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兄妹已经和好。父皇不信我,不信我是因为听说你路上被埋伏,才赶去城外相救,可惜准备不周,仓促行事,才落得受伤而回。我自始至终未见到皇妹一面,又何来加害?皇妹,你可信我?”
他又枯坐了一会儿,苦笑一声,想要转身离去。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道:
“我信。你把那天的事,再详详细细地说上一遍。”骄阳公主睁开眼睛,淡然道。
汉王先是惊讶,继而狂喜道:
“皇妹,你醒了!”
骄阳公主说道:
“睡得再沉,都要被你烦醒了!”
她做出一副刚醒过来的模样,让汉王给他倒水喝。
汉王想要通知门外的侍女,被骄阳止住,说要瞒着送汉王过来的侍卫们。
时间不多,汉王急忙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原来那天下了朝,他还没有回府,有密探说,有非常重要的消息,邀请他去茶楼一叙。他在茶楼等了半日,那密探才匆忙地赶来,说出了八公主路上会遇袭的消息。他着急来救,谁知道刚走到半路,就被人设伏……
“原来如此!”骄阳公主点头。
这两边的暗线送的信都对,只是送信的时机不对,一个送的早了,她还未到护国寺。一个送的晚了,他来不及拦住胞妹,胞妹已在路上。
是谁设了如此歹毒之计?一个弄不好,他们兄妹二人都要折在路上。幸亏骄阳身手不凡,还有一个隐藏起的神医,这才能够活命。至于汉王,他的武功也没有拉下,再加上跟在他身边的,也有几个高手。这些属下拼死相救,他才能狼狈而归。
两人密谈了片刻。将要去宗人府的汉王,果断地留下了自己的印信——一块暗刻着“汉”字的随身玉佩,让骄阳公主能够随意调派他的人手,这才装出一副哀戚的模样,与看押他的侍卫同去了宗人府。
现在,骄阳公主的手上有了两府的人马。资源整合之后,起码不会再闹出信息不对等、时间错乱的谬误。
她先挑选出汉王告诉她的忠心人选,用来查自己手下的暗线,然后用自己手上靠得住的暗卫,去查汉王手下出问题的暗线,来排查出奸细。
很快,从汉王入宗人府的第二晚起,有大臣在路上遇袭。其中,汉王妃娘家的庶弟,一位五品的文官,被流民困在了巷子里,被人趁乱抹喉身死!
至于几位大臣府中出来办事的属下,被流民袭击,失踪。这些小事件,夹杂在大事里,简直是太不起眼了!估计明年开了春儿,才会有人凑巧在乱坟岗上发现他们的踪迹。
皇帝暴怒!
因为他发现,他已经隐隐约约掌握不住这京城的动向了!他在朝廷上,下令彻查。
皇帝敏锐地发现,兵部似乎有异动,但是他竟然查不到端倪!
那一日,他在御书房中,怒喘着,砸碎了一整套摆在架子上的官窑的瓷器。
而这时,妩夫人哭着来求见道:息王病了!
他的整颗心,就像被浸泡在冰天雪地里。此时,他的疑心被放到了最大!
——汉王被囚,息王染病,兵部不稳,这不是逼着他要传位给晋王吗?
莫非,这一切都是晋王搞的鬼?
这时候,和王求见。
皇帝疲惫地坐在龙椅上,看着和王毕恭毕敬地向他请安,关切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并且,和王漫不经心地讲道,前几日,息王闹着去看梅花,巧遇了晋王,晋王为他折了一枝梅花,兄弟两个在雪中相谈甚欢,玩了很久。他看了甚是羡慕。
皇帝听了和王之言,越发疑心晋王。
大冬天的,晋王跑到宫里来干嘛?不来向父皇请安,也不去看望母妃?他在汉王被囚、骄阳公主昏迷的时候,还有兴致去御花园赏梅花?恐怕是特意去让息王受寒的吧!
这晋王,是心里太高兴了,才得意忘形,露出了马脚吧!
然后,和王话锋一转,又说到了自己三岁的嫡子,有多么多么的可爱。皇帝不禁动了心,说道:
“改日天暖和了,你将他抱进宫来,让吾看看!”
随着和王谈论的一些生活琐事,皇帝冰冻了已久的心,渐渐地暖和了起来。最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今日才知吾儿纯孝!没想到此时此刻,吾还有一子承欢膝下。是吾往日有眼无珠,错看了贤愚。”
从那一日起,腿脚有疾的和王,再次得宠。皇帝搜罗民间的名医,为和王医治。就连他的嫡子都屡次受到皇帝的赞赏。甚至皇帝还几次流露出要立和王为太子之意。
晋王等人费了大力气,却被人摘了桃子,不由得大恨!
骄阳公主在府中反省:往日忽略了和王一派。此时吃了大亏,才知道,哪怕看着再弱小、再不起眼的人,也要防备周全,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跌了跟头!
