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月,大刘经常过来,喜气洋洋的找海瑞拉家常。香菜知道,无非是炫耀刘嫂那日渐隆起的肚子,刘嫂肚子里的娃儿,差不多已经有六个月了,也就是在香菜出生后不久吧,刘嫂就怀上了。
“我那婆娘吧,嘿。”大刘拿手夸张的比划着,眯着小眼,神气活现:“那肚子有这么大了。肚子大的跟塞了俩枕头似的!这次准是个小子,嘿嘿嘿。怎样?嫉妒我吧?”
香菜摇摇头,瞧瞧她爹海瑞,还是那副稳如泰山的模样,面无表情,看不出嫉妒,还是羡慕,香菜知道,他其实根本就不关心。连自己娃儿都不关心的人,你怎么能指望他去关心别人的娃儿?甭管刘叔家生男生女,就算生个人妖出来,恐怕她爹海瑞还是这么淡定。
你刘家生啥?关我鸟事?
他太淡定了!天塌下来,恐怕依旧是那么淡定,就这么一怪人。
香菜对她爹这样一个淡定怪人,后来是咋当上明朝老百姓人人膜拜的偶像,明朝第一清官,实在是很好奇。据说明朝的百姓,把海瑞的画像贴在门上,当辟邪的门神,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崇拜啊!可以说,全明朝的百姓都将会成为香菜她爹的忠实粉丝。香菜想,假如到了那一天,光卖卖老爹的画像,小日子也不愁吃不愁穿啦,嘿嘿。
香菜再看看说的唾沫横飞的刘叔,心里很是同情,因为他根本就是在对牛弹琴。真难得,他居然一直保持着这么高的兴致。
大刘这些话,海瑞根本不当回事儿,但是老太太听到耳中,可就不是个滋味了。她再说话的时候,那声音里就像卡了根鱼刺,刮剌剌的,咋听咋让人心里咯的慌。
傍晚,老太太和陈氏搬了两张小木凳,坐在堂屋门口剥着黄豆子。小香菜在一旁自己玩的欢,对着天空悠闲的“咕噜噜”吐着泡泡。
老太太一边熟练的剥着豆子,又念叨开了:“我说媳妇儿,你看人刘嫂,可会过日子了,家中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子好手。”
“她一个妇道人家,能顶俩男人!”老太太竖起两根手指在陈氏面前晃晃,又低头剥豆子道,“不说她干活麻利儿,单说她那肚子,也争气,这不,又怀上了!”
“娘,你想说什么?”陈氏自顾自的剥着豆夹,把剥空掉的黄豆夹子锊到一边。
老太太精明的眼光贼溜溜的,在陈氏平平的肚皮上瞄了几圈儿,叹口气道:“你这肚皮倒是快给我争点气啊?咋一点没动静呢?我盼孙子盼的头发都白了。”
“娘……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陈氏脸一红,欲言又止,“我也急不来啊。”事实上,海瑞只顾读书考功名,对自己冷淡的很,对母亲倒是孝的很,家里本来就小,床也小,自打女儿出生后,海瑞嫌吵,大多数日子都跑去母亲东屋里头打地铺,对自己不闻不问,哪来的孩子?自己还能凭空变一个出来不成?
“你自己不能生还想赖到我儿头上不成?”老太太白她一眼,气哼哼道:“我不管,我要孙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海家不能无后!”
陈氏觉得委屈,刚想说话,就听到院门外刘嫂的声音中气十足的传来:“汝贤媳妇在家吗?我刘嫂!”
“在。”陈氏高声应了声,高大丰满的刘嫂挺着肚子,推门而入。
“哟,剥黄豆呢!”刘嫂一笑露出一口齐整的大白牙,袖子一卷,“我来帮忙。”
“不用不用,你有身子,不好蹲身。就这几把,一会子的事儿!”陈氏忙摆手。
“哎呦呦--疼。”刘嫂突然抱着肚子大声呻吟起来。
“咋啦?快坐下。”陈氏慌忙起身,让出凳子,把刘嫂扶到自己的凳子上坐下。
“踢我呢,踢我呢!这小子就是比丫头有劲儿。”刘嫂摸摸肚子,一脸幸福得意的笑,牛眼笑眯眯:“那闹腾劲儿可大叻!准是个小子。”
“媳妇儿,还不快去给刘嫂倒碗茶?”
“不了,不了,顺道儿上你们这溜达一圈,我一会子就家去了!”刘嫂一个劲的摆手,瞧见一旁神气活现的小香菜,搂过来亲一口道,“小香菜都这么大了!真是讨人欢喜的紧!来,叫姨!”
“姨……”
“这闺女儿真乖!”小香菜蹬着小短腿,乖巧而清晰的一声“姨”逗的刘嫂心花怒放,捏捏她的小脸蛋,喜道:“小香菜,不亏我平日价疼你呀!”
“看看咱小香菜,长得老好看了!以后一定是咱这十里八村顶标致的美人儿!”
刘嫂越看小香菜越喜欢,笑呵呵的转头对陈氏道:“我说汝贤媳妇儿,你看大刘和汝贤是好兄弟,咱俩又是同村嫁过来的,多有缘分呐,我这要真是个小子,就和你家香菜,订个娃娃亲咋样。”
“这还没生呢,咋定?”
