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听也知道,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有什么好听的,诺儿,你是公主,岂能随便什么人的话都听,若是你不听,以后我可不帮你在姐姐面前说话了。”
“可是慕姐姐不是外人啊!她是慕家三姑娘,”锦福公主委屈道,“就是五皇叔去荆州时,随他进京的那个,诺儿没去过荆州,她说的那些事都好有趣,菁姨你若听了,也会喜欢的!”
提到萧子逡,向晚菁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太平觉得她的目光像两把小尖刀,嗖嗖地落在自己身上,凉飕飕的。
锦福公主的闺名叫萧诺,向晚菁是元妃的妹妹,她的亲姨母。
向晚菁是元妃的继母所生,元妃出嫁的时候,她还是个五岁的孩子,锦福公主是皇上的大女儿,小的时候没有玩伴,元妃就接了向晚菁进宫陪女儿玩耍,这一住就是多年,直到成年才搬出宫回到自己家。
锦福公主与向晚菁从小一处长大,感情极好,长姐如母,元妃则将这个继母妹妹看得和自家女儿一般,对向晚菁也是百般疼爱。
向晚菁乖巧可人,比之调皮的萧诺懂事不少,让元妃很是安慰,一直想为这个妹妹找个好婆家。
向晚菁在宫里呆得久了,眼界也高了,加上她人长得美,寻常的人她都看不上眼,以致年满十八还未定亲。
元妃道自家妹子的样貌,嫁个王爷也是要得的,奈何皇上兄弟虽多,活着的已经没几个,没娶正妃的王爷更只有靖王和东王,三年前东王还小,唯有靖王,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与向晚菁很配。
元妃对皇上提出此事,皇上却说要问问靖王的意思,元妃只道自家妹子才貌在那儿摆着,靖王定不会拒绝,便先将事情透露给了向晚菁,向晚菁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欢,连向姐姐道谢,原来她心仪靖王已经很久,靖王是她少女时代就恋上的对象。
皇上一问靖王,结果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若愿意,朕可将她许给炎王为侧妃!”皇上安慰元妃道。当时炎王萧剑南已经娶了正妃。
元妃将话转述后,向晚菁泪涟涟道:“姐姐,别说是侧妃,就是正妃我也不嫁他,换成靖王的话,做侧妃我也愿意。”
“傻妹妹,可是人家不喜欢你!”元妃说道。
“他会喜欢的,靖王是心气太高,他既然说要寻一个世间少有的出色女子为妻,那我就等,等到他发现,这世间再没一个女子及得过我,我便是最适合他的那一个!”
这位自认大晋朝最美的女子一等就是三年,少女最美的年华渐去,靖王的眼里还是没有她。前些日子元妃重提旧事,靖王的拒绝很无情,让躲在暗处偷听的向晚菁痛苦到发抖。
情到深处无回报,绝望相思恨转浓,向晚菁对靖王的心意已经变了,她的爱全部转化成了对他的恨,丝丝入骨!
这世上一定还有比萧子逡更出色的男子,她发誓总有一天会让萧子逡后悔当初的拒绝,爬着跪到她的脚下,祈求她的谅解。
她知道锦福公主这几日有了一个新交,太平的笑话她也从锦福公主口中听到过,心中原存了一丝好奇,她性子太过冷清,家人都劝她要多交几个活泼的好友,原本她把太平作为了一个尝试对象。
可是方才她听到了皇后与元妃的谈话,慕太平竟然是靖王推荐来参加宴会的,那个对任何女子都不假辞色的男人,居然会为了她亲自请求皇后下贴,这口气,她忍不得!
为了自己的骄傲,她不顾元妃的尴尬,从屏风后出来告诉靖王,她其实根本不喜欢他,她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样一来,是她不要他,而不是他拒绝自己。
她不要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因为靖王对太平的特别,她便太平放在了对立面。太平不知这其中的关节,对这个美丽女子突然现出的恨意感觉莫名其妙。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没来由的恨,凡事都有根源,什么都不说上来就摆出一幅你欠了我的,一看就是脑子被门夹了那种人,她根本懒得理向晚菁,对锦福公主施了一礼,告辞道:“天将明,宴席也快散了,公主,臣女告退!”
“慢着!”向晚菁伸手拦住了太平。
“向姑娘待要如何?”太平仰头问道,眉心不可察地跳了一下,额间传来微微的刺痛感。
“我要怎么对付她呢?想不通萧子逡怎么会对这丫头另眼相看,她凭什么能得他亲自邀请?众目睦睦,最好给她个难堪才好,让她知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叫做大家闺秀的!”
太平蓦然一惊,瞪着向晚菁的瞳孔紧缩。她分明没有看到向晚菁的嘴动,却“听”到了她说的话,这是什么状况?
