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止僧人虽说是点到即止,但是前面所透露出来的意思,无不指明,那所谓的会冲撞到谢绿雪运势的天煞,就是这姐弟俩。
又有人想起自谢海棠姐弟来后,谢绿雪三番两次的重病,认为姐弟俩就是僧人所说的天煞的想法便越发的确定了起来。
谢海棠一开始还未察觉,待到走到谢夫人面前时,才发现众人面色古怪,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心下不由的忐忑了起来,却仍强撑了笑容,跟谢夫人解释道:“叔母,我刚刚,刚刚只是陪着海鹏在里面为父母跟寺里的主持点了两盏长明灯,聊表孝心,告慰亡父亡母在天之灵,所以才出来的晚了,让叔母跟姐姐久侯了,实在是对不住……”
亡父亡母?
谢夫人耳朵里响起了方才僧人所说的话,“天煞者,上尅高堂双亲,下尅兄弟姐妹。”
面色不由的一白,下意识的将谢绿雪拉到了身边,并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这姐弟俩之间的距离。
玉惜与琥珀先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都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谢夫人与谢绿雪前头。
这样明显的动作,谢海棠自然看出了谢夫人不想她靠近的意图,纤细的身子微微一颤,一双美目瞬间便盛满了泪水。
剪水秋瞳,身姿孱弱,女人见了都不免心生怜惜,何况男人。
谢海鹏在一旁,仰着一张懵懂的脸,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已经开始掉泪的谢海棠,又转头看向对面蓄势以待的谢夫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站在谢夫人身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谢绿雪身上。
犹豫了一会,才挣开了谢海棠的手,迈着短短的小胖腿,往谢绿雪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谢家产业多,而且杂。
账目这东西就不可避免的复杂了起来。
谢老爷又不可能镇日的什么也不做,只管查铺头里的账,不查也不放心,便定了每月的初十到十五这几天,着手下的各掌事的将铺子里的账册准备好,谢老爷在这些铺子里随意的抽查五到十家。
有问题的,当面指出,并且做出相应的处理。
没问题的,谢老爷也不介意在发放工钱的时候,多封一个红包。
谢老爷出手大方,所以查账这回事,对于谢家名下产业的掌事们来说,是既痛苦又甜蜜的折磨。
当然,因为每次不是所有的账目都会查,大多数铺子基本上都是要隔上两到三个月,才会轮到一次。
富春阁上一次被查账,便是三个月前。
作为谢家起家的产业,富春阁相比其他铺子来说,自然是更要被看重些。
能当上富春阁的掌柜的人,差不多也就是跟了谢老爷多年,非常被谢老爷信任的人。
乌掌柜早些年便跟在了谢老爷身边,在谢家或许资历比不上大管家唐允正,但是比起其他人来说,倒也称得上是谢老爷的左膀右臂。
跟了谢老爷多年,前几年富春阁的老掌柜病死,乌掌柜便被谢老爷安在了富春阁,做了富春阁的掌柜。
做了几年的掌柜,除了每月定时发的丰厚的工钱,年末了,谢老爷盘点上一年的收入时,也会因为富春阁红火的收入,额外发一份奖金,几年积攒下来,乌掌柜倒也有了些积蓄,差不多可以保自己与家人一生吃穿不愁。
只是眼看着谢家如此巨大的家产,到底还是生出了些别的心思来。
听说谢夫人身边要丫鬟,便托了关系,将自己的女儿给送了进去,只盼着女儿整日跟在谢夫人身边,每日都能看到谢老爷,说不定哪天便入了谢老爷的眼,为谢老爷生下一男半女,到时候谢老爷没有嫡子,就算是有一个嫡女,女儿能为谢老爷生下庶子,那谢家的家产,自然也没有交给嫡女带去婆家,而不留给庶子继承的道理。
就算不能生下庶子,有个庶女,也能分到一笔不少的嫁妆。
乌掌柜的算盘打的倒是响,只可惜世事无常,他也没有料到,自己的女儿在谢夫人身边好好的,会忽然被拨到了谢家大小姐身边去伺候。
不仅如此,大小姐还看穿了他的打算,接着便毫不留情的给了他警告。
乌掌柜虽然有些心思,但是到底不是那些个为了钱财,而失去理智的人。
原本也就是想着碰碰运气,若是女儿到了该出嫁的年龄还没被谢老爷看中,便又托关系将女儿接出来,安排嫁人。
被看穿了意图,又被那样直白的戳穿,乌掌柜也有些羞恼,但到底是心虚,便也歇了心思,只嘱咐自家媳妇,赶紧给女儿探听一户好人家,等到了时间就将人接出来嫁过去便是了。
身为富春阁的掌柜,乌掌柜虽然好处多,但是压力也不可谓不大。
谢老爷重视富春阁,因为重视,谢老爷会选自己信任的人当掌柜,也因为重视,谢老爷每次过来查账,较之其他铺头来说,也要仔细许多。
乌掌柜自认账目清晰严谨。
今日一大早将账册抱到谢老爷面前的时候,却还是免不了有些战战兢兢的,生怕被谢老爷找出一星半点的,被自己不小心忽略掉的错误。
他可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谢老爷这一查,便是查了大半天。
乌掌柜期间除了如厕,基本是全程陪伴在侧。
等到谢老爷终于合上了手中最后一本账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面活动着他因为长时间坐着而僵硬的腰背,一面吩咐他将账册放回去,乌掌柜才终于放下了自己吊了整整一天的心。
忙应声,也没出去唤伙计帮忙,自己挽了袖子,动手收拾了起来。
一面收拾,一面抬头问谢老爷:“老爷,天色晚了,你今日要不要在这里用了晚餐再回府?”
