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母略一皱眉,若是换了媳妇,她定然要责骂几句,可女儿是她自幼娇养惯了的,如何舍得,见涛哥在二光膝上玩耍,便吩咐翠娘:“你去叫你大嫂!”
翠娘一听此话,面色就是一变,脑海中瞬间回放起梅花扬刀一路追杀她的情形,至今想起,仍是心有余悸,于是强笑道:“大哥,大嫂如今有了身孕,你做丈夫的,也不体贴一下?”
大光在田地闷头干了一整天活儿,此时腰酸背痛,实在不想再动弹,可是听弟妹这样一说,又不得不去,只得站起身来向西厢走去。
一时,只见梅花懒懒地跟在大光后面进了厨房,杨母见她一脸睡意,想起自己当年怀身子的时候,也不似梅花这般会享福,心中就有了怒意,不过,鉴于上次梅花动刀子的血的教训,她也学乖了,笑眯眯地道:“梅花呀!你都睡了一整天吧?”
梅花苦着脸,拿起筷子:“什么睡了一整天呀!今天家里是不是来客了,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总听见堂屋有许多男人说话的声音,害得我大半天都没睡好,好不容易清净了,大光又来叫我!”
杨母听了,心中更气,待要说她几句,眼光突然落到案板上那把明晃晃菜刀上,到了嘴边的话,终于又咽了下去。
到了晚间,各自回房,奔月便问三光:“如何?你那孙唯可注意到春娇没有?”
“娘子!你太也小瞧孙兄的为人了,他既然已经有了心上人,怎么可能还对春娇一见钟情?他可不是那般朝秦暮楚的品性!”三光摇头叹道。
奔月哦了一声,心想这人倒是真痴情,也不知是哪个女子有福气,被他爱恋。
“娘子!孙唯那边,虽说没戏了,可是姜广那边,我看十有□是看上春娇了!”
“姜广?此人是谁?以前从未听你提起过!”
“也难怪你不知道!我与他交情原本一般!”三光笑道:“这姜广是杏花村人,他的老爹是个能工巧匠,家里在滁州城里开了一家小小的木器铺子,他家在村里也有十几亩田地,算得上是小康之家了!”
“那他人品秉性如何?”奔月追问。
三光笑道:“便是穿玄色衣衫的那个,你该能想起来的!”
奔月仔细回忆一下,不禁又惊又喜:“那个少年,的确配得上我的春娇!”
三光拉了奔月的手,将她拉了并肩坐到床沿:“娘子!你听我说,姜广年少英俊,家境小康,人又中了秀才,即便他看上了春娇,也不会娶她为妻,顶多跟我求她为妾!”
“什么?做妾?”奔月哼了一声,亏你想得出,那还不如一辈子把她留在身边呢!“
“娘子休急,听我把话说完,若想春娇嫁得好些,只有让她自己赎身,脱了贱籍,然后你再认她为妹!叫岳父大人出面主婚,那时,姜家便明知她原本出身奴仆,也不会太过介意了!”
奔月仔细一想,深觉有理,记得《红楼梦》也有过那样的情节,贾府的家生子,赖大的儿子,蒙主子容许,脱了贱籍,考了举人,最后做起不知是知府,还是知县来!
想到这里,奔月深深感慨,这万恶的旧社会,哎,就是没有新社会好!又问:“你真的瞧出那姜广对春娇有意?”
“岂止姜广,席上除了孙唯,其余几人个个都很注意春娇,只要我露出口风,他准来求婚!”
见三光一脸邀功请赏的表情,奔月不禁嫣然一笑,拿起枕畔的轻罗小扇,扑灭了床头柜上的清油灯……
三光的洞察力果然不是一般的强,他尚未来得及透出口风,姜广就开始找机会往他家跑了。
那日黄昏,三光回到家中,正将书箱往房里拿,就听见外面姜广的声音一边敲门一边叫:“杨兄可在家吗?”
三光忙出去开了门,只见姜广牵了一匹青马,站在大门前,愁眉苦脸:“杨兄!我刚从翠屏村姑妈家中回来,谁知刚到你家村口,这马蹄就被利器所伤!”
“原来如此,姜兄快请进来,便在舍下歇息一夜,明日咱们一同去书社。”
姜广遂笑道:“盛情难却,既如此,小弟叨扰了!”
二人在大门前的对话,早就被厨房里的杨桃听了个一清二楚,看着姜广被她三哥领到堂屋,杨桃芳心一阵窃喜,她想:“这姜公子定是故意找了机会来多看我几眼的!”
想到这里,她精神大振,想起前几日席上众学子纷纷夸赞那盘韭黄炒鸡蛋滋味鲜美,杨桃急忙打开碗橱,找出奔月昨日刚从集市上买来的韭黄,又拿了几个鸡蛋,生火炒起菜来。
奔月见了,不觉好笑:“小姑,你平时很少下厨,今日有客,还是我来吧!”
“三嫂哪里话!我也大了,该练练厨艺了!”
见杨桃脸上神色异样,一双眼睛变得水盈盈的,奔月心中一动:“莫非——”
一时,春娇用托盘托了盘菜去迈进堂屋,那姜广见了春娇,眼光便直直地看了过去,春娇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将托盘一放,转身就走。
三光伸出筷子,指着那盘韭黄炒鸡蛋:“姜兄,请!”
