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盈在大殿内喝了不少,又来与欧阳宇豪饮了一番,不禁醉得醺醺然,趴在石桌上,一手还抓着杯子不放。白皙地小脸上染了一层绯红,粉唇带着浅浅地淡笑,眯起了眼。
苍白的手臂轻柔地拨开她挡了半脸地墨发,欧阳宇深深地看着若盈,仿佛世间只剩下眼前这人……
直到一袭玄衣掠至他跟前,欧阳宇这才惊醒过来,缓缓收回手臂。
视线低垂,瞅着玄衣下摆的彩云腾龙绣纹,默然不语。半晌才抬起头,凤眸直直看向那金冠墨衣的男子。
“……一个月内,我会将事情办妥。”
寒眸一闪,皇甫酃微微点头。倾身一把抱起若盈,他大步走向殿门。
“不要让她来寻我……”
墨影一顿,复又抬脚离开。“朕答应你……”
箩儿一直在翔凰殿门前的石阶不断张望,宴席已散,袁将军却至今没有回来。难道他在酒席上醉倒了?想到这,箩儿不禁有些着急,先前若盈只让殿内伺候的太监顷儿随行,让其他宫人都留在殿里。如果真醉了过去,就顷儿一人,怎么带将军回来?
眼瞅着在前方提灯的顷儿,箩儿这才吁了一口气。然而,在看见他身后的人,不由脸色一白,猛地跪在地上“奴婢参见皇上。”
皇甫酃扫了她一眼,低头瞥向仍然昏睡的若盈,冷声道。“带朕到内室。”
“是,”箩儿颤声应道,急忙起身带路。
引至内室门前,箩儿乖巧地退在一边。“将军有令,奴婢不得擅入内室。”
皇甫酃轻轻将若盈置于床榻之上,若盈低低呢喃了一句,又睡过去了。他低笑一声,一甩衣摆,坐在床沿,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滑向粉嫩的唇瓣,墨眸浅沉。
原本已走出大殿的箩儿,忽然想到为袁将军准备的醒酒药汤还未呈上,不由急急转了回去。
及至内室前,夜风徐徐,薄纱轻扬。玄衣的俊美男子,慢慢俯身,薄唇浅浅地覆上床榻那人的粉唇,如吻珍宝……
箩儿手一抖,溅出几滴温热的汤药,震惊地无法言语。
玄衣男子似有所感,抬起头,冷冷地瞥向箩儿,眼神中带着一丝凛冽与警告。
她吓得屏住了呼吸,冷凝的目光让她如置冰窖。垂着头,颤抖着把汤药放在一旁,踉跄着躬身退了出去……今日有事,只有一章,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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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第一百三十一章 觐见
天已大亮,若盈悠悠转醒,只觉头痛欲烈,捂着脑袋闷哼了一声。
“醒了?”近处忽闻一道低沉的男声,若盈一惊,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
怎奈这猛然的动作让太阳穴越发疼痛起来,若盈揉了揉额角,瞅着床边神清气爽的玄衣男子,叹息道。
“皇上怎会在这里?”
迷糊地张望了四周,熟悉的布置,这里的确是翔凰殿不错,视线疑惑地转向他。
皇甫酃翻手取出一物,伸向若盈。“吃了它。”
若盈见他掌心有一颗黑色的丹药,迟疑地问。“皇上,微臣没有病痛,为何要吃药?”
他盯着若盈因宿醉而微微发白的面色,淡淡道。“解酒之用,还是说若儿想换汤药?”
若盈想起那碗黑不溜秋的汤药,迅速摇头,拿起皇甫酃手心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薄唇一勾,打趣道。“若儿就不怕这是毒药?”
明眸瞥了他一眼,“皇上要臣死,臣岂有不从之理。可皇上要下手,也不会拖至今时今日。”
皇甫酃淡淡一笑,优雅地甩袖站起。“……起来罢,那欧阳宇也快要出发了。”
“今早离开!”若盈急急跳下床,“怎会这么快。”
匆匆整理着衣衫,无奈昨晚就着这身倒床就睡,皱褶怎也抚不平,只好一把扯下这外衫,套上了新的一件。
一声轻叹传来,“若儿。虽然你我相知相许,也不必在我面前宽衣解带,毫不避嫌罢。”
若盈一边穿戴好。一边无视他的话。“皇上,您答应给微臣的药呢?”
“就知你会这样问。那药朕会在若儿眼前,亲手交给欧阳宇的。”皇甫酃墨眸渐转深沉,淡声说道。
闻言她看了他一眼,忽然跪下。“若盈感谢皇上。”
皇甫酃一把揪起若盈,脸上闪过一丝微怒。“谁让你跪下地!我不需要这样的感激。”
揽着她的细腰。皇甫酃倾身印上若盈地粉唇,辗转反侧。若盈身子一僵,垂下眼帘,任他与取与求。眨眼间,他抬起头,望着那抹略微红肿的嫣红,眼神复杂。
“若儿这般,都是为了欧阳宇吗?为了他,即使我对你做什么。。。都不反抗吗?”
