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一直在树林中,眼及之处全是郁郁葱葱的大树,不由烦躁起来,漫无目的地加快脚步。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若盈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棵树上。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喝了点水,才缓过气来。
邵殷埠抬头看了看天色,沮丧地说道。
“酉时了,我们还没出去。”
皇甫酃看向若盈,突然眼色一凛,快步上前。修长的五指伸向她,俊颜缓缓逼近,若盈僵直着身子,背贴着树干,不知所措。
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面上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若盈心跳加速,脸颊有些发热。
皇甫酃忽然顿住,低沉的声线响起。
“若儿,看这里。”
若盈连忙转身,树干上赫然刻着一个“白”字!
“还说这树林怎么老出不去,原来我们一直在兜圈子!”邵殷埠咬牙切齿,忽而奇怪地问道。
“若盈,你的脸好红,很热吗?”
瞥见一侧的皇甫酃似笑非笑的神色,若盈羞愧地直想挖个洞,直接把自己给埋了……
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若盈正色道。
“看来有人在此设了阵法,五行八卦,阵法总会有生门。天色已黑,我们明日再寻出口罢。”
邵殷埠立即赞同,很快找了一处背风口,燃起火堆。
“若儿,”皇甫酃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刚才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若盈急忙跳开几步,死命摆手,紧张地结巴起来。
“我,我没以为,什么……”
墨眸闪过一丝笑意,揶揄道。
“那为何若儿的脸这么红?”
她撇开脸,“热的。”
“为什么若儿看起来很紧张?”
“没,没有,我一点都不紧张。”
若盈怕他再问,一把拉起他的手,往火堆走去。
“我们赶快吃点干粮,早些休息罢。”
皇甫酃任由她牵着,若是平常,他早就斩了那人的手臂。从小他便极为讨厌陌生人的碰触,登基以来,不少侍寝的女子因为自作聪明,不理会他的警告而丧命。
掌心里柔软的小手,湿湿凉凉的,明亮的眸里闪着羞涩。
真是个天真单纯的女子,若有一日,打碎了她这纯真的一面,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唇角勾起冷漠的笑意。
很值得期待,不是么……
卷一:纵使相逢应不识 第二十一章 出路
夜凉如水。
大伙靠在一处,燃起了好几个火堆。虽然这几日在树林里,没有遇到猛兽,但单独行动仍旧危险。在草地被竹叶青偷袭,最后差点难以逃脱,便是几人鲁莽,不分青红皂白地砍杀。
当然,最终没能离开的,也是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若盈单手抱膝,蜷坐在火堆前,偶尔丢了几根细枝,以免火堆熄灭。
四处响起轻微的鼾声,众人搜寻了一整天,皆是疲倦地早早睡下了。三五人围成一圈,紧抱着怀里的佩剑。若仔细一瞧,能发现他们之间绑着细绳,将几人连在一起。
轻轻叹了口气,她往上扯了扯领口。白天,树荫虽然遮去大部分的阳光,地上只有点点斑驳的光亮。清凉的微风,更是散去身上的燥热。可是,一到晚上,枝叶挡去微弱的月光,树林霎时变得灰暗、阴森,冷风阵阵。
连续五日,他们仍旧未发现出口,甚至没寻到一丝线索。
原本,傍晚略有光线时,众人还在尽力找寻。直到树林间最后一丝光芒,随着夕阳西下消逝殆尽,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这背风口,大家歇息之处。
然,三日后,大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回到这里的人数减少了。来神山的人大多独自前来,除了若盈和皇甫酃,只有另外三人是师兄弟,结伴而来。其余的人,皆是只身上山。
因而,最初失踪了一两人,根本没人清楚他们是何时不见的。
第二日晚上,他们集结在一起,估算了一下,至少有八九人失了踪,才警觉到此事的严重性。
于是,便把众人分成几组,一同寻路,甚至吃睡一起。
第三日,还是有人失去了踪影,只好用树干上的青藤搓成细绳,将同组的几人绑在一块。夜晚,亦留下一组人守夜,人数这才没有再减少。
摸了摸腰上的细绳,若然无奈地叹气。
“小家伙叹什么气,又想去更衣了?”低沉的声线,隐隐带着笑意。
不提也罢,一提就来气!
狠狠地瞪了细绳的另一端,墨衣男子侧卧着,慵懒地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向若盈。唇边上扬的弧度,让若盈尴尬不已。
这些人里面,只有她是女儿身。虽穿着男装,年仅十四,相貌雌雄难辨,倒是没人看出来。白甫是早就知晓的,如今邵殷埠和他们一组,也不能不清楚了。
思及昨日,她一脸通红,欲言又止。邵殷埠不疑有他,直问若盈是否身子不舒爽,毕竟她比众人瘦弱多了。
支支吾吾了半晌,若盈放弃了解释,伸手就开始解腰间的活结。
邵殷埠赶紧抓住她的手,说道。
“使不得,这绳子可千万不能解。你没见那些个人,眨眼就没了踪影的……若盈,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我想出恭,”蚊子般的声音,邵殷埠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不就是出恭,有什么可害羞的,我们陪你去!”
