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点头,她明白了,这戈承与姬廉二人是打算先将自己所谓的冲了祖先的名声先洗了,不然单单这一条,也是无法进宫的。
末了,戈承又轻声对小舟说道:“你也莫要再装傻,不然史家定然会以嫡长女痴傻为由,将你困在府中,若有机会,便要从史家入宫。”
小舟依旧点头,戈承的意思十之八九是让她断不要从姬廉这边入宫去,否则史家人会认为自己是个胳膊肘向外的人,那样的话,自己的日子将会更为难熬,局面也将会越来越混乱。
姬太师刚迈进前院,便有小厮来报,“老爷,门外来了几个大和尚,说是来拜见您的。”
此时姬太师正恼于姬廉的事儿,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大和尚,只作是云游和尚来化缘,便让那小厮去灶房拿些吃食,打发了去。
那小厮都转了身,又想起个事儿,便又追上前道:“老爷,刚才那几个大和尚里有个老和尚说,他法号云深,说只要一说,您便知道了。”
说这话时,那小厮小心的瞧着自己家老爷的面色,生怕因此多嘴,惹怒了老爷,却不想瞧见自己家老爷面色却是突然大变,一把将他双臂擒住,整张脸几乎要贴上前。
“你说的可是慈安的云深大师来了?”
那仆人吓的一哆嗦,心说这下完了,可别是老爷的仇家,不然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早知道就不帮那几个大和尚了。
“你别慌张,如实告诉老夫便是。”姬太师紧紧的盯着那小厮,小厮想了一想,似乎是有那么回事,那几个大和尚说过,说他们是打城西慈安来的,便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见那仆人点头,姬太师面色大喜,“快,快些请进来……不,老夫亲自去。”
说完,姬太师脚下更急,直往太师府正门走去。
本来几步之遥跟在他身后的戈承却扯了姬廉的广袖,让他缓了脚步。
“大人,咱们是要直接奔云深大师那去,决不能先碰到着史尚书。”
姬廉一听,没错,他们若是直奔过去,必然是要先穿过正厅,若是让史清名先瞧见了小舟,这把戏也就给提前掀了。
于是冲三钱努了努嘴,轻声吩咐了声:“赶紧的,先去瞧瞧那群老秃驴到了哪了。”
“是。”三钱应声,便退了两步,打旁边的小拱门一路步了去,待一进拱门后,便开始小跑起来。
小舟抿了下嘴,看到这也差不多搞清楚了个大概,便开口道:“那个云深大师很厉害吗?”
虽然开口问,其实心里也清楚,这位大师一定不是简单的角色,毕竟能让太师亲自去门外接,想来地位很高。
“他是咱们大元朝国寺的得道高僧,也是百姓们心中的活佛,但是活佛看着很和善,其实骨子里很清高,从不迈入官家门廊。”这才有方才姬太师那欣喜若狂般的神态。
戈承笑着解释道,却不想惹了姬廉的不悦。
“什么活佛,还不是被人拿刀子追的满山跑了去。”
咦?小舟疑惑地歪了小脑袋,这是怎么回事。
见小舟这般模样,姬廉心痒痒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你这小丫头,还别不信,别看人家都喊他活佛,其实他自己都保不住自己。”
“若非如此,大人又从何救得活佛,今日才得此机缘。”戈承有些无奈的轻轻摇头。
他们方才在信中将小舟的情况略说了些,又提起了这云深大师曾许下的一诺,这才将云深大师请出山,帮他们打这个诳语。
戈承的猜测其实并无错,活佛虽然被称谓活佛,却终究不过是虚名,云森接了信后许久,一直置于身旁,不曾拆开来看。
二两等了一会,发现那云深依然一动不动。
若非知道这些和尚打坐可以一动不动好几天,他非上前去探探人家鼻息不成。
问了身边的和尚,说是要晚上才行,二两一听便急了,这样下去,便是去了,也是晚了。
二话不说,抗回去不是不可,但是他们终究是有求于人家,是要人家帮忙的,这样绝对只会起了反效果,没准还会带来**烦。
所以二两左思右想,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小舟的事情说了一遍,告诉云深小舟从南奔,一路坎坷,到了家中又备受欺负,好好的孩子都被欺负成了傻子,现在若是让他们家人带回去,没准会以痴傻为由处理掉。
这种事儿在氏族中并非是少见,二两又将小舟的惨状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最终打动了云深。
“出家人慈悲为怀,还请活佛可怜可怜那没娘的孩子,救她一命。”二两最终一磕头。
云深进了太师府,姬太师很客气的陪同他前往正厅。
等了许久不见人来的史清名绷着张脸,对于姬廉的怠慢,便是暗中恼怒,也碍于堂上定安王爷正笑眯眯的与魏卿公二人闲谈,不好表现出来。
魏卿公怕他着急,便邀他一同闲说,他连忙陪着笑应了,却不敢当真多言,只有偶尔在被问及时,才谨慎的开口,小心附和着。
端起茶盏,又放下,旁边的丫鬟上前要续茶水,被他抬手拒了。
他可不是跑来喝太师府的茶水的,何况这一杯杯喝下去,难免会出现尴尬。
他本打算让人趁着夜色,一顶小轿子将人接回去,这事儿也就掀了过去。
谢玉娘听后却连连道不妥,一则是这半夜三更将孩子接了去,若是让有心人瞧见,那么一挑唆,事情便会变的难堪起来。
二则是这姬侍郎向来不讲道理,若不是青天白日,又为父亲自来接,定然不会让孩子跟他们回来。
还不若今个亲自将其接回来,再对旁人说,这孩子是在街上遇到了姬侍郎,姬侍郎想念的紧,便带回府中小住。
听了谢玉娘的话后,史清名本还不怎么乐意,毕竟这哪有为父的去接小辈的道理,让同僚知道了,自己的脸面要往何处搁?
