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变成女人,对疼痛的忍耐力也降低了,还是这样养尊处优,每日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太过松懈人的意志,莫含章发现,自己现在可是越来越娇贵了。
“太太怎么了?是不是又抽筋了?”赵嬷嬷焦急的声音很快传了来,莫含章抬头一看,果然是赵嬷嬷随便穿了件衣服赶了过来,见蓝枝给他按摩双腿,不快地板下了脸,“张老头的医术可是越来越差了,太太这样天天腿上抽筋睡不好的可怎么行,他开的那些个药膳,一点用都没有,亏得他还有脸说自己不是庸医?我明儿非去砸了他招牌不可!”
瞧,但凡自己稍有一点不舒服,肯定都是旁人伺候的不好。对于赵嬷嬷这样护短的行为,莫含章现在是越来越习惯了,反正不管是在赵嬷嬷还是蓝枝几个眼里,‘俞锦妍’一切都是好的,‘俞锦妍’一切都是对的,‘俞锦妍’该得到世上最后的照料——在这样的呵护之下,谁能不金贵?
莫含章有些累,最近睡觉时梦也多了,总睡不安宁,加上蓝枝给他按得舒服,他现在浑身酸软酸软的,实在没力气跟赵嬷嬷絮叨,只是淡淡道:“好了嬷嬷,你也说了,怀孕的时候,很多反应不能控制的。张大夫已经尽力了,顾忌我现在的身体,他很多药不能用,可不是束手束脚,你也别太严苛要求他了。”
赵嬷嬷见他满面疲惫,也不多说,忙忙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太太你累了吧,来,接着睡会儿,我让蓝枝再给你按按腿,你先睡吧。”
莫含章是真困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又给睡了过去。很快,他又梦见了刚才的那片白云,这时已经没了乌云,也没有了他,眼前,只有璀璨的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灿烂明亮,夺人眼球……
早上睡醒,他跟赵嬷嬷说起这个这个梦,赵嬷嬷本来在给他布置早点,一听就喜上眉梢:“太太,这是胎梦呢,白云阳光,都是好事,大片大片的云彩,璀璨的天空,太太,您这胎怀的,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说起孩子,四个蓝也是兴致勃勃:“真的真的?嬷嬷你说的真的?是个男孩吗?”
赵嬷嬷说得笃定:“那可不是,阳光璀璨,金光耀眼,这个孩子啊,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四个蓝都高兴起来:“那可好,以后啊,为官作宰,给咱们太太争光。”蓝翠更是直喊阿弥陀佛:“要真是个哥儿,咱们太太可就有依靠了。”
“回头可得多做几身男孩的衣服,百家衣也得赶紧准备了,不能委屈了哥儿。”
莫含章听得好笑:“不过是个梦,就知道是男孩了?哪有这么神的。”
赵嬷嬷笑着道:“太太你别不信,鬼神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您别看着好像莫须有的,可有时候这种玄说命里,还真挺准的。”
“好好好,嬷嬷你说是,就是吧。”莫含章也不跟她争,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想起曾经自己并没有多少关注的长子莫铉,难言的愧疚瞬间涌上心头。这是个好孩子。虽然当年夭折的时候才七岁,但是读书习武都很努力,比起武学,他读书更加精通,小小年纪,写的字已经很有些架子了,人也懂事孝顺,很有礼节。
他以前,怎么就给忽略了那孩子呢?他曾多少次用孺慕的眼神看着自己,自己呢,不过跟他说几句话,就算完了,至于细心指点他功课,教他武艺,这些事,在他记忆里,真的很少很少,甚至很多次,因为跟俞锦妍之间的矛盾,他还会对这孩子有些偏见……
感受着肚子里的孩子一点一点在自己的身体里成长,莫含章想到自己让着孩子受的委屈,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他当年,怎么就那么混账?再跟俞锦妍不和,也不该迁怒了孩子才对。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不得不说,十月怀胎的这个过程,对为人父母的来说,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母亲亲身感受着孩子在身体里的所有成长,所以更能真切体会,孩子是自己申明的延续,更容易付出母爱,而父亲,虽说给予了这个孩子生命,可因为并没有真切接触怀孕的这个过程,只是旁观地看着女人怀胎之苦,所以感触并不深刻,哪怕疼爱孩子,可程度,却往往不及女人来的深。
只有真正亲身体会了这其中的不容易,才会对孩子,更加关注。都说付出的越多,就越在意,怀孕产子,又何尝不是这个道理。付出的多了,如何能不在乎?