“哈哈……”
皇甫酃就大笑起来,抹去眼角的湿润,他朝邵殷埠勾勾手。
邵殷埠莫名其妙地来回看着他们两人,靠了过去。
小声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邵殷埠黝黑的脸立刻“噌”地涨红了,尤其耳根简直象熟透的苹果一样。
“我还是解开绳子,快去快回就好。”
“不行,”邵殷埠立即阻止,然后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道。“你一个人很不安全,我们,呃……背对着你,顺便给你放风好了。”
皇甫酃忍着笑,点点头。
考虑了片刻,若盈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只是每次出恭,她都窘迫万分,而邵殷埠再也不跟她勾肩搭背,说话也拘束了许多。
“若盈,是要出恭么?”听见皇甫酃的话,邵殷埠探过身来轻问道。
她拼命摇头,“没有,我没说要去……邵大哥,你再挪点干柴过来好么?”
怕他继续追问,便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
邵殷埠微微点头,推了一捆干柴到她身侧。自从知道若盈是女子后,他总是把离火堆最近的位置留给她,搬柴的活也不让她插手了。
“邵大哥,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又捡了一枝干柴,丢去火中,若盈随口问道。
“父母去世得早,在下是大哥一手带大的,两兄弟相依为命地过日子。”
“原来你还有个大哥,跟你一样是个剑客吗?”
想起自己崇拜的斐然哥哥,若盈明眸一亮。
邵殷埠微微摇头,“大哥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不爱舞刀弄剑,就喜欢偶尔喝上几两酒,听个小曲什么的。”
“那邵大哥怎么成了剑客?”若盈疑惑。
“当年,爹出征战亡,娘亲独自带着我们两兄弟生活。有日,来了个无赖,欺负在下的娘,被一个剑术高明的老先生打跑了。后来,在下就拜了这位老先生为师傅,学习剑术。”
“永国不是一直闭关锁国,也会有战争吗?”
邵殷埠苦笑道,“永国是从十年前才开始封锁起来的,当时有位高人制出了威力极为庞大的兵器。他国才有所忌惮,没再侵犯永国。而在之前,永国不但要抵制幽国,还要防范另一面的慕国。好在两国当年并没有联手,不然左右夹击,永国早就不存在了。”
“那兵器真有那么厉害么?”若盈难以想象,一种武器便能让两国就此罢手。
邵殷埠惋惜道,“在下未曾见过那武器。不过听长辈们的说,这武器能抵千军万马啊!”
忽闻传来低低的嗤笑声,“能抵千军万马?以讹传讹罢了。”
“白公子为何如此肯定,难道曾经见过永国的武器?”邵殷埠不悦地问了一句。
皇甫酃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答道。
“我的确见过,而且……”也清楚两国突然罢手的原因。
“而且什么?”若盈不禁开口问道。
“而且,”抬眸瞥向邵殷埠,“永国的武器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胡扯!在下村里的老人都亲眼所见,怎会有假!”邵殷埠气愤地站起身来,低喝道。
“信不信由你。”丢下一句,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
“我睡下了,小家伙要更衣才来叫醒我。”
“你,你不守夜了?”若盈愣住,今晚还是他主动要求值夜的啊。
皇甫酃漫不经心地摆摆手,“有你们两个不就行了。”
邵殷埠颤抖地指着他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枕着手臂,暗夜中,皇甫酃眯着眼,眼里精光闪烁。
那些人不是不见了,而是阵法将树林分割开来。他们虽互相看不见对方,人却仍旧在林中。
这里十分平静,他便懒得去其它部分寻出口。不过,树林的其它地方,想必会热闹多了。
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他缓缓闭上眼。
第二日晌午,皇甫酃懒洋洋地爬起来,低声唤醒若盈。而邵殷埠,则是粗鲁地踢了一脚便完事了。
其他人早就去寻出口了,轻手轻脚地离开,没吵醒守夜而在天明睡下的三人。
“又怎么了?”天亮才躺下,邵殷埠突然被踢醒,不快地嘟嚷道。
若盈揉揉双眼,不解地望向他。
皇甫酃一跃起身,拍掉衣衫上的灰尘。“走罢。”
“去哪?”
他不语,淡淡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就往一个方向走去。
“神神秘秘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呀。”
邵殷埠不情不愿地跟着他,暗自奇怪。
穿过交错的树木,他们三人来到一处。
抬手抚摸着树上的“白”字,墨眸扫向四周,似是等待着什么。
“你特地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字在下都看几日了,附近也没有出口的蛛丝马迹。”邵殷埠皱起眉,不耐烦地说道。连续几日以这个“白”为基准,从早到晚绕着这千篇一律的树林乱窜,本来龙飞凤舞的字也看得厌恶了。
“不急,”他静静地望着前方,眼中满是笃定。
邵殷埠摸摸鼻子,乖乖地住了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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