☆、第六十九章 蒙混
他将自己的想法一说,谢玉娘听了后只柔声笑语,劝他莫要担忧。
便是溺爱子女又非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让些人哈哈一笑罢了,这无伤大体。
却也能给现在风头正旺的史家避开些探究的眼线,不至于引起那些高位上的人的注意。
再者说,以姬侍郎那人的脾气,若是史家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怕还不给捅到了上面去,再以圣上对其的偏袒,那时候,便是说那孩子的娘亲是史家所害,说他史清名不念李家恩情,薄待了那孩子,甚至说那孩子的痴傻是被史家人所致,那便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史清名一听,确有道理,便命人备了车马与礼品,往太师府来,出门的时候,谢玉娘还亲自为他披上了遮雪的披风,让他早些回来。
可是他来到了这里,一等二等,依然无人来,便有些气恼,正盘算着要不要先回去再说时,便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回头看去,为首之人居然是云深大师,便连忙站起来迎上去。
云深看了史清名一眼,道:“你便是那孩子的父亲吧。”
瞧着此人眉目也不似那送信人所说的奸邪无道,纵妾灭妻之人,便暗腹自己还需多看看再说。
听到活佛如此开口,众人表情各异,“活佛口中的那孩子莫是姓史……”
“云深确是为那史姓小舟而来。”云深笑着解惑。
姬太师一听,直道活佛便是活佛,定安王爷与魏卿公纷纷附和,而那史清名却是吓的变了脸色,心说这活佛这般来,到底是为何故?
云深道要见见小舟,姬太师这才猛然想起,不由面色一变,暗骂了姬廉一句,随后便让身后杵着的丫鬟快快去请。
再说小舟这边,三钱气喘吁吁的跑来,也没开口,只是将手那么一指,姬廉三人便知道,这是到了。
迈步的时候,姬廉抱着小舟在前,戈承跟在后面,还一直不停的念叨着,大人切勿直呼秃驴之类的词汇,不然非让太师好一通修理,也切勿表现出与活佛的熟识,一则是如此会让有些不信之人对活佛所说之话升起些许疑惑,二则是顾及活佛脸面,莫要冲动行事。
戈承在后面如倒豆子般说着,姬廉在前面直吧唧嘴,表情夸张的玩起双簧,逗的小舟想笑却不能笑,只能用小手捂着嘴。
被姬太师打发出来请人的丫鬟远远的瞧见姬廉三人走过来,连忙紧走几步迎上来,说明了来意。
姬廉没好气的回了句,“没瞧见我们已经来了吗?催什么催。”
小舟伸手扯了扯姬廉,摇了摇头,那意思是别骂人家,她也只是听命罢了。
何况,他们的确是晚了,这便更无道理了。
快到正厅,小舟扭动起来,“爹爹快些将小舟放下来,小舟要自己走进去。”
姬廉楞了楞,不晓得为何小舟忽然这样说,手臂还有些僵硬。
小舟眨了眨眼睛,不明就里,见姬廉不肯松手,自己也下不去,只能看向了戈承。
“大人还请放这孩子下来,莫要让她再徒增闹心。”戈承没让小舟失望,开口劝说。
小舟的想法他可以猜的到,如果这样被姬廉抱着进去,虽然算是警告了史家人,知道这孩子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但那史清名必定心生隔阂,更加认定这孩子与自己不亲近,反而胳膊肘向外拐,这样的话,小舟的日子怕是更难熬了。
姬廉并非固执之人,听了戈承的话,便将小舟放了下来。
下了地,小舟攥紧小拳头,迈着小小的步子,一步步走向前去。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
此时,云深正闭目,其他和尚与众人正在论佛理,能随在活佛身侧的和尚,自然不是一般和尚能比的。
他们正道佛心,问之何为佛心,众人纷纷交耳,不晓得自己所想是否真实,说出的话儿自然是让那些和尚有些啼笑皆非。
毕竟一群官家人,追逐名利,便犹如儒生间的乡野,谈何通明。
只是不明活佛何以执意于此地,且执意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