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能者却不能居其位,着实可惜了。血统本就不能代表什么,倒是如此丧失了个人才。”若盈听罢,不由惋惜道。
“这事对他的打击或许很大,后来王蒙变得越来越沉默,做事也越加低调了。”霍明亦叹息道。
“再说,幽国为平息众怒,亦因为战事激烈,将袁斐然通敌卖国之事搁置。还宣称其重伤昏迷,尚不能胜任主帅之职。无论王蒙是真救了袁家军少主,还是捉拿了袁斐然,都是遂了幽王的意,也可能在私底下得到幽王的授意。”
“毕竟袁将军手中的兵权,是幽王多年来的肉中刺,如今有这样的时机,又怎会不默许?”霍明思及此,不禁黯然。
“明叔……”若盈轻轻唤道。
“属下没事,袁将军当年心里早已明白,才会隐瞒了……”抬头飞快地瞥了若盈一眼,吞下了后面的话。
“父帅的苦衷,我明白的。”若盈摆摆手,复又提起之前的话题。
“王蒙是幽国与慕国联手才被推举出来的,地位如履薄冰,这怕是他如今急于出兵建立功勋的原因。”
顿了顿,她站起身来。
“孙利,收拾一下,我们立刻下山。”
“少主?”霍明不解为何突然如此着急。
“幽慕两国不和多年,如今联手间隙没那么容易消除。即使王蒙有两国的血缘,仍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其效力。”
若盈转身笑道,“主帅没有实权,士兵之间不和,即使是再多的兵力,亦只会互相拖累。”
“此次出兵,王蒙必败无疑!”
“既然他们分两翼来袭,我们便指挥大军由中路直捣其后方,前后夹击必能击退临军!”
七八名幽国与慕国的将领在帐内讨论着作战方案,王蒙扬声说道。
“说得好听,哪边做前锋杀敌?”一位衣着华贵之人环视了在座的众人,冷哼道。
“就是,中门大开,可能就是临王的陷阱等着我们来跳。”另一名慕国将领不悦地猜测到,要他们慕国士兵做探路石,门都没有!
“胡说,上次还不是我们幽军在前面开路,将那莫恬打得落花流水,只能狼狈逃走。这次换你们做先锋,有何不妥?”一名幽国将领厉声反问道。
“好了,大家稍安勿躁!”王蒙高声制止了每次开会都会出现的舌战,脑中急急运转,寻思着一个两全其美之法。
“要不这次我们分两路抗击?临军较我军人数少了整整一倍,一对一还是有胜算的。”
“这个提议不错,”慕国的将领纷纷赞同,附和道。幽国方面,也没有再提出异议。
王蒙伸手揉了揉额角,舒了一口气。
“那就这么办,两路军时刻联系,避免临军采取各个击破的诡计。”
“知道了,知道了。”那华衣之人不耐烦地应道,“王将军还是这么罗嗦,每次都这般谨慎怕事。最近几次我军均打了胜仗,打得临军抱头鼠窜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蒙的眸底闪过一丝鄙夷,冷然地看着众将领散去。真是群无知的执胯弟子!赢了几场小仗就自鸣得意,临国入侵幽国边境多年,又怎会如此容易打败!
可是,最近临军的动向很反常,临王竟任由那莽夫莫恬恣意妄为……王蒙摸摸下巴,暗暗思忖。
还道那临王或许暗地离开了军营,探子却回报,那临王依旧日日与女奴寻欢作乐,甚至亲眼见到其人在主营帐中。而今,又不知从何处找来两人代替莫恬,临王打得是什么主意?
木风无趣地瞥了眼四周围堆积成山的尸体,垂首盯着心爱的大刀,见刀身上没有染上一滴血迹,唇角微扬。
二三十名幽国士兵将他重重包围,胆战心惊地握紧刀剑,却不敢冒然上前。
此人不过随意一挥,阵阵惨叫声响起,数十人皆被拦腰砍断,奄奄一息。
虽还是暖春,众人已是汗流浃背,不禁倒退好几步。死死地盯着木风手上的五尺大刀,生怕下一刻死的就是他们。
“拦者,死!”冷冷地吐出几字,木风不耐地把大刀一抬,士兵面如土色,却迫于军令不能掉头就逃!
“……我,我跟你拼了!”一人突然发难,执剑冲向木风。
王蒙有令,退者就地正法。向前是亡,退后也难逃一死,还不如留个美名,总比子孙嘲笑他是个懦夫好得多!
身后的人见此,互相递了个眼神壮了胆,跟着他涌了过去。
“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剩下的十数人皆是瞪大双眸,同时直直地向后倒下。
当王蒙来到此处时,只见数百具尸体遍布。一身穿藏青色长衫之人孤傲地立在其中,衣袂没有溅上丝毫血迹,手上的五尺大刀在日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漠然的双眼波澜不惊地环视一周,视线转向他。
“在下王蒙,阁下是?”深知他不是这人的对手,悄悄朝后做了个手势,不远处的士兵缓缓靠近。
沉默。
木然的眼神似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让王蒙向来骄傲的自制力渐渐有了裂痕。
压抑住心底不住翻滚的怒意,王蒙双眼一眯,提剑,策马。使出平生绝学,朝其凛冽地一刺!
