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看见谁,都是一眼狠狠瞪过去,怒不可遏的模样,却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自己有多心虚。
是人多少都有攀比心理,莫飞景自小就知道,自家大哥是个武学天才,小小年纪,练起武来已然是有板有眼,莫父大为欢喜,背后直夸莫府后继又人。莫飞景是在沈氏身边长大的,被沈氏捧在手心里养护着长大,丫头婆子,谁不对他毕恭毕敬,事事以他为先?这就养成了莫飞景个骄傲的性子。莫飞景由莫父教养长大,莫飞景跟在沈氏身边,兄弟两隔得远了,虽不容易产生疙瘩,到底也不亲近。
早年莫飞景在军中默默无闻也就罢了,偏后来,莫含章居然娶了侯府千金,这就叫莫飞景心里过不去了,自家大哥一个莽夫,因为是长子,就娶到了侯府娇滴滴的大小姐。自己呢,长相气质,都比大哥好了不知多少倍,只因为是次子,家族的婚约,就轮不到自己了,按着莫家的情况,他甚至只能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心高气傲的莫飞景,如何能好受?
再后来看到俞锦妍的十里红妆,貌美如花,再对比自己娶妻时那寒酸的人选,莫飞景对莫含章,心里就有些酸酸的。
总算莫飞景还是个聪明人,知道以自己的天赋,家里以后少不得还得多多靠着莫含章,也就把那点小心思收了起来,可要逮着机会了,他却也是不吝啬于在莫含章跟前,好好展现展现自己多年来在京里经营的人脉关系来,也叫这个大哥看看,他这个弟弟,可也不是吃素的。
却没想到,自己这点小心思,居然叫莫含章看得透透的。
莫飞景回到自己屋里还在懊恼,他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还怄气回来了,也不知道莫含章生气了没有,可千万心里别起了隔阂才好。
舒月朝见他忧心忡忡的,担心地问是怎么回事,莫飞景不好说实话,只说是为莫含章的差事担心:“我看大哥这样天天呆在家里,也不出去找亲朋旧友疏通关系,心里烦。”
舒月朝一听是长房的事,就没了开始的热络,不冷不热地答应一声,劝着莫飞景把心放宽了:“你操心这许多干什么?大哥那么大人了,做什么事他自己还不知道?他常年离京,在京里能有什么关系?不就嫂子娘家晋阳侯府吗?嫂子现在又有了身孕,侯府能不管他?他有底气天天在家里练箭骑马玩乐,肯定是心里有数的,不定人家侯爷已经在给他疏通关系了呢,你在这边,皇帝不急太监急!”说着,掩着嘴轻笑起来。兰月之歌莫飞景心里正不高兴呢,哪有心情跟她玩笑,眼睛一瞥,不快道:“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你相公我,是太监啊?”
舒月朝见他恼了,这才不敢笑,轻轻推了推他:“我这不开玩笑吗,你生什么气啊!你要不高兴,我不说就是了。”
莫飞景对她却是有些感情的,见她服了软,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皱着眉头道:“你以后,少跟我开这些玩笑。”顿了顿,才又问道,“你觉得,大嫂那边,在给大哥铺路了?不能吧,这俞家一直对咱们冷冷淡淡的,我要谋个差事,大嫂左推右推就不给办,她能对大哥那么好?”
舒月朝就说他傻:“你也不想想,我们是什么人啊,不过就是人家小叔子妯娌,她能把咱们的事往心里去?大哥可不一样,那是嫂子的丈夫,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侯府对大哥跟对咱们,哪能一样吗?我看大哥那悠闲的样子,肯定是心里有底了!”
“砰!”莫飞景一拳砸上桌子,心里又羡又妒,又气又恼,恨声道:“亏得我还在这里为大哥提着颗心,生怕他差事老不定下来吃亏,结果,他那边都快定下了,还瞒着我。”
舒月朝听着也是义愤填膺:“都是一家人,差事找好了门路这样的喜事,说出来大家一块儿高兴高兴有什么不好,非要这么藏着掖着,难道还怕我们沾了光去吗?”
莫飞景到底还存着几分理智,闻言狠狠瞪了她一眼:“别胡说,大哥可不是那不讲亲情的人。”想着莫含章平日孝悌的性子,慢慢平息了怒火,对舒月朝道:“你去跟母亲说说这事,让她去问问大嫂,侯府那边,都给大哥安排了什么缺。早点知道,我也好为以后安排。”要是好差事,自己可得求求大哥,拉拔兄弟一把。
舒月朝点点头:“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跟母亲说!”
别的她不敢说,事关莫飞景,她就不信,沈氏坐得住。舒月朝想着侯府的气派,肯定不会给莫含章安排不好的职位,若是好点,莫含章上位了,自家再求求沈氏,给说说情,那莫飞景,不也能谋个好差事了?
