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她说完,不期眸上便落下一层淡淡的影,她的意思是要不期拿自己作饵,引敌人露出马脚?
礼飞羽见不期变了脸色,欲言又止“只是此举风险极大……”
“飞羽所言,朕明白,即便飞蛾扑火,朕也愿一试。”不期眸光坚毅地答道。
“陛下,您是一个好皇帝。”
不期自嘲一笑:“可能吧。”
但闻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可想而知,这鸿若殿的婢子们必是以为她今晚要留宿这里,已然准备开来。
不期起身理过衣裾,避开礼飞羽的眸光,说道:“你歇息吧,朕回了。”
那姝的反应不似不期想像中的那般,她盈盈笑着点头,就好似这结果她早有所想、早有所料。
礼飞羽唇角荡开一丝莫名的笑意,起身一礼:“飞羽恭送皇上!”
不期黛眉蹙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推开了门扉,但闻身后柔婉的声音响起阻了她的龙纹锦靴:“飞羽斗胆,想向陛下求个恩典,飞羽心有所向,但求有朝一日江山既定,能出了这皇城。”
不期一怔,眸光沉下:“好,朕许你。”
“雪儿,顾新凉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宫主令下祁雪便安插了人手下去,来报说,顾新凉这些日子并未去过别处,只去过烟雨楼。”
不期微颦,只去了烟雨楼,不大可能吧,这顾新凉当真就如此神通广大,他的行踪在居然都能在邀月宫这里隐了去?“还有呢,他有见过什么人没有?”不期续问道。
“有一个。”
“谁?”不期心上一紧,忙问道。
“苏子逍。”
顾新凉啊,顾新凉,你究竟是何许人也?先是百里君野,后是苏子逍,帝位之争,你究竟要站在哪边?还是你真正想要的是坐收渔翁之利?
静了许久,不期淡淡地说道:“苏子逍,他知道我是女子的事了。”
祁雪一惊,险些呼出口来。
不期见祁雪难掩惊色,舒了口气又点了点头:“这边的情况,紫姨大概已经知道了。你替我传话给她,告知她,朕有一计,需邀月宫人相助。近日叫她尽快挑选一批精练的人手,供我差遣。”
祁雪垂眸,眸下涟漪荡漾,若有所思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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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薄了她面子
两日后,烟雨楼厢房。
不期在烛火的照射下细细地端详着手中的夜光杯,那杯子轻薄似纸、光亮如镜,隐隐透出淡淡绿色的光芒。
推门而入的那佳人,犹抱琵琶,白衣胜雪,仿若水中清荷,香远益清。
自不期买下她的初夜,今日才是她二人的初见。
门外笙歌夜舞,她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见厢房中候着的人是不期,她颔首礼貌一笑,似是见惯风尘,却戒备地远远站在一侧。
不期暗惊,这烟雨楼的花魁果不凡俗,怪不得那顾新凉对她念念不忘,为她的一纸信约险些将这都城翻了去。
不期放下夜光杯,食指轻轻叩响圆桌,示意那姝坐到这一侧。
云裳在她一旁落了座,低低地唤了句:“公子……”
那声音微颤,不期心知,她心里当是怕极了。
“云裳姑娘,你可知我是谁?”
买下她开苞之夜的那位无名公子。
云裳扣住琵琶的手一抖,慌张地应道“嗯。”
不期从袖中取出那纸信约,缓缓推到云裳面前。
一纸嫣红,正是她的那张卖身契约。
躲了半月,还是躲不过这一天吗?霎时,云裳泪如雨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期浅浅一笑,缓缓开口:“这纸契约,还你。”
云裳含泪抬眸看向那端坐在圆桌前的翩翩少年,她没听错吧,那话的意思是他要还她自由?
不期走到她身前,将伊人扶起,将那纸嫣红稳稳塞在她手中,又道:“好好收好,今后若有机会,便不要留在这烟花之地。”
“公子,大恩……”
不期朱唇一勾,拦下她的话道:“还你自由也不是没条件的。”
云裳一怔:“公子请讲!”
“还你信约的事,本公子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不期顿了一顿,又道:“你知道的,这会薄了我的面子。”
……
将这事办好之后,不期的心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但她此行一人,还那信约只是次要,首要的是要寻到那顾新凉。那厮不来上朝,她有什么办法,若要引他入瓮,这烟雨楼她就不得不来。
那楼梯她刚下了一半,便撞上匆匆而来的那抹湛蓝。
顾新凉来了,正和她意!
不期扯扯嘴角,玩味一笑道:“顾将军,怎来的如此好兴致,日夜跑在这烟柳之地?”
