的焦虑总算是放下了,她放松语气道:“王爷,香炉里的香都灭了,我叫他下人们进来添点儿吧。”
李闯闻言,缓缓放开她,起身踱到窗前,伸手将原先只开了一小半的窗子关上道:“秋风甚凉,你要小心身子,莫要再受凉。”说完,随即拍了拍手掌,唤人进来伺候。
见了金岚端来茶水点心,她来到李闯跟前道:“王爷吉祥”
李闯轻轻地应了一声,和宋欢颜分作八仙桌的两边,正欲吃茶,忽听帘外孙长海细长的嗓音道:“王爷,奴才有事求见。”
李闯淡淡道:“进来吧。”
孙长海应声而来,微微躬着身子上前几步,环视一圈屋内的人,欲言又止道:“主子,事情。。有点消息了。”
李闯闻言,心领神会,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来自己耳边回话。
孙长海神情认真,小心翼翼地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番话。
不知为何,李闯听罢,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起来,随即将手中的青瓷茶碗重重地摔了出去,茶碗应声而碎,零星的碎片砸得满地都是,吓了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孙长海更是脸色发青,忙跪下磕头道:“王爷息怒,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宋欢颜见状,心知是出了什么事,连忙起身跪下来,不敢出声言语。
一百一十二章 回忆(二)
一百一十二章回忆(二)
宋欢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愤怒的李闯,他的脸色铁青,额间隐隐有青筋暴起,显得他的样子有些狰狞。
孙长海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瞧着面前那满地的碎渣,冒出一脑门子的冷汗。
正在众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李闯猛地站起身来,望向孙长海道:“祁严武这个忘恩负义的老匹夫,真是自找死路”
孙长海听得耳边发寒,只好继续硬着头皮道:“主子,您准备怎么办?”
李闯闻言,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只道:“马上命人备车,本王今日要亲自会会那个老匹夫。”
孙长海连连应是,踉踉跄跄地退到外间,吩咐亲随们准备一下。
待得李闯走后,金岚方才伸手将宋欢颜从地上扶起来,一双清亮的眼睛将她整个人看了个遍,只道:“姑娘,没伤着?不少字”
宋欢颜摇摇头,只觉扶在后背的手掌微凉,随即问道:“嬷嬷,王爷这是怎么了?那祁严武是什么人?”听着耳生,倒不是自己不常能听见的名字。
金岚眼珠子转了转,道:“老奴也不知,许是朝中出了难事。那祁严武乃是曾经的兵部尚书,素与王太师走得极近,李焕即位后他因收牵连,连降三极,遣回老家丁忧。”其实,仔细说起来,祁严武和王爷的生母云妃还是同门近亲呢。
宋欢颜听得似懂非懂,对于宫中诸事,她素来所知甚少。于是,不禁多问了几句,想要知道这李闯和祁家的渊源。
金岚心思起伏,略有犹豫,不知该不该把主子的事情说出去,面色忽柔说道:“姑娘,事隔多年,其中的许多事,老奴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宋欢颜闻言,倒也不怪,只道:“没关系,嬷嬷记得多少就说多少,我洗耳恭听就是。”
金岚心知她是主子的心头好,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不能不答,只沉声道了一声是。搁浅了十几年的记忆,突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原来,李闯的生母云妃,乃是祁严武的同门近亲,若是论辈分算起来,祁严武该是云妃娘娘的堂叔叔。云妃娘娘是天宝二年进的宫,虽然才艺出众,却因为没有好靠山,生活步步维艰。当时宫中最为受宠的妃嫔—庄妃,宠惯六宫,风头一时正劲。
云妃无心争宠,只愿在宫中平安终老,但造化弄人,她无意间在婢女的提点下,偶遇先帝,先帝怜她舞姿优美,清纯可人,当即就宠幸于月华阁,随后便被封为昭仪娘娘。而那位当时帮助的婢女,正是后来的篡位夺权的妖后—王雉。
王雉此人心思缜密,深藏不漏,仅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牢牢抓住了先帝的心。继而,使得庄妃被贬入冷宫十余载,云妃常年重病不起,最后只得落寞而去。
宋欢颜听到这里,不由心中一沉,原以为那些宫斗小说里的情节,太过夸张化,但今日一闻,才知后人的杜撰,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含蓄得很。
这后*宫历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斗争,皆是一计连着一计,一招连着一招。
宋欢颜把手中的茶碗轻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开口道:“金嬷嬷,那后来呢?”
金岚神情悲戚,继续娓娓道来,云妃去世那年,李闯刚满四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王雉将他和李焕一并带在身边养着,看似温婉贤淑,亲历亲为,帮先帝分忧。实则,是将两个孩子完全控制在手中。
李焕和李闯为此,没少吃苦受委屈,俩个半大的孩子,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委曲求全。
王雉成了皇后,王家也跟着趁势而起,祁严武为了攀附权贵,硬是和王家人走得很近,不管不顾李闯的死活。李闯在宫中没有势力,在宫外没有依靠,只能小心翼翼,藏拙与人。
听到这里,宋欢颜忍不住暗自思量:真看不出来,整日玩世不恭的李闯,竟也有这般难回首的漫漫往事。
金岚说到此时,也打住了话:“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宋欢颜沉默良久,才回话道:“多谢嬷嬷尽心相告,你先下去歇着。”估计,李闯此时已经出宫去了,恐怕一两天之内还回不来。
金岚躬身退下,宋欢颜一个人在屋中踱了两圈,咬着下唇儿呆呆发了好一会子的呆,只觉这宫中的气氛闷得人心里难受
夜凉如水,秋风瑟瑟。
王锦背手而立站在窗前,脑子里想着白天发生的种种情形,心绪繁琐,忍不住蹙了蹙眉心。过了片刻,他突然甩了甩脑瓜,似乎想要把自己从那整理不轻的思绪中摘离出来。
忽地,窗外突来“嗖嗖”两声,王锦眼明手快,展开身形,伸出两指将迎面而来的飞镖接了下来。不过,他的动作稍微慢了一些,使得手指被镖尖划破,渗出一丝丝血迹。
“你的反应太慢了”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忽然响起,只见,一个人影已冲到他的面前,他的步伐极快,恰好,迎上王锦透着忧郁之色的双眸。
“师傅”王锦轻呼了一声,忙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那人影闻言,后退一步,将斗篷摘去,挥手道:“起来。”此人身形挺拔,面容清瘦,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不张扬的贵气。
王锦应声而起,把手中的飞镖双手呈了上去,道:“师傅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要事嘱咐?”
“不是,为师听说你这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