和王往日冷眼旁观,看汉王和晋王鹬蚌相争,如今汉王被囚,晋王的势力被汉王势力反扑,也实力大损。现在,是和王渔翁得利。
盛洪八年的这个春节,真是过得冷冷清清。皇子皇女们一下子就少了六位,病的病,死的死,囚的囚。如今,还能正常地站在皇帝面前拜年的,只有和王、晋王和有些时候蛮正常的十皇子。
皇帝唏嘘不已。过了午时,不待宴会结束,他就精神不济,提前离席。
他不想看着皇后强颜欢笑,也不想看着妩夫人悲痛欲绝。他依照计划,在过年的时候,又升了妩夫人的品级,升她为妃。但是,她却不能再母凭子贵了。因为她的儿子,得了严重的伤寒,就快要死了!皇后早就免了她们母子的请安,让她们能多相处片刻。
果然,就在那个大年夜,息王静静地停止了呼吸。
皇帝越发恼恨晋王,不愿看见婉妃的面。最后,他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关月殿,与贤妃坐在一处,说说话。
贤妃劝慰他道:
“人生无常,陛下无需太过伤怀!为幼子伤心太甚,会伤害到陛下的龙体。”
皇帝伤感道:
“如今,吾已知父皇临行前的伤痛是为何?每个皇儿都是吾的骨肉。俗话说:虎毒不伤子!虽然知道他们犯了大错,吾也不忍看他们死在吾前头!”
贤妃握住他的手,默默地担心地看着他。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只有在你这里,吾才能歇一歇。吾心,太累!”
大年夜,八公主府上,繁忙不已。
吟箫过来禀告道:
“据太医透露,皇帝的身体,已经撑不过明年。晋王害怕和王得势,秘密运送了一批兵器和铠甲,就藏在大公主府的湖下密室……”
“今夜皇帝歇于关月殿。”一宫中密探传来消息道。
骄阳公主眼前一亮,她拥着锦被,坐起身道:
“通过探子,向晋王传去假消息,说今夜皇帝写下诏书,传位于和王。”
“是。”吟箫应道。
骄阳公主发布命令道:
“让天恒明晨去寻周公子,说他昨晚夜观星象,今日就是起事的好时机。若天恒做不到这一点,就让他想一想他的胞妹!”
“是。”书香应道。
“让你娘家,去找韩武,他曾应允我一事……”骄阳公主如此这般地嘱咐李姑姑道。
“是,公主。”李姑姑应道。
“墨趣,我的舅舅就在西山大营,你拿着汉王的玉佩连夜过去,让他联络以前宫中的旧部……”骄阳公主吩咐道。
“是。”墨趣领命。
刘家二老爷,也就是八公主的二舅,在太子被废前,曾任御林军的副统领一职,后被陛下免职。等到骄阳出嫁,大皇子被封为汉王,他也托人活动了一番,就去了京郊的西山大营,如今升为了副统领。
“去叫闵将军来!”公主最后命令道。
“是。”有暗卫领命而去。
骄阳公主看着窗外的一片雪白,在心里暗暗道:
“明日夺嫡的夜晚,就要变成血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谋反之夜
盛洪九年,初一,大公主府。
“什么?父皇竟然没有按规矩去皇后那儿,而是与贤妃一起?”陈阳公主失声叫道。
本来皇帝来了兴致,去别的妃嫔那儿走走也不算什么。但是,大年初一凌晨,他一定会赶到皇后宫中安寝,然后,在众人的眼中,与皇后一起携手,出殿。
一帝一后,在过年的时候,同居同住,这才能使天下阴阳调和,万民平安。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可是,这个规矩,就在昨晚被破了!他与贤妃一起携手出殿!
那么,他是一定会传位于和王了!
陈阳公主想道。
跟她想的一样的,还有晋王殿下。他的得力臂膀周家大公子向他建议,干脆趁着皇帝没有公布旨意,于今晚夺宫!
今晚的有利条件有三:
其一、臣子们这几日放年假,不上朝,不会发现宫中的端倪。
其二、皇上疲累,今晚发动,会出其不意!
其三、高人夜观天象,说今晚正是好时机,成败就在此一举!
大年初一这一天,皇帝先率领众大臣祭天,再和皇后一起,率领子女,去祭祖。
肖先帝本就病弱,这些套路一折腾下来,跪拜啊,磕头啊什么的,真是令人疲累至极!
可是晚上他去了皇后那里,皇后的脸色寡淡,他更觉得没趣儿,拂袖而走。这一夜,皇帝独自一人安寝。
他夜里睡得不安稳,忽然惊醒了过来。他在龙床上唤道:“高觉!”
高公公立刻上前去侍候,给他倒了杯温水润喉。
“你可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皇帝喝了口水,疑神疑鬼道。
“老奴什么都没有听到。”高公公小心地说道。
“哦!”皇帝放下心来,再次入睡。
可是不多久,那声音清晰了起来,是隐约的兵器相击声和喊“杀”声。
“怎么回事?”他惊坐起,怒声问道。
有暗卫匆匆来报:
“是晋王率兵打进宫来了!”
“好一个兔崽子,我还没死呢!”他失声痛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