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等到了侯府门口,俩人下了马车,才发现傅暖连着她所坐的马车,竟然都没了踪影。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傅安立时便要让人回府叫人过来。
却被谢绿雪拉住了。
傅安眉心蹙起,“夫人?”
谢绿雪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口中却是极轻的道了一句:“夫君如此大张旗鼓的找人,是想将三妹失踪的消息弄的人尽皆知?”
傅安方才也是一时心急,未曾思虑许多,被谢绿雪一提醒,便明白过来了。
谢绿雪见他冷静下来,才转身看向方才嚷出傅暖不见了的车夫,“谁告诉你三小姐不见了的?不过是三小姐坐的马车走的慢了些,所以回来的迟一些而已,你们也别跟这里站着了,都回府去吧,我跟二爷在这里等她就好了。”
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傻的,自然明白谢绿雪的言下之意,这是随便找个理由,掩饰傅暖不见了的事实了。
只是心里虽明白,却也是不敢说出来的,毕竟他们可都是侯府的下人,主子们要发卖他们,或是打杀他们,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都下去吧,记住管好你们的舌头。”傅安也沉声吩咐了一句,俩个车夫这才牵着马车离开,除了谢绿雪与傅安外,只留下了谢绿雪带的俩个贴身丫鬟,以及李嬷嬷、刘嬷嬷。
“夫君,也许三妹真的是在路上耽搁了,不如我们往回找找看,说不定就碰上了。”谢绿雪提议。
傅安暂时也没更好的法子,只好听谢绿雪的。
谢绿雪便先让璎珞送两位嬷嬷回府,顺便与傅老太君说一声,便与傅安一起,带着琥珀,沿路往回走去。
结果一路寻到了郁记,也没有看到马车与傅暖的踪影。
傅安的脸几乎都要黑成锅底色了。
俩人还在这边苦苦寻找着。
那一边,城西“媒婆巷”中,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驶了进来,先后停在了门上没有牌匾的宅院前。
从先头的马车里,走下来了俩个身着青色夹袄的丫鬟,后下车的丫鬟手上,还捧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大匣子。
“玉怀,是这里吧?”玉忆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牌匾的位子,问身边的玉怀。
玉怀挪了挪手上的东西,“是的,你去敲门吧。”
玉忆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抬手叩门。
很快便有一个婆子过来打开了门,看了玉怀与玉忆一眼,谨慎的问:“你们是?”
玉忆笑意吟吟的开口,“我是玉忆,这是玉怀,我们是从谢府过来的,奉夫人之命,来给海棠小姐送嫁衣。”
那婆子慌忙让开了,脸上露出了奉承的笑容,“原来是玉忆姑娘跟玉怀姑娘,请进,快请进。”
玉忆先走进去,玉怀转头看了一眼正静静的停在自己的马车后头的那辆马车,才跟在玉忆后头,进了宅子。
俩人被带到厅堂里坐了一会。
很快便有下人通知了别院的管事嬷嬷,品嬷嬷过来。
品嬷嬷先是同玉怀还有玉忆见了礼,“海棠姑娘正在后院的房间里,我这就带两位姑娘过去。”
玉怀应了,“好的,那就有劳品嬷嬷了。”起身又将那匣子捧了起来,同玉忆一起跟在品嬷嬷后头,往后院谢海棠居住的院子走去。
别院并不大,不一会,三人便到了谢海棠住的院子。
“品嬷嬷,这是?”玉忆望着紧闭的房门门口,站着的俩个身材粗壮的婆子,眉头微蹙,开口问。
品嬷嬷尴尬的笑笑,“两位姑娘有所不知,因为这别院里头只有海棠姑娘这一位主子,顾忌着海棠姑娘的名声,也不方便男人随意进出,院子里的下人便都是女人,虽说大小姐当初为了海棠小姐的安危,特意选了这离都尉府近的别院给海棠姑娘住,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唯恐辜负了大小姐的信任,让海棠小姐在我的照顾下出了什么差错,所以又特意挑了俩个身强力壮的下人,替海棠姑娘守门。”
品嬷嬷这一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玉忆在心里默默叨了一句:“这哪里像是守门,分明像是守人多一些。”
品嬷嬷跟玉忆解释清楚了,便走到了房门前,伸手拍了三下,“海棠小姐,海棠小姐。”
屋子里面先是静了一会,才传出一道柔弱不堪的声音,“品嬷嬷,有什么事吗?”
品嬷嬷端着笑脸,眼里却闪过不屑,“海棠小姐,是夫人派人过来了,说是给你送东西来了。”
屋子里面又没有了动静,好一会,才传出了桌椅移动的声响,又静了一会,房门才“吱呀”一声,让人从里面拉开。
苍白着脸孔的谢海棠站在门口,朝着三人柔柔一笑,微微泛红的双眼看向玉怀与玉忆,略显激动的问,“是叔母让你们来的吗?”