最少莫含章现在,经过了孕吐嗜睡、身体抽筋等种种不适,体会到了怀孕的不易之后,反而对这个孩子的感情,越来越深厚起来。
“怀孕真的不容易啊。”当年母亲怀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吧。莫含章有些失神的想着,自打沈氏上次负气离开莫府去了庄子照顾莫飞景一家,已经过去八天了,这短时间,俞锦妍没给庄子上去过一句话,沈氏也就一直没回来。莫含章有些担心,庄子条件不比京里,也不知道沈氏在那里,有没有吃苦?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庄子上传来的话说莫飞景一家的情况还算可以,并没有持续恶化,沈氏也没有被染上,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怀孕当然不容易!”赵嬷嬷见他神色间有些黯然,并不很在意,反而有意地说道,“太太这还是头一胎,现在才几个月,这就说不容易了?后头您才知道苦呢。”
“等肚子再大一点,太太身子就觉得越发重了,走路的时候,肚子一坠一坠的往下,双腿略微肿起,走路的时候,□还会有失禁的感觉,晚上睡不好,又不能随便翻身,免得压着了孩子,要是孩子动的厉害了,肚子还得疼,坐着久了,腰背都会不舒服……”莫含章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他还以为现在的情况已经够不好了,后面还有?
赵嬷嬷尤嫌不足,看着莫含章那惨绿的脸色,说得更加兴头:“等到生产,那才叫遭罪呢,肚子一抽一抽疼起来,羊水也破了,你道就可以生了?早着呢,最少先断断续续痛上一两个时辰,那时候,就得吃点东西存点力气,可不能就瞎喊浪费体力,等到真要生了的时候,那痛苦,就跟有人在刮你的骨头一样,底下是撕裂一样,还得一直用力,有个大东西,要从你身体里钻出去,明明疼得要命,你还得自己推一把,全身四肢百骸,都跟要散架了一样……生的快的还好,几个时辰就完了,生得慢的,一天两天三天,谁也说不准。”赵嬷嬷还叹了口气,“这要能生下来也就罢了,最怕的是搁上难产,万一不当,那就是一尸两命,要不,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上转一圈?”
莫含章听着已然是僵硬了身子。赵嬷嬷说得果然详尽,好些事,莫含章以前听都没听过,他只知道女人生孩子有风险,可这种苦楚?以前作为男人,这种事听也就听了,顶多对媳妇更温存一些,可现在要搁自己全体验一遍……
赵嬷嬷却又叹了口气:“生孩子算什么啊?女人谁不生孩子?不生孩子,后半辈子怎么办?”还语重心长地跟莫含章说,“太太您您别嫌我啰嗦,怀孕生子是苦,可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苦是苦一点,可有了孩子,女人后半辈子才算有了依靠呢。男人啊,喜新厌旧是天性,女人,别管以前多漂亮,生了孩子,那就不一样了,再多生几个,再保养,那也回不去十六七的黄花闺女,男人呢,有权有势,要什么年轻漂亮的女人没有?女人人老珠黄了,靠的除了自己的嫁妆,就是儿子!”
“别看大爷现在对您上心,可前头大爷能纳一个秦姨娘回来,后头就能纳李姨娘张姨娘等等女人回来,男人三妻四妾,这种事,禁不住的。太太您只有生下儿子,把孩子培养成才了,等着儿子出头了,那才算是真正稳当了。女到时候,太太才算真真过上好日子了。”赵嬷嬷还给莫含章举了个生动形象的例子,“您瞧瞧老太太,不就是养出了大爷这个上进的儿子,日子才过的这么舒心?想什么就是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府里头的头一份,媳妇儿子,全得看脸色。哪怕您这是下嫁,对府里多有功劳,还怀着身孕,老太太不也是想说就说,想骂就骂?凭的什么?孝道!”
赵嬷嬷最后做出总结:“怀孕是辛苦,可苦的值!”
莫含章脸都黑了是,什么叫男人没用?照她这么个说法,女人怀孕生了儿子,那丈夫就不用上心了?只用管着儿子就够了?还有,什么沈氏在府头一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他母亲有时候是有些随自己心意,可也没有特意针对谁吧……
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沈氏对他的不喜和那天沈氏对着舒月朝的两巴掌,好吧,或许沈氏有时候做的是过分了些,可她是他和莫飞景的母亲啊,俞锦妍舒月朝这做媳妇的,难道就不该让这点吗?
赵嬷嬷在那里黯然神伤:“这就是做女人的命啊,在家里,也是家里人捧着哄着,可一出嫁,就给低微到泥里去了,对着婆婆,除了忍,就是忍啊!除非日子真过不下去了,要撕破脸,否则,还能怎么样?这女人的命,跟男人的,就是不一样。何就曾见男人受过岳家这般气?岳母一般可都是哄着女婿来的,就指望女儿在人家家里能过得好一点。”
这世道,对女人不公啊!
莫含章再听不下去,问她:“大爷呢,她不是说今儿要来的,怎么现在还没看见?”
赵嬷嬷很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见他不乐意了,也不多说,叫人去问俞锦妍的情况,下人一去就没了消息,老半天莫含章都不耐烦了,下人才急匆匆跑回来道:“大爷去东宫里了,好像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莫含章猛然夹紧了眉间,东宫?
算算时间,莫含章悚然一惊,这短时间是……
第七十一章
俞锦妍被留在东宫,莫家吓下人咋听说,还挺自豪的,觉得这是自家大爷受太子看重的表现,回来跟莫含章一说,莫含章本跟赵嬷嬷几个说说笑笑,正说起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