谢老爷思索了一会,正要回答,却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接着,自己所在包厢的房门响了起来。
谢老爷皱眉。
乌掌柜也觉得有些诧异,以往谢老爷查账的时候,因为谢老爷说查账要绝对专注,从来都是吩咐了不准人过来打扰的,连吃饭也不让叫,有什么事情,只有等账目查清了,谢老爷出了查账房的门,才允许来禀报。
谢老爷严令,谢府上下自然是没有敢违抗的。
今日竟然有人在谢老爷还没开门的情况下就来敲门,若不是有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情,乌掌柜就可以想象出那人被谢老爷呵斥的情形了。
心里虽然如此想,乌掌柜还是放下了手上正在整理的账册,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青衫的家丁,看到乌掌柜,也不见礼,只是一脸慌乱的道:“乌掌柜,我家老爷可在里头?”
乌掌柜见他一口便叫出了自己的名号,猜测应该是谢府的下人,便回头望向谢老爷。
家丁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谢老爷,面上一喜,也不管乌掌柜,直接冲了进去,跪倒在谢老爷面前,急切的道:“老爷,你赶紧回家看看吧,夫人跟小姐在白马寺出了意外,小姐伤了胳膊,夫人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家丁的话还未完,谢老爷已经如一阵风般的跑了出去。
家丁见状,也忙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留下乌掌柜一人站在原地,脑海里还在回想着之前家丁的话,神色呆愣愣的。
谢府里也乱成了一团,谢夫人与谢绿雪好好的人出去,回来的时候,一个受了重伤,一个昏迷不醒,倒是叫负责府上事务的二管家谢繁吓得魂都几乎丢了。
忙让人将两位主子抬回了荣春院,又打发了人分别去请谷大夫跟谢老爷。
谷大夫比谢老爷先一些到谢府,事情紧急,谢绿雪抱着受伤的胳膊,皱着眉守在荣春院,见谷大夫来了,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妨,直接将谷大夫带到了谢老爷与谢夫人的卧室,催着谷大夫给昏迷的谢夫人看看。
谷大夫将药箱直接搁在了自己脚边,取出了自己的工具,坐在了床头的凳子上,抬手便为谢夫人诊起脉来。
谢绿雪同玉惜,还有一听到谢夫人出事,便从自己院里头赶过来的白姨娘守在一旁。
待到谷大夫放开了谢夫人的手,谢绿雪便再也忍不住,上前问道:“谷大夫,我娘怎么样?”
谷大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玉惜,说道:“你帮老朽在夫人脑袋上看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伤口?”
玉惜忙绕到了谢夫人床头,小心翼翼的将谢夫人的脑袋抱起,探手在谢夫人的后脑勺上小心的摸索着。
一会之后,才停在了谢夫人脑袋靠近左耳的位子,皱着眉开口:“谷大夫,夫人这里有个包。”
谷大夫点了点头:“那就是了,夫人想必是不小心撞到了头,才会导致昏迷的,不过幸好撞的不是很严重,这昏迷也是暂时性的,一会就会醒了。”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啊,以后可千万要注意了,不要再这样不小心了,幸好没撞到肚子,要不然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恐怕就保不住了。”谷大夫摇了摇头,肃着脸叮嘱道。
谢绿雪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门外却传来了焦急的声音:“什么孩子?什么保不住了?”
正是谢老爷大步的走进了卧室,一面走一面问。
谷大夫也不是第一次出入谢府了,因为谷大夫的医馆离谢府近,谷大夫又是江州比较出名的大夫,谢府每次有人生病或者受伤,基本上都是找他。
前面谢绿雪生病,也是谷大夫给看的。
经常出入谢府,谷大夫对于谢府的人虽然称不上熟识,但也大抵都认得,自然也认出来,来人是谢府的主人,谢老爷谢万名。
眼见谢老爷如此焦急,谷大夫好心的解释道:“夫人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谢老爷在外头生意忙,当吩咐下人好生照看才是,这次算是幸运,虽是撞到了脑袋,却也幸好没撞出个好歹来,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
“身孕?谷大夫,你是说我娘有了身孕?”谢绿雪终于反应了过来,顾不上自己受伤的胳膊,激动的问。
谷大夫挑眉,“你们还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