玉怀与玉忆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谢海棠身上的那件单薄的绯色春衫一眼。
“回海棠小姐的话,夫人让奴婢二人过来给海棠小姐送这个。”玉怀笑着接了话,又将手上的匣子捧高了些,朝着谢海棠递了递。
谢海棠看着匣子上覆着的红布,眼神闪了闪,正要伸手去接,院子外却忽然传来了杂乱的喧哗声。
还不等几人反应过来,便见一人以万夫莫挡之势,闯进了院子。
玉怀与玉忆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脸上,瞬间认出了来人,皆是一惊,异口同声的唤:“三小姐?”
来人不是他人,竟是傅安与谢绿雪以为失踪了,尚在苦苦寻找的永宁侯府三小姐,傅暖。
傅暖带着贴身丫鬟一路横冲直撞的过来,一路上虽也有些阻拦,却也并不是很强烈,竟也不知怎么的,就闯进了谢海棠住的这个院子。
玉怀与玉忆是认得傅暖,傅暖却不记得这俩个丫鬟,她也不屑于去记俩个下人。
目光在院子里的几人面上迅速扫过,最后落在了正站在房门口的谢海棠身上。
柳眉一竖,“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傅暖虽是问话,脚下却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谢海棠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
谢海棠与品嬷嬷皆被这样子的傅暖吓得往后退了两三步,那俩个守门的婆子正要尽职的去挡傅暖,却被玉怀与玉忆眼疾手快的拉住。
开玩笑,这可是永宁侯府的三小姐,今日她在谢府的蛮横表现俩人都看在了眼里,连自家小姐还有姑爷都拿她没办法,她们俩个丫鬟,怎么开罪的起?
她今日若是在这里受了一丁点的伤,只怕这满院子的下人都逃不开一顿惩罚了。
况且,上次那盆番红花的事情,玉怀与玉忆可都还是记着的,她们可都认清楚了,这位楚楚可怜的海棠小姐,可不像她表面上表现的那般纯善。
玉忆还差点被她连累,想着当日若不是有高师傅出来,说出那番红花的来历,夫人当时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就要替她背这黑锅,玉忆心里倒是乐得看有人替自己动手修理她。
于是,傅暖便毫无阻拦地冲到了谢海棠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谢海棠左右开弓,来了两巴掌。
谢海棠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不讲理,什么也不说,先打了再说。
没有防备的就挨了两巴掌。
脸颊火辣辣的,仿佛给火烤着一般的痛。
谢海棠先是阴狠地瞪了傅暖一眼,目光往四周一扫,在院子东北角的墙头上稍稍停顿了一下,才蓦的收了脸上阴狠的表情,眼神一闪,浮出晶莹的泪光来,抬手捂住了两颊,柔弱又无助的问傅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我?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怎么能随意出手伤人了?”
傅暖冷笑一声,才不管她是阴狠还是可怜。
别说谢海棠与五王爷之间确实是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就算没有,那日元宵花灯会后,她被傅老太君关了好几日,好不容易放出来了,又让俩个老婆子押着学规矩。
这些日子那也不行,这也不能做,偏偏一向疼爱她的娘也不疼她了似的,每次见到她都是板着张脸。
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昨个在福安堂外,无意间听到傅老太君和傅安的对话,今日才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就是想跟着谢绿雪一起去谢府,见见那个竟然敢勾引她傅暖未来夫婿的贱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肉鬆的手榴弹,哈哈。
第六十八章
谁知道在谢府没见着人。
后来无意间听到谢夫人吩咐丫鬟到别院送嫁衣。
傅暖便决定要跟着她们过来。
又担心傅安会阻拦,就故意生事,非要自个单独坐一辆马车。
马车行到郁记的时候,傅暖便故意使了计,落在了最后,又趁着拐弯,前面的两辆马车不注意的时候,威胁车夫让他驾车返回。
恰好在过了郁记不远,便碰见了奉命去送嫁衣的谢府的马车。
傅暖没有犹豫的跟了过来。
在马车里确认了那俩个丫鬟确实是谢府过来送嫁衣的,傅暖便也下了车,只带着贴身丫鬟,蛮横的冲过别院里下人的阻拦,冲到了这个院子里来。
傅暖眯着双眸,盯着谢海棠的脸孔看了半晌,忽然开口:“你是元宵花灯会那晚的那个贱人?”
傅暖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认出谢海棠来,直到与谢海棠这会正面相对了一会,她才认出眼前这谢海棠,正是元宵花灯会那晚,让五王爷将她抛在大街上,执意要送回家的女人。
说起来,傅暖后来遭傅平训斥,又与傅袖、蒋姨娘发生争执,结果让傅老太君因此将她关了几日,请了俩个得罪不起的婆子来管教她也就算了,就连一贯的宠爱也没了。
这一切,若追究起根源来,竟都是从元宵花灯会那夜,遇见这个女人开始的。
不过瞬间,傅暖便将连日来的不顺,都归结到了眼前这正捂着脸蛋,一副楚楚可怜,却又故作坚强的谢海棠身上。
傅暖眼眸一转,就瞄到了玉怀手上的匣子。
“你,手上的东西拿过来给我看看。”傅暖示意玉怀。
玉怀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匣子,为难的道:“三小姐,这嫁衣,是我家夫人特意吩咐过,要让奴婢亲自交到海棠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