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了悟大师面上有些迟疑。
“大师慈悲为怀,可千万助敝府躲过这一劫,老身拜托了。”老王妃眼看着人家想留不想留的样子,连忙躬身请求。
“老王妃这可使不得。”了悟大师连忙虚扶了一把,叹气道:“既然如此,老衲就叨扰了。”
听到他终于应下,老王妃面上一喜,已是连忙朝着边上自个的丫鬟吩咐道:“平儿,派人将松云院收拾出来,大师远道而来,不得怠慢了。”
“奴婢遵命。”平儿匆匆而去,老王妃松了一口气,竹园里谢玉却是突然打了几个阿嚏。
“怎么,是不是刚才受了凉?”江溯流听见她一声接一声阿嚏不停,心里一阵紧张,只以为刚才还是让她吹了风受了凉气。
“瞧你紧张的。六月的天,哪里就能受凉?”谢玉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眼见他还是上下打量着自己,轻轻地在他胸膛捶了一下:“干嘛还是这种不相信的眼神?我身子骨一向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溯流略略放心,外面却是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江溯流应了声,青霜已经抬步进来,语气恭谨道:“主子,白云寺的了悟大师入了府。”
“哦?”江溯流诧异的挑了挑眉,发问道:“人呢?”
“老王妃安排进了松云院,据说是要在府里住上一阵子。”青霜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
毕竟这了悟大师可是世外高人,这么多年,也没听见他在哪个府邸留宿的消息,突然住进了王府,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了悟大师?”谢玉将这名字细细咀嚼了一阵,犹疑的发问道:“莫非是个和尚?”
“了悟大师乃云台山白云寺的主持方丈,眼下已经过了花甲之年,是颇有盛名的得道高僧,修身养性几十年,打坐的时候,方圆几丈之内蛇虫鼠蚁都会远远避开,算的上本朝一位奇人。”江溯流看着她好心的解释了几句。
“原来是个神棍。”谢玉在心里啧啧几声,倒一时间对这一位连江溯流都语带敬意的人物多了几分好奇,只是,为何溯流和青霜的表情都是有些古怪。
她正是好奇,边上的江溯流已经若有所思的看着青霜问话道:“可还有其他什么消息?”
“听说守门的张得贵求了一副亲笔字迹。”
“哦?”江溯流又是意外,发话道:“将人带过来。”
“奴婢遵命。”青霜应声而去,谢玉已经是一阵不解:“怎么看你们两人的表情都怪怪的,好像那一位大师不该来似的?”
“了悟大师已经有十年不曾下山。”江溯流淡淡的说了一句,目光落在摇篮里依旧头挨着头睡得十分香甜的两个小家伙身上,清淡温和的眉眼里已经凝敛了一抹冷寒。
若是他所料不错,那一位了悟大师十有八/九不对劲,只是不知,这一次又是受何人指派?
过了不多会,青霜将那兴高采烈的护院给带了进来。
“小的给世子爷请安,给世子妃请安,给两位小主子请安。”那护院心情倍棒,利落的跪倒在地行了一礼,说了一顺溜的吉祥话。
“张得贵?”江溯流睨了他一眼,语气里隐有威视。
“是小的。世子爷有何吩咐?”张得贵已经是跪在地上,江溯流不叫起,他也不起,恭敬又顺溜的答了一句。
“听说你今天得了了悟大师的亲笔字迹?”
“正是。世子爷不知道,那了悟大师可真是得道高僧啊!说起来也算小的有福!小的原本不过是如往常一般守着府门口,心里正烦恼着我家那婆娘这一胎还是个丫头,老娘在家里差点都哭瞎了眼,小的这一团乱麻的时候,诶,这一抬头,看见一个穿着僧衣的老和尚……”许是没想到这世子爷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那护院又惊又喜,摇头晃脑喋喋不休。
屋子里十分安静,突然头顶传来“扑哧”一声笑。
他一抬头,世子爷面色冷然的端坐在椅子上,好看的眉眼竟是皱的跟毛毛虫一样的一脸阴云的盯着他,刚才那一声笑是从内室里走出来的世子妃发出的。
他有点懵,想着是不是自己话太多了,一时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的傻笑了一下。
江溯流一脸黑线的看着他,似乎是想不通这王府里怎么还有这样缺心眼的护院,他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
不过,瞥了一旁饶有趣味的丫头,他心里又是一阵柔软,不管怎么说,能将这丫头给逗乐了,他也算有功。
目光淡淡的看向了一旁的青霜,他温声开口道:“赏。”
青霜面色一愣,目光同样落到边上弯着唇角的世子妃身上,任命的伸手进袖子要给他找一找金叶子。
却不料这一伸手吧,将袖子里头的小金蛇给掏了出来,那护院“啊”的尖叫一声,从地上给蹦了起来,小金蛇在他头顶还盘的好好的。
青霜无语的摸了摸自个鼻尖,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将小金蛇给收了进去,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金叶子来。
护院惊魂未定的重新跪了下去,看着那一把金叶子眼冒金星,只以为这世子爷就是喜欢听自个拉家常,已经滔滔不绝的又开始道:“原本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臭和尚呢,根本鸟都没鸟他,可谁知这……”
“说重点。”江溯流蹙眉看着他,无语的揉了揉太阳穴,出声制止了。
“哦。”那护院被突然打断,回了半天神,才一本正经道:“了悟大师劝小的娶一房妾室生儿子,专门写在了纸上,小的回去好向那醋婆娘交差。”
“字呢?”江溯流神色缓了缓,看着他开口。
“哦,在这……”那护院伸手进衣袖里掏了半晌,终于找见了那已经有了褶皱的一页纸,毕恭毕敬的递到了江溯流的手中。
心里却是一阵揣测,这世子爷要他的字莫非也是在暗示世子妃他想纳妾了?