轻抚着若盈地柔发,他唇边溢出一丝低叹“……时辰不早了,走罢。”袭墨蓝的身影挺拔,琥珀色的双眸望着唯一的来路。眼底掠过一丝焦急。待看见那道瘦削的人儿时。他释然一笑。
“袁公子,你来了。”
“欧阳公子。为何这般着急离开?”若盈快步走近,问道。
“皇宫污浊,玉泉山集天地灵气之地,更适应欧阳养身。终归要走,早一日和迟一日又有何不同?”长密地睫毛一颤,慢慢垂下,掩去凤眸中转瞬即逝的黯然。
“待欧阳公子身子好转,我去寻你。”若盈明眸一亮,欣喜一笑。
“……欧阳会传信给袁公子,你不必担心在下。”欧阳宇低下头,银发从肩上散落,犹若清泉。
“欧阳公子多保重,”若盈不舍地看着他,欧阳宇神色一动,突然上前,微颤的唇瓣擦过若盈的粉唇。
若盈一怔,尚未回神,只觉唇上一凉,那抹浅淡的温热转瞬间消散开去了。
身后的皇甫酃墨眸一眯,零碎的金光闪耀,一身杀气越发浓重起来,旁的侍从霎时面无血色,瑟瑟发抖。
回过神,若盈伸手取过侍从那里的锦盒,递给欧阳宇。后又觉得不放心,打开锦盒。
一颗药丸赫然在正中,表面泛着淡淡地紫光,若盈凑前一闻,没有嗅出异味,这才安心地阖上,转交在欧阳宇手中。
“……若儿还真是谨慎啊,”皇甫酃淡淡道,看向欧阳宇,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欧阳宇温和一笑,仔细将锦盒收好。几步踏上马车,转头望着若盈,似是欲言又止。最终,琥珀色的美眸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的面容,直至马车缓慢远去,直至仅看见那抹深紫和玄影,欧阳宇久久没有收回目光,痴痴地回头望着。
阵风拂过,凤眸点点水光显现,不知是被细沙迷了眼,还是为了这刻地离别……
欧阳宇的离开,让若盈着实惆怅了一段时日。毕竟他陪伴了若盈相当长地日子,这般分离,即使是短暂,亦令她感到不舍。
宫女箩儿和太监顷儿,自从中秋那晚之后,便愈发恭谨和有礼起来。若盈低叹,那日皇甫酃送她回来,定是让两人误会至深,连带将对临王地畏惧转嫁到她身上了。
“袁将军,凝绝殿的宫女有事求见。”箩儿立在数丈之外,恭敬地禀报道。
“凝绝殿?”若盈蹙起眉,一时想不出这是何人地寝殿。
“回将军,凝绝殿是莲妃娘娘的寝宫。”见若盈疑惑,箩儿低声提醒道。
怔忪片刻,若盈暗叹一声,应道。“让她进来。”
“袁将军,请!”跟随着宫女走入凝绝殿,若盈反而有些踌躇,不知要摆出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久违的重逢。
“袁将军?”那宫女见若盈停住了脚步,低低唤了一声。
若盈自嘲一笑,大步往前走去。
“臣袁斐然参见莲妃娘娘。”若盈微微躬身,垂首扬声道。
“袁将军请起。”上首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若盈道谢起身。
“许久不见了,袁将军。”
“是,托娘娘挂念。”若盈敛下眼眸,淡淡寒暄。殿内数名宫女和太监,依临国礼法,大臣不得和妃嫔单独见面,且觐见时,需有八名以上的太监与宫女在侧旁陪同。而大臣亦只得处在十丈之外,不能抬头与妃嫔直视。
先前梦见过无数次和莲姐姐重逢的情景,从未想到会是如此。
余光瞥了一眼座上的袁莲,一袭华贵的宫装,举手投足,优雅妩媚。沉静的双眸幽邃无华,深不见底,白皙的皮肤细嫩光滑,墨发梳得齐整。这身行头,这幅神态,若盈丝毫寻不出以往那个莲姐姐的影子。
大殿一时沉寂下来,袁莲轻抬玉手,默然地品茶。若盈低着头,仿佛陷入了沉思。
“听说袁将军为欧阳公子向临王讨药,这才留在临国,可有此事?”蓦地,袁莲淡淡问道。
“是,欧阳公子中毒已深,只得幽国至宝紫金丹能续命。”若盈幽幽应道。“为了他,甚至不惜沦为降将,袁将军可是对欧阳公子一往情深?”袁莲的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若盈没有想到袁莲会如此问,一时愣住了。
“若果不是,袁将军又怎会甘愿放下临王杀害父帅的仇恨,做他的臣子?”
咄咄逼人的话让若盈秀眉紧皱,“莲妃娘娘,明叔他……”
“我知道,袁将军是想说,因为霍明的救兵来迟,导致袁家军大败,这不能归咎于临王,而是输赢乃兵家常事?”袁莲站起身,冷声道。
“你想要原谅他,我袁莲第一个不会允许!是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是谁夺去了我们最爱的人。这些你都忘记了,我化成灰也不能忘!”
“莲妃娘娘,”一名宫女上前,扶着她缓缓落座。袁莲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激荡的心绪。
“……我没有宽恕他,活着的人比死去的更重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欧阳公子慢慢走向黄泉……”咬着唇,若盈明眸一黯。
“莲妃娘娘在这宫内可好?”沉吟半晌,若盈叹息道。
“好,怎会不好?”袁莲唇角一勾,讥笑道。“当他得知你的身份后,对我可谓荣宠有加。我又是此处唯一的女主人,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袁将军,你说这会不好么?”
“莲姐姐……”若盈抬眸看向她。
“我不再是你的莲姐姐,你我回不去从前了……”袁莲扬起一抹苦笑,“此刻才明白,我,还是太天真了……”
总以为自己苟延残喘地活着,终有为斐然报仇的一日。可如今,她却被这金碧辉煌的囚笼,困得愈发不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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