“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这个急脾气,我挺喜欢香菜这闺女做我媳妇儿,你放心,她要做了我媳妇,我绝对亏不了她!”刘嫂拍拍自己的肚子,神秘兮兮,信誓旦旦道,“我告儿你,汝贤媳妇,你甭不信,我托人瞧过的,这肯定是个小子!咱是爽快人,这门亲事,中不中,你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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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二蛋出生
“中!”陈氏被逼的没法,只得抿嘴,笑着应了,想了想又道:“就算是儿子,咱香菜还比他大呢?”
“那有啥咧,我还不是比大刘大一岁?日子过的老好叻!”刘嫂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你没听过嘛,女大三,抱金砖!”
陈氏笑起来,没有做声。
香菜狂汗,眼神忧虑起来……敢情这样,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定给一个还不知是男是女,还没出生的家伙了。生个女娃子也就罢了,万一生下来是个男娃子,又和桂花似的,有点傻兮兮的可咋办?
“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刘嫂美滋滋起身的道,“我家去了。”
“留下个吃个晚饭吧!”老太太眯着眼道。
“不啦。最近都吃不好睡不宁,大刘给我炖了老母鸡汤,我得回去喝点儿,不然可经不起这小子这么折腾了。嘿嘿。你们忙,你们忙,别送了。我自个儿能走。”刘嫂说着,就骄傲的挺着肚子,出了院门家去了。
她前脚刚走,老太太就把黄豆一摔,狠啐一口道:“臭德性!还没生呢,就显摆!显摆啥呀显摆!”
觉得不过瘾,就继续骂:“就她?就她那嚣张德行,还能生儿子出来?我呸!能生出来,我把香菜倒贴她家,一个字儿不要!白送她!反正养在家也是费粮食!”
“娘,你……”
“我咋咧?”
陈氏默然,不吱声了,默默的把一捧碧绿的黄豆放到一旁的海碗里。
香菜在心里暗暗祈祷,让刘嫂生个女儿吧!这还没生呢,耳朵就要给老太太念的起茧子了,要真生个小子,那这老太太还指不定咋样嫉妒,又来折磨自己娘亲。而且这要真生个小子,自己可就得贴给人家了,呜呜。我不要啊。
显然,老天想捉弄香菜,怕什么就来什么。
快过年的时候,刘嫂继女儿桂花之后,再接再厉,锲而不舍,终于完成了她那伟大的目标,成功生下来一个健康活泼的壮小子,取大名刘章,小名二蛋。大名可能是因为大刘两口子都大字不识几个,很希望自己儿子是个有文化的,就取“文章”的章字,小名本来是叫铁蛋,但因为前头有个姐姐,排老二,叫着叫着就变成了二蛋。
这时候,香菜从牙牙学语,已经能说出很多的词语,并且学会了晃晃悠悠的走路,虽然迈步子还不稳,但总算是开始能走路了。
这明朝冬天还怪冷的,香菜打了个哆嗦。她被陈氏裹的像个小棉球似的,都是些大人的棉服改小了,给香菜裹的里三层外三层,只露出个拔尖破土的小嫩笋似的小脑袋,但一丝冷风还是无孔不入的钻进了她的脖子里。
下响,吃罢午饭,香菜就在院子里,由陈氏扶着,摇摇晃晃的练习走路。老太太在一旁,缝补着衣裳,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寻思着家里米缸又见底了,天冷了,也该给汝贤添件厚点的棉衣了,那件都快破的不能穿了,这大晚上的看书该多冷啊!这些样样都要钱,自己还得多做些针线活儿贴补贴补。
香菜迈了几步,大胆的挣开陈氏的手,往前走,结果小家伙一个没站稳,“扑通”一个屁股墩儿结实的摔倒在地。
陈氏一惊,慌忙去抱香菜起来,把香菜抱起来一看,小家伙不哭反而“咯咯”的笑开怀,扑到陈氏怀里,软软濡濡的喊一声“娘……”。陈氏又心疼又好笑,帮她细致的拍打着棉衣上的尘土。
院子门一开,刘嫂一脸喜气的快步走进去,二话不说,抱起香菜,拉了陈氏就往外走。
“刘嫂,这是干啥?”陈氏慌道。
“走!去我家,看看我儿子去!”刘嫂笑呵呵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只是往外拉着陈氏,“我那儿子,老壮实了!小牛犊子似的!”
“唷,刘嫂,听说你生儿子啦?”老太太抬起头,阴不阴,阳不阳的笑。
“可不是!”刘嫂神气活现的比划,“大胖小子!”
“恭喜你叻。”老太太皮笑肉不笑,“我看你这面相就知道你旺夫,你家大刘有福啊!”
“嘿嘿。”刘嫂笑两声,大圆脸上得意洋洋,道:“我一早就知道这胎怀的准是个儿子!”
“娘,我去去就来。”陈氏回头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就被刘嫂拖着去了隔壁大刘家。
香菜还是第一次来大刘家,大刘家的庭院要比自个家的大多了,整洁敞亮,竹篾子上晒了些菜瓜干,院子里拉了晾衣绳子,上面晾了些衣裳,院子里还养了些花花草草的,红的绿的,挺好看的。庭院的西面儿还有个大猪圈,香菜被刘嫂抱着,拿眼一瞅,里面约摸养了三四头猪。
“大刘!”刘嫂扯着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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