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言”怕他反悔,泠然赶紧举起手掌补上一句。
楚玉略一迟疑,“啪”地一掌击在她的手心。
约法告成。
“那王爷早点休息。”泠然鬼鬼地笑起来。
楚玉“嗯”了一声,抱着她就往大床方向走。
泠然惊:“王爷要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
“既然现在你不承认王妃的身份,那么我就还是王爷,你就还是奴婢,难道要叫本王侍候你就寝?”他站在屋中间停住,见小丫头大惊失色的表情,心里其实已经笑开了花。
“那……那……那,王爷放我下来,……奴婢自己走。”
楚玉依言果然将她放到地上。
泠然翘起一只脚,准备跳回东次间。
楚玉负手退后两步,一副不为难也不帮忙的神情。
泠然恨得咬了咬后槽牙,努力让自己站稳了,就开始往前跳。
“噔”一步很好。
准备跳第二步的时候,身后突然刮起了一阵歪风,也不知从哪吹来,一下子将她的披风都吹得鼓荡了起来。
她回头看楚玉,好整以暇地站着,似乎并没有任何动作,可见他长发飘飘的样子,就知道是他搞的鬼,气得想开口骂人,那风却更大了,排山倒海地卷过来,别说她是一只脚,就算两只脚都好好的,恐怕也要被吹倒。
“啊”她惊得张开双臂想抓住什么东西,身体就向后倒了过去。
楚玉稳稳地将她接进怀里,唇边那抹坏坏的笑更加明显。
泠然欲哭无泪,问道:“王爷想怎样?”
“是你自己倒过来的,若不将你接住,说不定你另一只脚也要摔断了。”
“王爷想怎样?”泠然软了下来,可怜兮兮,带着哭音问着。
楚玉皱眉,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将她抱了出来,似乎准备放回到她自己的榻上去。
这厮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货,难怪以前会同情什么严思慈之类的泠然将脸埋到他的丝袍里,免得自己笑出来被看到。
一室温馨,两人亲密的剪影清清楚楚映在莹窗上。
距澹怀殿数丈远的一颗大树枝顶此时站了一个人,失了魂一般,随着风吹动树梢,像一缕魂魄一般上下起伏着,望着窗内时不时重叠在一起的影子,忽地仰天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双倾国倾城的凤目一转,如一片枯叶悄然飘走。
守卫在澹怀殿外的锦衣卫们毫无所觉,几个人正为今天得了这么多意外的赏赐而兴奋着。
这个说:“真他娘的爽快要是王爷隔三差五有这么个喜事,咱们兄弟们不用什么油水也发财了。”
那个说:“你想得倒美……不过定亲就这么高兴,等到成亲的时候,是不是会赏更多?到了那天千万可要当值,不当值就亏死了。”
“那明日我们不当值,去虹梁楼舒服舒服?”
“呵呵你小子,嫂子正怀孕着呢吧少抽风了,存点银子回家是正经。”
几个人聚成一团笑得欢畅。
真正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茅庐隐约传笑语,绣户依稀叹红尘,不见得身在高位的人才是开心快乐的。
红绡失魂落魄地行在相府黑夜的小径中。
从十年前起,他的人生就是有目标的,可是这个目标越来越接近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却变了。
渴望到底是什么?
他举头望着天际那一轮将圆未圆的明月。
皎洁而明亮,清辉脉脉洒在大地上,似她慧黠而顽皮地静静注视着自己。
男儿应以天下大事为先
父亲的话语似乎透过重重云幕从天外灌到他的耳膜中。
是的,为了父亲,为了恩情,为了天下大事,他牺牲了很多很多,从前不觉得,今夜,看到泠然落在楚玉怀里,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叫他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听到要册封她为襄王妃的消息,他本想在近日就设法救她出王府的,谁知看到的却是想象之外的情景……
可是深究起来,什么事又是想象之外的呢?
楚玉之貌冠绝天下,又是想娶她为正妃,显然不是一时兴起,何况就算楚玉素来把自己当做敌人,他却从来没把楚玉看成是对手,他感觉楚玉的人品还是不错的,甚至微微有惺惺相惜之意。
自从上了楚留香的床榻,他早已将自己视作一个死人,这条命都是轻贱的,怎么能配得上冰清玉洁的她呢?