他见拦下他去路的人正是不期,霎时怒火中烧。
自他一踏进烟雨楼不见云裳,便有小厮告知她云裳的恩客来了。
这小皇上竟还不死心,又来到这烟雨楼,今日他不过晚来了一刻,便让他得了空。
顾新凉一袭湛蓝的袍子泛着冷光,星眸骤缩,瞋视着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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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信不信由你
他那一喊近乎嘶吼,声音大到偌大的烟雨楼都因他而静了下来,一众目光投来注视着楼梯上眸光对峙的二人。
连当今圣上的账也不买,有如此火爆性格的人便是顾新凉。
不期明眸流盼,闻声笑绽,轻踮脚尖附到他耳际:“那还用问,当然是来看看朕的云裳美人啊!
从抓住她的衣襟到将她整个人拎起,他根本不必思索她是否带了其他人出行,狠戾的眸光直逼她眸底的慵懒之意:“你不要逼我!就算你是皇上又如何,那契约你不还,我一样可以杀了你!”
不期冷哼一声,直视那厮眸中的愠色如火,回道:“哦?顾爱卿可以试试呢。”她顿了一顿,莞尔一笑道:“若是动了朕的一根汗毛,你跟她都得死!”
顾新凉心上一紧,抽拳欲挥而下之时,但闻二楼传来一声温婉:“将军,住手!”
他抬眸向声音来处望去,云裳凭栏而驻,眉间愁绪昭显她心事重重,眸光恳求他就此作罢。
顾新凉不甘心地低吼一声,放了不期。
不期顿感双脚落地,站定之后,她细细地理理衣襟,望向雕栏那处的白衣嫁人,唇角再次染上浓烈的笑意,那笑仿若醇酒,对身旁的顾新凉说道:“那契约……”
一提“契约”二字,顾新凉冷冽的眸光便重新投到她面上。
“三日后出塞行围,若是你胜了众人,朕便将它还你。”这声音大小只她二人听得。
“少来!谁知道这次你会不会又耍什么花样!”顾新凉听她说完便脱口质问道。
不期浅笑,这顾新凉还不是那么傻嘛,懂得吃一堑长一智了。
她转身离去,衣袂翩然,只留下一句:“信不信由你。这一次,君无戏言。”
待到不期走后,顾新凉忙携着云裳匆匆进了厢房。
“云裳,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望顾新凉眉间忧色重重聚起,云裳淡淡一笑摇摇头,转身为他沏了一盏茶递到他手中。
顾新凉若有所思地接过茶盏,又问道:“他来这里是做什么?”
“只是闲聊了几句,再无其他,将军放心。”
但见云裳答他的时候避开他猜疑的目光,他知她当有心事,拿回契约之事再事不宜迟,他剑眉蹙起,笃定道:“云裳,你信我,那纸契约我必讨回给你。”
云裳一愣,唇瓣上下磕碰了几下。
“还你信约的事,本公子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耳边骤然响起不期临走时落下的那句。
她已拿到那纸契约的事且先放放,过些日子再告诉他吧!
她眸光沉下,欲说还休,淡淡地点了头,道了句:“云裳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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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公子请留步
出了烟雨楼,不期正欲扬长而去,便被一声给叫住了:“公子,请留步!”
回眸一看,却是门前摆摊算卦的小生。
不期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厮,那小生相貌平平,倒也算得上清秀,一身粗布麻衣早已洗得发白,只是他们认识吗?
不期狐疑地回过头,环视四周,四处并无异样,应不是想她死的人使的诈。
她正要离去,身前却多了道身影,那小生拦在她身前,恳求道:“公子,且让我为你算一卦吧!”
这人是个疯子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摆摊卜卦?
她仰头望了望苍茫的夜空,明月当空,时候不早了。她今晚一个人出来,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出乱子。
不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牵过小厮带来的马,纵身一跃,跳上了马。
小生追到她身前,急道:“公子你且听我说一句,从你面相上看,你活不过二十啊!”
活不过二十?他也真敢诅咒她!若是她身边再有一人,这人怕是活不过下一刻。
不期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丢到那人的怀中,笑道:“算了吧!这钱你拿着,本公子不信这种东西。”
话音一落,她扬鞭而起,策马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之中。
当晚回到宫中,不期满脑子都是那小生的那句她活不过二十,细算下来,这一年她十七,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她最多也就活上三年。
许是想得太入神,居然连殿内进了人她都没注意。
不期换好衣服时,回眸时才发现一双眸子停在一旁似是注意自己许久了。
她人怔然,难道她换衣服的这一幕都被他看全了?
百里君绝慵懒地倚在书案上,见她面上的表情,唇边又是一记嘲弄的笑,仿似在向她挑衅,亦像是在她宣告,他就是看了她的身子,她能拿他怎么办?是,她是不能奈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