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还是没能带走他的太阳,反而带走了宫锦。
唐念痴痴望着那黑色的水面,仿佛丢了什么,“宫锦贤弟……”
对,她是他的贤弟,他的义弟,此生唯一的挚友,难道真的葬生在这黑水之中吗?
他一把将石阑抛向山崖上,自己的身子投向那面黑水,石阑挥出所有的灵气,黑色的水面瞬间被蔓藤覆盖,一条蔓藤将他拉了上来。
慕容哗也已经击碎约束他的蔓藤,一把接住石阑,唐念也随之瘫坐在崖壁上,满眼都是一片死灰,却执意要跳下去。
他如发了狂,抽出血刀挥下,瞬间劈开了所有的蔓藤,蔓藤纷纷没入水中,如滚烫的肉锅里打入一个鸡蛋,发出嘶嘶的声音,便再无其他。
石阑再次使用灵术,蔓藤紧紧困住唐念,“念哥哥,蔓藤钻入水中就会被融化成一缕青烟,你不能犯傻,想想唐爷爷,唐姑姑。”
慕容哗却一掌击晕他,“小尹,带他上去。”
石阑翻了一个白眼,还是他直截了当,不过,她看向山崖时,眼中全是悲哀,她无法用言语来评判宫锦和影子。
影子想拉她坠入地狱,宫锦用命来救她,她无法去诉说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蔓藤慢慢融化在那涌动着的黑水里。
慕容哗剑眉紧蹙,看着那黑漆漆的水面,他无法去想那样一个人就这样葬送在这里,“她的确有南宫无忌的气魄!”
他轻易不夸奖一个人,就算是南宫无忌,他也只是在心里夸赞,从未说出口,而今,却说了出来。可见他的敬意。
尹小王爷背着唐念,他边走边哆嗦,“我不是唐门少主,别惹我,我惹不起,放过,行行好,放过哈……”
“少主……”凌风大惊失色,伸出一根绳子,将两个人都拉了上来,他好不容易追到这里,却没想到,看到他那个如神祇般的少主被人背着出来?
客栈内,石阑为慕容哗包扎伤口,见他一直愁眉不展,她又何尝不是。
“还在想宫锦的事情?”石阑淡淡道,将药膏涂在他伤口上。
他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石阑也沉默,她知道他生气了,生气她在生死关头,将他禁锢住,不让他走进步入陷阱,眼睁睁看着她坠入山崖,那种心急如焚和恐慌依然存在,可是更多的,是愤怒。
她想到自己若死了,不会难过,可是若他死了,她无法承受。在生和死面前,那个活着的才是最痛苦的人。她自私地选择了死,若他下来了,如宫锦那样葬身于黑水之中,她一定会追随。
另一个房间,凌风一直不敢离开。
唐念昏迷之中一直在做梦,永远是那一幕,她说:“唐念,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那绝望的眼神,哀怨而凄凉,她垂下眼帘那一刻,仿佛全天下再无什么能入得了她的眼,那骄傲的神情。不断重演着,仿佛他的生命就定格在那一刻,他的手伸在空中,使劲地抓,却只能抓到那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空气。
“宫锦贤弟……”他紧锁眉头,在睡梦中惊喊一声,身子瞬间坐起来,伸手揉了揉额。
原来是一个噩梦,这个梦还真是太可怕了,他庆幸这一切只是一个梦,苦笑一声,“凌风,找到宫锦了吗?”
凌风不敢说话,只是微微后退一步。
唐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摇了摇头,似乎想要自欺欺人,他又躺下,闭上眼睛,似乎低声暗骂一句,“该死的恶梦。”
可是无论他怎么想睡都无法入眠,那种永失的绝望,在心口悄悄蔓延,仿佛天崩地裂,又是嘶声力竭的哭喊,在他平静的体内不断叫嚣。
“下去吧!”他轻轻抬手,声音却无力而憔悴,仿佛万把尖刀正插在他胸口,让他体无完肤。
凌风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走出房门。
他的星眸看着那扇门,多么希望它再次被无情地踢开,那个张狂的主儿眉飞色舞拿着苦涩而恶心的药走进来,那霸气的姿态,可以将脚踩在他的床,有一种被她踩在脚下的错觉。
可是,那扇门一直安静地关着,没有谁来踢开,也没有人能踢烂。就那么安静,静得令人发狂,宫锦,宫锦,宫锦……
脑海中满是那个恶梦,他多么希望那个就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就好,他的手扣进床沿,瞬间捏碎一块木头,木屑纷纷飘落在地上,他只觉得心口像被千军万马碾碎。
那漆黑的星眸再也找不到一丝昔日的光亮,他痴痴看着床帘,想起她男扮女装时的模样,想起她披头散发,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那欠揍的笑脸,张狂的动作,她在他面前,总是这样,肆无忌惮挑衅。
外面传来阿仇和南宫芸的声音,南宫芸惊呼道:“什么?宫锦她,她死了?”