姜广夹起一块,刚放入口中,面上表情立刻尴尬无比。
三光心知有异,忙夹了一块韭黄吃了,只觉咸的发苦,韭黄也是半生不熟,想起方才他去西屋拿茶叶时,曾见杨桃在灶上忙碌,他忙放下筷子,摇了摇头:“哎!这菜定然是舍妹做的!她年纪小,家母自幼娇宠惯了,厨艺不精,姜兄莫怪!”
姜广听了,情知三光口中的舍妹,定是那日去堂屋拿香料的少女,便笑道:“足见杨家诸位嫂嫂和你那位义妹手足情深,舍不得小妹做活儿!”
三光听了,只有苦笑。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是死了,不过,俺希望评论能够活下来,这是俺最低的要求了,泪。
☆、50帅哥求亲
乌山书社地处乌山以北;紧贴山壁而建,山峰上树木葱茏,虽是炎炎夏日,书院中依旧凉爽宜人。
这日中午,三光用托盘托了几碟饭菜;到饭厅中挑了个依窗的座位;刚刚落座;孙唯就跑了过来坐到了他对面:“兄弟!你倒真肯用功;每日吃饭都是最后一个到。”
三光笑了笑;继续吃他的饭。
“兄弟!有人托我去你家提亲了!”孙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哦?”三光停下筷子,以目示意孙唯继续说下去。
“姜广他——自那日见了你义妹之后,便念念于心;昨日便托了我来保这个媒!不知你你义妹可许了人家没有!”
三光笑吟吟地道:“我义妹目前是没人家的,只是,此事,我还得回家问过家母和内子,方能定夺!”
孙唯点了点头,自去找姜广回话。
听了孙唯的话,姜广忙问:“这么说来,是不是没戏了?”
“姜兄这是哪里话!三光并未回绝,只是说要问问他母亲,这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他们毕竟是女方,哪有一口答应下来的道理!”孙唯笑道。
姜广这才放下心来。
正午时分,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叫着,杨桃躺在凉席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便一骨碌爬起来,走出门外。
见母亲正独自一人坐在槐树底下喝汤,便懒懒地来到母亲对面坐下,双手托腮,一副百无聊赖状。
“桃儿!尝尝娘做的冰糖绿豆汤!”杨母看了女儿一眼,将手中汤碗推给她。
“娘!三哥他,今早出门的时候好像忘了一本书!”
“管他呢!忘了的话,可以找同窗借了共看!”
“那可不好呢!要不,我给他送到书社去!”
杨母不满地瞪了女儿一眼:“胡闹,那书社里都是年轻男子,你一个闺女家,去那种地方抛头露面,就不怕人耻笑么!”
“娘!”杨桃性子一贯直爽暴躁,此番为了意中人的缘故,拐弯抹角这么久已经是史无前例,见母亲喝斥自己,不禁跺了跺脚,嘴里只嚷:“你是不是要把我关在闺房里一辈子不见人才好!”
“娘怎么可能一辈子把你关在闺房里!等你明儿出了门子,不再是闺女了,你想到哪里逛,就去哪里逛!娘不会再管你!”
“可是!你这般一直把我关在闺房里,我怎么出门子!”杨桃忍无可忍地叫。
杨母见女儿一脸委屈,先是不解,随即想起这些日子女儿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一凛:“桃儿!你是不是和你三哥的同窗做下了那等见不得人的事?”
“娘!瞧您想到哪去了!”杨桃红了脸,扭着身子嘟囔道。
杨母又仔细想了想,这才慢慢回过味来:“娘明白了,你定是看上那书社里的什么人了!”
杨桃这才低下头,小声道:“中了秀才的人,毕竟比农夫强些!”
“是哪一个桃儿,你说的可是那杏花村姜家的孩子?我看那日来的几个后生中,就数他是个尖儿!”
杨桃点了点头,用手轻轻抚弄着衣角。
杨母肚里思量,那姜家她也曾听人说过,算得上小康之家,孩子生的好,又中了秀才,嗯!我桃儿眼光还真是不差。
想到这里,杨母不禁眉开眼笑,见女儿依旧面红耳赤,便笑道:“闺女!娘这一辈子最疼的就是你,只要你一辈子过得顺顺心心,娘有什么不乐意的!这个话,你怎么不早些对娘说呢!”
“娘!”杨桃大喜,一把攥住了娘的手:“娘的意思,是愿意去说亲了!”
“傻孩子!哪有女方先上赶着找男方提亲的!”
杨桃一听,又急了:“可是,你们不去说,那姜公子怎么知道我——我——”
“桃儿!那姜广也来过咱家两次了,应该也是看见过你的吧?”
杨桃抿嘴,良久方低声道:“他那日假装大青马受伤,便是找了借口来多看我几眼!”
杨母大喜:“你这丫头,我原以为你没什么心眼,一天到晚只知道瞎叫唤,没想到,还会这手眉目传情呢!”
听了母亲的话,杨桃甚是开心,随即又皱起眉头:“可是娘,那姜公子并不知道女儿对他——”
杨母拍了拍她的手背,温言道:“我儿莫要心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