若是楚玉真心待她,自己这份情,就当长埋心底,祝福她,希望她一直笑脸迎人吧
虽是如此想,但红绡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情窦初开,感情放出去容易收回来难,也不知逛了多久,他方才浑身冰冷地回到红楼中。
楼前站着楚相的近卫,他似若未见。
几名丫鬟都站在门口,见了公子的模样大惊失色,上来扶着他,一个道:“公子公子您这是上哪儿去了?相爷……已经在房里等了大半夜了。”
红绡微微点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一步一步缓慢地拾级而上。
绮罗深处,红烛高烧。
楚留香独自一个人仰卧在红绡日常起坐的湘妃榻上闭目沉思。
室内并没有任何女子,也没有一丝yin靡之味,红绡稍稍有些意外,唇角牵起一抹苦笑。
“你最近很反常。”楚留香缓缓地坐了起来,双目如电,向他伸出一只手,“来,告诉我,那个女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红绡敛了面上的哀戚之色,故作不知,“相爷说的是谁?”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需要隐瞒的吗?自从你说看上那个丫头之后,变了许多,自己也不知道吧?”楚留香的语调柔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红绡却无视他的手,只是在他身边不远处坐了下来。
“她能令玉儿不顾我的意思,说出非她不娶的话来,必然有过人之处,我也不怪你沉迷男女之情,少年人这都是必经之事。”
红绡眼神落在虚空之处,否认:“相爷想错了,我并没有对她动情,那日说看上她,不过也是不想无故杀了她罢了。”
楚留香却了然地一笑,“你想一想,自从……好像就是你说看上她之后,你曾服侍过我么?那一日在鉴碧榭,我故意让众姬灌你喝酒,本意也是想和你……”他见说到这个,红绡虽然身子还是纹丝不动,脸色却白得像纸一般,终究是没有说下去,只道:“那日施放焰火信号在空中的人,是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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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感谢星际菜鸟和毕宁童鞋的打赏。还有fool9899和digerzy的意见也很可爱,不过不要急么,一个人心里路程的变化,总有个过程的啊~~
一二零 礼物攻势
红绡垂下长长的睫毛,然后又抬了起来,直面楚留香,道:“不是她。”
他说的也是实话,焰火信号是易掌柜放的,他无愧于心。
楚留香见他的模样,有些奇怪,便坐近了身子搂住了他的腰(这也是红绡比他高很多,无奈之举),道:“你要知道,你和玉儿,是我最重视的两个人,如今玉儿既然喜欢那个丫头,也宣布了要娶她为王妃,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都尽快把她忘了吧。这府里,比她漂亮的大有人在,新来的沈烛和徐善全,虽是侍奉于我,一颗心却都在你身上,她们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不如召来饮酒狂欢一夜,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庸脂俗粉红绡在心里叹了一声,为免楚留香以为他陷入太深,强作欢颜,“也不是,相爷是看错了,不过是因为襄王一直在和我较劲,连一个女子也败在他手上,我有些不甘心罢了。”
“我就是喜欢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楚留香从湘妃榻后摸出一个盒子来,放在他腰上的那只手已经游走起来,“万安知情识趣得很,又进新鲜玩意来了,今夜……让我们尽个兴,把一切烦恼都忘了吧。”
楚留香再次提起这事,今日又没有女人在场,似乎躲避不得……
红绡骤然间脸如金纸,觉得所有的呼吸都卡在胸口,一时间心上竟然针刺般痛了起来,眼前一黑,捂着心口就倒了下去。
楚留香大惊失色,推门出去大喊一声:“宣太医”
回转房来将倒在榻上的红衣少年抱进怀里,他目中露出了凶光,暗暗咬牙道:“张泠然,你好好地服侍玉儿也倒罢了,若是再敢起半分异心,本相绝对叫你死无葬生之地”
当目光落在红绡面上时,楚留香的脸色不禁柔了下来,轻轻抚摸着他鲜花一般的容颜,喃喃道:“红绡,你终究会知道,这个世上女人都靠不住,只有本相是最爱你的。”
约法之后的日子,接下来几日都没有人再敢来打搅泠然休息,她悄悄一问,才知道是楚玉的吩咐。
可是满朝勋戚的礼物却铺天盖地地送入了澹怀殿。
从内廷御赐的金玉器皿到最昂贵的香云纱、天蚕丝衣、各朝各代的稀罕物件,比方说商代的鼎、爵,汉代的宫灯、历代名家的字画,珊瑚宝树、东珠等等,反正能想得出来的东西应有尽有。
仅仅各种珍贵毛皮一项就送了有六七百张,泠然甚至考虑可以开个毛皮铺子。
各种首饰穿用的东西就更是数不胜数了,她开始犯愁,现在收得是高兴,离开的时候基本都是带不走的,只能眼巴巴地看一看过过干瘾。
这些礼物里头她最喜欢的还是御用宫窑专门为襄王的喜事烧制的一整套薄如蝉翼的瓷器(类似于这样的极品观赏器后世曾拍卖到上亿元的高价),釉白赛玉,一注入水,杯子里的花样就活起来一般,端起来放在日光下,几乎透明,工艺实在精湛。
如果泠然是一般人,或者再拜金一点,说不定被礼物攻势就给撂倒了,不过她头脑却还清醒得很,虽然喜欢这些礼物,最多不过想贪图一两件罢了,心想尊贵的王爷,你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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