一想到这点,舒月朝心口就扑通扑通直跳起来,脸上也开始泛起了激动的颜色。
他们的好日子,可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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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同样是莫家媳妇,舒月朝嫁入莫家这么多年,过得,却是要比俞锦妍要好得多。
婆婆虽然厉害得紧,可更多的是针对大儿媳妇,对自己这个小儿媳却是不错。嫁过来没多久,小姑子就出嫁了,因为跟俞锦妍不和,自己又知道讨好她,姑嫂关系却也不错。更好的是丈夫莫飞景,比起俞锦妍独守空房,莫飞景一表人才,外貌身形气度俱佳,最难得对舒月朝也好。经历了舒父那般花心风流的性子,莫飞景这样敬重妻子,平日也不怎么拈花惹草的男子,很快就叫舒月朝一颗心全挂在了人身上。
进门没多久,舒月朝又怀了身孕,因为是孕妇,后面莫父去世,那般辛苦的丧礼,她都被格外优渥,也没吃什么苦,家里的花销,也自有俞锦妍承担,舒月朝乐得自己那么点嫁妆一文不花,每天只开开心心养胎。等到十月瓜熟落地,一朝分娩,莫家的嫡长孙就出在了她的肚子里。婆婆欢喜得也不管是孝期不好庆祝,硬生生叫厨房给置办了一桌素席庆贺。等到三年孝满,能够往来宾客了,第一时间摆宴庆贺莫府的嫡长孙之喜……
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哪怕她舒月朝出身不如俞锦妍,嫁妆不如俞锦妍,相貌不如俞锦妍,可她,就是活的比俞锦妍好!
舒月朝死都不会忘记,有一天晚上,莫飞景在外喝醉了酒回来,半夜秘密呼呼喊着:“凭什么大哥就能娶到侯府千金?凭什么我是次子,就不能娶俞家大小姐?”
那一句话,叫舒月朝胆战心惊,再看莫飞景当时看着俞锦妍的那个眼神,可不是羡慕中带着几分渴望,那样炙热的想要拥有的欲望,一下子,就叫舒月朝恨毒了俞锦妍。
以后的日子,莫飞景对舒月朝越好越敬重,越疼爱他们的孩子,舒月朝心里对俞锦妍的怨恨,就越重。自己丈夫,自己那么好的丈夫,曾经,对俞锦妍有过心思!
这些年,她站在沈氏身边,看着她这个难缠的婆婆暗自为难俞锦妍,看着莫流采这个小姑处心积虑想从俞锦妍身上刮点油下来,她从不阻拦,甚至煽风点火,撺掇着沈氏莫流采动手,背后对着莫飞景再挑拨离间,果然,俞锦妍在莫家的日子,一点点,变得更加艰难!
可还不够,不够!凭什么她就能出身富贵,一生要什么有什么?十里红妆羡煞旁人?自己家就一堆糟心事,难得遇到了个好丈夫,还要心里更想娶她?她舒月朝哪里比不上俞锦妍了?不就是差了个出身吗?她非要证明给人看,除了家世,她比俞锦妍强上百倍不止!
莫含章回京了,舒月朝先是不喜,俞锦妍丈夫回来了,日后可不是要有依仗了?等着人到得家门,舒月朝险些没笑出来,莫含章居然把在边境纳的妾都带回来了,人还不是随便什么贱妾,正经好人家出来的贵妾,不能随意打骂发卖,生下孩子还能入族谱的那种。舒月朝喜得好几天嘴角都是上扬的。再到后来,看到莫含章跟俞锦妍不冷不热,反而更向着沈氏莫飞景这些血亲,舒月朝心里就更痛快了,俞锦妍啊俞锦妍,你是侯府千金又如何?还不是拢不住丈夫的心?
稍稍给秦雪透露了些沈氏的喜好,果然,秦雪就一心巴结了沈氏,沈氏呢,也有心给俞锦妍添堵,时不时在莫含章跟前说她的好,莫含章更疼宠秦雪了。舒月朝心想着,丈夫不爱,叫个小妾踩头上了,俞锦妍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你那高傲的嘴脸,还能维持几天?
可老天爷就像是要跟她作对似的,这么个档口,竟叫俞锦妍怀孕了!
她一怀孕,莫含章的态度立马就变了,嘘寒问暖,事事关心,哪还见得从前半点冷漠的样子。
舒月朝气得半死,这天莫飞景回来,说起莫含章的差事还没定,心里颇有些怨言,舒月朝本来是随口一说:“不定嫂子娘家那边有安排了呢。”却叫莫飞景深以为然。舒月朝心思细,看得清楚,莫飞景说起侯府对莫含章的帮衬时,眼底那一抹羡慕与嫉妒,心一下就揪了起来,她又何尝不想家里好?可是叔父说是知府,毕竟只是外任,莫飞景只是捐官,谋个外任品级低的差事倒可以,可莫飞景不乐意去啊。再高点的官位,就超出了舒家的能力范围之外了。
莫飞景眼底的那抹羡慕,叫舒月朝心底那名为嫉妒的毒蛇,一下子吐出了黑色的长舌,斯斯作响起来。
俞锦妍,看在你帮衬莫含章间接也能让我们得点好处的份上,我暂时忍你,可要有一天,你没用了,就别怪我落井下石,别叫我逮到机会,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母亲,大哥的差事,你知不知道啊?”陪着沈氏一起用过午饭,舒月朝给沈氏按着肩膀,低声问道,“大哥身上可还有四品官职呢,总不能一直没实差下来吧?我看大哥每天悠闲悠闲的,好像也不着急,是不是已经找到缺了?母亲,您也跟我说说,让我高兴高兴?”
沈氏莫名所以:“我要知道老大的差事下来了,还能瞒着你?定是摆桌子好好庆贺庆贺的。这不老大的差事一直没下来吗,怎么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