是额间的花瓣!她马上就明白了根源。
太平轻轻握住手,指尖狠掐了掌心一下,心中一阵激动。如果说之前的异能是不是额间花瓣印记带来的,太平还存在着一丝怀疑的话,此刻已尽数没了疑问。
就是它!这一次太平强烈地感受到了它的颤动,仿佛轻风拂过发丝,虽然很浅,但是她能够感觉到。
禁不住热泪湿了眼眶,她强忍着才将之压了下去。想当初她初成为慕太平,看到自己了十多年的一身本事尽数成了泡影,还被打回原形变成了一个萝莉,任人欺凌,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那种感觉任谁也体会不到。
幸好她保持着好人有好报的本心,救了辛无殇。辛无殇无异于就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科学家,他将其全新的理论化成实践,改造了太平的身体,虽然比不上原来的女金刚,好歹智慧还是属于她的。
或许人的记忆本就与大脑紧密共存,太平发现自己的智慧并没有随着身体留在前世,而是跟着她的灵魂到了这里,所以她懂得很多,但懂得太多也并非好事,有些东西明明知道,却不可为,说到底也是一种痛苦。
她尽力地让自己融入这个时代,因为这是一个她热爱的世界,花香鸟语,海阔天空,是她原来只能在电子屏幕上看到的世界。因为爱它,所以更要珍惜它。
不是谁都能够接受自己从超人变成普通人的,太平有着一颗坚强的心脏,她不过呆了一阵,就平静地接受了事实,然后积极让自己从头开始,那个过程有多辛苦,辛无殇一句话就可以说明。
他说:“我一向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狠的人,但是看了你才知道,我还不是,因为你对自己狠得下心,这样的痛苦,还只有百分之一的机率,就是我也不敢尝试。”
所幸太平成功了,她活了下来,成为了辛无殇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可是今天她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些东西要回来了,那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她并没有认为之前的辛苦是白费,上天是公平的,或许正是自己之前的付出,才有后来的回报。
太平相信,那如花的印记会慢慢成长,最终盛放成一朵玫瑰。
剑拔弩张之际,忽闻一阵急弦,而后美妙的歌声响起,那声音清雅好似春江水,柔媚塞过江南烟,顿时吸引了所有人。
锦福公主也看出了向晚菁有些不对劲,跑到中间隔开了她与太平,说道:“菁姨,是燕先生和他的弟子,他昨日染了风寒未来,我还道他不记得对我的承诺,没想到他还记得,他有早起的习惯,一定是起来想到就赶过来了,我们快去看看!”
向晚菁回过神来,想到这个时候场合不对,萧子逡也不在,就算要羞辱太平,也要挑个萧子逡在的时候,让他看着,遂对锦福公主笑了笑,说道:“燕先生一来,公主就高兴了,走吧,我们去听先生抚琴!”
燕先生?太平听着那熟悉的弦律,低头轻笑。
鎏金低声问道:“姑娘,是烂桃花吗?他不是在荆州,怎么会跑来了京城,还进了宫,连公主也知道他?”
太平看着她笑道:“嗯!一定是他!至于你说的问题,不如亲自去问他好了!”
“我才不问呢!”鎏金红着脸道。
主仆二人随后进了花厅,厅中燃着熏炉,有宫女正在角落的茶案上煮着香茗,满室馥郁。烟雾缭绕间,太平看向花厅中央的抚琴的燕出尘,一样的白衣飘飘,一样的乌发如墨,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衣摆的刺绣不再是桃花,变成了竹叶。
似乎心有所感,抚琴的燕出尘抬起了头,看向太平的方向,神情专注地盯着她,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手指轻勾,弦断,音停。
唱歌的姑娘同时住了声,低首退到了燕出尘身后,炎王萧剑南的目光从进了花厅就粘在了那姑娘的身上,不曾有片刻稍离。
“王爷,公主,抱歉了,弦断了,只好等改日续了弦再请王爷公主指教!”燕出尘抱着断了弦的琴施礼道。
“燕先生想什么呢,居然不注意把琴弦都给弄断了?”锦福公主笑问道。
“突然想到了一个故人!”燕出尘一笑,视线落到了太平身上,“这位姑娘与我那故人长得很像!”
太平的身上顿时落下了道道目光,谁都想知道能让燕出尘这么俊美的男子惦记的人,会是怎生模样,只不过那些目光在看清她后,明显地有些失望。
太平无语地看着面前飘然出尘的男子,无奈福身道:“慕氏小女子太平见过燕先生!”
“慕姑娘免礼!”燕出尘回礼道,“姑娘可是户部慕侍郎之女?”
“正是!”
“姑娘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如今在国子监教习音律,不知道姑娘可有兴趣做我的学生?”
“啊!”众人惊呼,谁也没有想到,收徒向来严谨的燕出尘会亲自开口收徒,他在国子监教学不是一年两年了,往往都是惊鸿一现,这么多年来,好多想拜入他门下的都没有得尝所愿,他门下无人,直到前日回京,身边多了一名女弟子。
燕出尘原来不光是荆州第一美男子,还是天下闻名的“琴仙”,当今皇帝在音律上有不懂之处都得向他讨教,谁都以为他终于开了先例肯收徒了,一个个慕名前往,重提拜入他门之一事,可是他一样拒绝了,而且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