阿仇的脸色一沉,摸了摸袖中的锦囊,没有说话。
红玉笑着说:“南宫姑娘,夜公子,帝师已经为你们拿到风铃花,不过有些话,帝师要和夜公子单独说。”
南宫芸浅浅一笑,“谢谢红玉姑娘。”
南宫芸的小手紧紧握住阿仇的手,可是她眼中的湿润却还是逃不过阿仇的眼睛。宫锦为此丧命,宫锦是她的亲人。
阿仇走到慕容哗的房间,石阑端着一盆血水出去。
“听闻你与南宫芸情投意合,本宫让你来此,是要你做好心理准备,风铃花会让南宫芸失去一些宝贵的记忆,她未必想起你和她之间的过往。”
阿仇一听,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若是以前,他一定不会这般难过,因为以前他没有奢望得到她,可是现在不同,他得到了她的情,却偏偏在他感觉幸福的时候要剥夺掉?
在面对她的情和她的命,他有选择吗?
“只要你救她,无论后果如何,我都能承受。”阿仇简简单单的话语却满是坚决。背负了一生的痛,若没有幸福来对比,他不会感觉痛。
上天真是会捉弄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幸福,再将他打入地狱?
慕容哗站了起来,将桌上的盒子交给他。他也无心再做别的,而是离开了房间,阿仇也知道他去做什么,进来的时候看到石阑的脸色不怎么好,想想也知道这个心细的男人去做什么。
阿仇看着他一头白发从眼前飘过,他第一次看着他,背负一身的伤痕,最终能有心爱之人陪伴,这何尝不是苦尽甘来?
他握着那盒子,他别无选择,他的手轻轻摸了摸怀中的发簪,听阿婆说男子要以玉佩相赠,自己错过了最佳的机会,之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给她,是不是该给她了?再不给,以后未必还有机会。
阿仇走出去,看到远处那纤尘不染宛如谪仙却更似妖魔的帝师,在石阑耳边轻声诉说着什么,石阑才展颜。
他冲石阑点了点头,石阑也是回应了一下,看着他孤独的背影,石阑的心微微一抽,“你对他说了什么?为什么他这般难过?不是已经得到风铃花了吗?”
石阑一下子连问了三个问题,慕容哗从身后抱着她,下巴顶在她肩上,他不愿再去想,因为此事他也无能为力,这就是风铃花的副作用。
“回京吧,等平定魔山,我们成亲,如何?”
石阑笑了,抬头看着蓝天,魔山,圣物中的煞气?她的圣女之血,千年前,那一场浩劫,今日要他一个人去面对,“我们能成功吗?”
他却只说两个字,“大婚!”
石阑闭上眼,仿佛看到大婚的喜庆,看到那火红的新衣,她幻想着他们的美好生活,掩埋昨日的悲伤。
“大婚。”
她也期待,期待凤冠霞衣,期待他为她准备的大婚,生活就是这样,必须要有一个盼头。
两人低声轻笑,苦涩中满是甜蜜。
那夜,阿仇端着一碗药走进南宫芸的房间,南宫芸见他一脸忧愁,她温声问道:“阿仇,怎么了?”
阿仇将药放在一边,取下玉佩,“那日,我应该送给你的东西,一直拖到今日。”
他温热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将玉佩放在她手心,包住,他眼中满是复杂的光芒,若她知道药会让她忘记他,她一定会选择不喝,他怎么可以自私地选择让她葬送性命?
“阿仇,你有事瞒着我,对吗?”南宫芸警觉地看着阿仇。
阿仇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没有,我是害怕,害怕风铃花没有想象中的效果。”
南宫芸伸手抱住他,“阿仇,不管是否能解开十年殇,只要有一日,我便是你一日的芸,直到生命的尽头。”
“好。”他收紧手臂,将那娇小而柔软的身子按进怀中,他第一次主动抱着她,他要深深记住这种感觉,记住她身上的香气,记住这一刻,她是爱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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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母子连心
“喝药吧,药凉了。吋煜牝咱”阿仇最终还是松开了她。
南宫芸带着她对未来的憧憬,对阿仇的依恋,以为这一碗药下去,她就可以和阿仇携手夕阳,可是为什么那一碗药下去,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阿仇……”南宫芸轻唤一声,身子一歪,倒入他怀中。
阿仇满目凄凉,悲痛不已,紧紧将她揽在怀中,声音暗沉而悲痛,“我永远都是你的阿仇。”
那一夜,阿仇一直守在她身边,直到那一眼,冰冷无情,她淡淡道:“你是谁?”
阿仇抿紧唇,说不出一句话,阿婆疑惑看着南宫芸,“主子还记得我吗?”
“阿婆。”南宫芸紧蹙眉,摇了摇头,总感觉自己丢了什么,五年的记忆,从她中十年殇开始的记忆,全部化为乌有。
阿婆看着阿仇,“阿仇,风铃花不是能解主子的十年殇吗?怎么?她不记得你了?”
阿仇没有说话,紧紧咬住那满腔的痛失和爱意。他只是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没有回答阿婆。
南宫芸揉了揉额,“十年殇?风铃花?阿婆,你到底在说什么?”
阿仇只是默默将房门合上,离开了这个院子,站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