卷一:纵使相逢应不识 第三十八章 若然
压抑住心底不住翻滚的怒意,王蒙双眼一眯,提剑,策马。使出平生绝学,朝其凛冽地一刺!
只见藏青色的身影一动,下一刻王蒙便狼狈地跌落在地上。愕然地看着刚才仍活生生的战马,瞬间变得四分五裂,久经沙场的王蒙也不由心底一颤。
凌厉的刀光扑面而来,无暇顾及他主帅的尊严,连滚带爬地跃开,大声喝叱道。
“你们杵在那做什么,快制住他!”
幽军士兵瞅见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耳边似乎仍回响着战马的悲鸣,被这一喝,才回过神来。
木风剑眉微皱,扫了一眼,凛冽的杀气一时间让几百名士兵都顿足不前,王蒙气得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无趣!”忽然丢下一句,藏青色的身影掉头就走。
众人莫名其妙之余,亦松了一口气。
临军的部众本退在数百丈之外,见木风越过他们径直离开。副将立刻摆开阵势,欲一鼓作气消灭眼前已被木风打得七零八落的幽军。
两军的混战,阵阵厮杀声如雷般响起。
临军士气高涨,相较之下,幽军经过木风的一番血洗,余惧还在。因而转眼间临军就占了上风,幽军只得勉力抵挡。
惨况让王蒙不得不亲自加入血战,堕马扭伤了左臂,他惯使又是双刀,实力减半,应付得相当吃力。
不过半个时辰,终是寡不敌众,他全身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体力渐渐不支。
这时,两名士兵不顾安危奋勇挨近到他身边,助王蒙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势。
“这里就快撑不住了,主帅还是赶紧离开!”
来人满脸血迹与泥巴,完全辨认不出原本样貌,想必是经过一轮的苦战才挤到他身边。王蒙眼眸一闪,道。
“本帅又怎能弃你们而不顾,独自逃走?”
“士兵可以再招募,幽军却不能没了主帅啊!”另一人也急急地劝道,推搡着王蒙,催促他快逃往后方。
“好兄弟,王蒙定会记住两位的恩德!”
“主帅言重了……我殿后,你带着主帅先走!”
“好,一切小心。”
三人杀出重围,一人留下,一人则带着王蒙往丛林深处逃去。
越往前去,王蒙望着那人的背影,脚步越加迟疑。刚刚虽险象环生,但怎的轻易就听信了此人,若是一场苦肉计,引他来此……他不敢往下深想。
心惊之余,紧抓佩剑,暗暗留意着四周。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王蒙暗道不好,眼前一黑,晕倒过去。昏迷前,见前面带路那人急忙朝他奔来……
悠悠转醒,王蒙猛地坐起。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他直抽气。
片刻,他抬头环顾四周。入目的是一间简陋的土屋,除了他身下的木床,和堆在角落的瓶瓶罐罐,再无其它物什。屋子的主人若不是当这里是临时的居所,就是一贫如洗了。
“醒了?”
平板的声音突然传来,王蒙警惕地握住佩剑,看向门边之人。
一身灰布衣,虽旧却整齐干净,平凡无奇的相貌,最出色的也只有那双如水般清澈的明眸。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其满脸的警戒之色仿佛有些不悦,微一蹙眉,道。
“既然醒了,那就走吧。”
王蒙一愣,那人也不理会他,径自摆弄起一角的大小瓶罐。
“请问在下为何在此处?”
那人回头瞪了他一眼,“问得好,你把我的药园不少草药压坏了,又用了我珍贵的伤药,快拿钱来!”
王蒙这才嗅到若有若无的药香,较浅的伤口竟开始愈合,可见这伤药果真了得。低头见身上的银甲换成了普通士兵的灰甲,疑惑地问道。
“在下原来的衣物呢?”
那人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回地答道。
“遇到你的时候就穿这身了。”
闻此,王蒙沉默地检查了上下,随身佩带的物什一件没少。看来是那名士兵将两人的衣衫对换,许是为了引开追兵。但,刚才怎会突然晕倒?
“还有,你踩到了我种得一味药,才会昏了过去。”那人皱了皱鼻子,惋惜道。“那可是很难成活的药草,却被你糟蹋了三分之二!”
见那人气愤,王蒙忙扯出笑脸,歉意地道。
“对不住了,在下走得急,没有注意脚下……这个,兄台是大夫吗?”
“大夫不敢当,只是个乡野郎中罢了。”
“兄台的伤药是自己配制的?”
“不错,有什么问题吗?”那人站起身,看向王蒙。
“没有,只是在下的兄弟……”他叹了口气,问道。“兄台是幽国人?”
“不错。”
王蒙双眼一亮,“不瞒兄台,在下乃幽军的兵士,恳求兄台能跟在下回去,救治伤重的兄弟们。”
对其仍然有些戒心,他便刻意隐瞒了幽军主帅的身份。
见他的面色略有为难,王蒙不禁又道。
“兄台乃幽国人,应知国家有难,百姓将会陷入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幽军的将士身赴沙场,断头颅,洒热血,兄台难道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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