不由自主抬起头朝边上的谢玉看了几眼,心里已经是一阵郁闷。
这自个婆娘要是有世子妃这样白/嫩干净,打死他也不要花多余钱纳妾的,世子爷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却不料江溯流一言不发,只是拿着他的字出了屋子,心里一急,护院忙不迭跟了上去,江溯流已经进了老太傅的屋子。
这没有吩咐他自然不敢贸然跟进,因而只是恭恭敬敬的等在门外面的台阶下。
江溯流敲门进了屋子,老太傅正是盘腿坐在榻上,自个跟自个下棋,青墨垂手立在边上。
“外祖父。”江溯流唤了一声,走过去坐到了他对面。
老太傅头也没抬,依旧是看着自个的棋盘:“你不在屋子里陪着,出来找我老头子有事?”
“外祖父看看这个。”江溯流将那一页纸张铺开搁在了棋盘之上。
“字迹潦草,不知所云。”老太傅下了结论,又要移开视线,江溯流已经是缓慢出声道:“这些字出自了悟大师之手。”
老太傅这才抬头,对面的江溯流已经是语气郑重道:“眼下那一位了悟大师受祖母相邀在府中暂住,孙儿想托您一件事。”
“说。”
“烦请您差青墨去云台山一趟,将了悟大师给请下山来一聚。”江溯流收了纸张,看了边上的青墨一眼。
老太傅略微沉思了一下,看着他,面色也是有些郑重:“你是觉得有人要对那丫头不利?”
“眼下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想来八/九不离十。您和了悟大师关系匪浅,只能烦劳他下山一趟了。”
江溯流娓娓道来,事关小重孙儿,老太傅自然不曾推辞,下榻到了案几边修书一封,青墨已经是小心收了起来。
江溯流放心了许多出了院子,一下台阶,边上的护院已经凑到了近前来。
“你怎么还没走?”
“世子爷,小人的东西还在您手上呢!”那护院瞧见这世子爷也不知怎么回事,出了门突然脸色就严肃了许多,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江溯流打量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纸页递了过去,那护院小心收好,又是哼着小曲十分惬意的离去了。
屋子里谢玉眼瞅着他突然出去,有点弄不明白个所以然,已经慢步回了内室,小心的坐在软榻边晃着摇篮,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睡了多半天,这会已经是十分惬意的动着小小的胳膊腿醒了过来。
小忆之睁开了眯眯眼瞧着娘/亲,肉肉的小拳头不时的动一下算作交流,小忆卿却是目光飘忽,小小的嘴巴抿成一条细缝,懊恼的蹬了蹬小短腿,似乎是有点弄不明白自个的美男爹爹跑哪去了!
等江溯流到了软榻边,将谢玉揽在怀里,她的目光这才有了焦距,谁料爹爹根本理也没理她,只顾着跟娘/亲说话。
小忆卿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边上的同胞哥哥被震得耳膜疼,伸出胖乎乎的小拳头动了动,对自个这动不动就鬼哭狼嚎的妹妹十分头疼。
你说,爹爹要是和娘/亲感情不好能有你咩?不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动不动就嚎一嗓子真是一点也不可耐!
小忆之无奈的闭了眼,假装自己根本不认识边上哭的死去活来的臭丫头。
谢玉已经是一阵着急,推了江溯流的胳膊,后者轻叹了一口气将那干嚎了半天的小家伙抱进了怀里。
谢玉眼瞅着她进了江溯流的怀抱立马就安静了下来,甚至还睁开眼睛小小的确认了一下,已经是扁着嘴打趣道:“这臭丫头就认你,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汤?”
“这……”江溯流似乎是略微愣了一下,拍着怀里小家伙的小屁/股哄了两下:“这丫头像你,一黏上我就不愿意撒手。”
“哪有?”谢玉白/嫩的脸颊爬了一层红云,江溯流已经是抽了一只手过去在她的腮帮子上捏了一把,“没有?”
谢玉定定的看着他,明明是白衣胜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此刻却突然就落了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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