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进那人怀中,心绪全乱,缓过神时,她一下子想起自己正裸着上身趴在他怀中,挣脱了几下,却闻那人在她耳边呢喃道:“不怕,他睡下了。”
暧昧如斯,她乱了心智,防线尽失。
他拥着她,再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坐了一小会儿。
“十四叔,我不会追究他,你放心吧!”聪慧如她,又怎会不知他深夜到访的目的?
话说完,不期能清楚地感觉与自己相拥的那人身子震了一下,随后应了句:“嗯。”
百里君绝替她重新包扎好伤口,又为她穿好衣裳,动作轻柔到那么一刻她竟微醺了。
“这药,一日三次。”温醇的声音落下,那人颀长的身影便随着声音一并消失在夜色中。
目的达到后转头就走,他竟不愿多掩饰自己。
明明早就习惯他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早就习惯他冠冕堂皇的戏码,她明知今晚耳边软语是假,亲自上药是假,可是却还是感觉到心底某个地方竟持续地被刺痛。
不期抚上胸前被他系好的缨结,她自嘲道:“没可能的,你何必动心?”
接下来的几日,小三依旧宿在他寝宫中。
日子每过一天不期便庆幸一次,窃喜的同时也同样胆怯,越来越接近半月之期了。
自那晚之后百里君绝也再没来过,这日天色尚早,他却登了她的门。
小三坐在百里君绝膝上,那姿势不期是见惯的,正是私下和他独处时用的。
坐在他对面,那晚的亲昵恍若在眼前。不期暗骂自己没出息,端起茶盏,故意将眸光飘向别处。
“十三叔,前几日诺儿梦见你了呢。”
话音一落,不期心上一颤,佯作无事端稳茶盏,忐忑地等着下文。
百里君绝星眸狭起,玩味地瞟了一眼对面的人,朗声笑道:“哦?说来本王听听。”
小三认真地想了想,天真道“嗯……诺儿记得,十三叔好像亲了一个人。”
不期坐在一旁,心思全在叔侄二人的对话上,闻小三说了这么一句,不期猛地吞进一口茶水,顿感舌上一阵灼烧。不期硬是吞下疼痛,淡定自若地坐在对面。
若是那人知道,必定喜了去。
百里君绝来了兴致,打趣道:“诺儿可还记得那人是谁?”
小三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不期悬着的心正要落下,却见小三的一双星眸骤然亮起:“是个哥哥!”
小三不知,对面坐着的他期哥的眼神足以将他杀死。
倒是百里君野捕捉到了她目光,调笑道:“那哥哥,不是你期哥吧?”
015 一绝高与低
百里小三抬眼看了看对面脸色早已酱紫的他期哥,瘪瘪嘴道:“那哥哥,比期哥可俊多了。”
不期此刻恨不得将百里小三生吞活剥了,她整理了表情,走到百里君野身前,一把将小三从他怀中抱过,又或是从他那里夺来。
小三知她生气了,眼色之下,吓得向百里君绝求助。
谁知那厮唇边淡淡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好戏。
不期将小三抱在怀中,隐隐感到怀中小人微微颤抖,环在小三身上的手狠狠地掐了他屁股一把,小三倒也识趣,不敢高声,只得低低地呼痛。
不期狡黠一笑,望向那狐狸,孩子气般地高高扬起下巴,向他示意她百里不期可没输。
“臣从太医口中听闻皇上的伤已好了大半。”三人静默了许久,竟是百里君绝先开了口。
他这人说话最善于绕圈,不期倒也习惯,耐心地等着下文:“劳烦皇叔费心了。”
“太后娘娘与臣商议过,三日之后在琼霞殿举行宫宴,不知陛下意下如何?一来为陛下初愈,理应庆祝一番,二来为庆贺诺儿八岁的生辰。”
“生辰!生辰!诺儿最喜欢过生辰了!”听百里君绝说完,小三就已在不期怀中拍起手来,但见不期眉间聚起浓浓的愁绪,忙禁了声,眼巴巴地望着不期。
三日之后,是百里一诺的生辰,亦是半月之期的最后一天。
不期将小三拥紧了些,望向百里君绝眼中的迷雾。
他嘴角的笑意愈浓,不期愈加确定他决定要在三日之后动手。
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她贵为他人口中的九五之尊也斗不过他,不期苍白一笑:“母后和皇叔想得周全。朕并无异议,这宫宴之事且全权交与皇叔去办吧!”
“是,臣遵命!”听他应下,她稍稍轻松了些。
他全权负责,若当日出了什么差错,他自是脱不了干系。
琼霞殿隔日便已是张灯结彩、喜气十足,不期看在眼里心情却始终欢跃不起来。
三天太长亦太短。
这一天,如期而至。
那一赌,今日便会分出胜负。
三天的努力,她不知道会对今天的结果影响多少,没有比这一刻她更想看到明日的暖阳。
整个白日,她都在失神中度过。
“期哥,你可还记得,那日围猎,你答应过我,要给我那兔子赐个妃子的?”
见小三面上明媚的笑,整个白日抑郁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些,不期笑道:“自是记得,朕何时食言过?”她顿了顿又道:“你放心好了,今日晚宴回来,朕必定让你看到兔子的妃子。”
“期哥,那兔子的妃子好看不?”
不期宠溺地摸了摸小三的头:“朕亲自选的能不好看吗?别多问,晚上回来,你就知道了。”
门外福宝已在催了,不期抱起小三,这一刻她心中便只有一个信念:赢,可保小三,得虎符。
016 感君一回顾
夜幕才落下,红火的喜灯便已是随处而见。
琼霞殿外种满了桃树,此时正是花开时节,晚风缱绻,花瓣洋洋洒洒而起,如同漫天飞舞的粉蝶。
“皇上驾到!”尖细的声音一响,琼霞殿内外便跪了一地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偌大的殿内声音持续回响着。
一众人将头扣得极低,不敢抬头触犯天子威严,余光之下,可见那双绣有五爪蟠龙的靴子从眼下走过。
“众爱卿平身!”听她落话,满堂宾客才将浩浩荡荡地起身了,眼见那位姗姗来迟的君王落于高座。
小三年幼,几时见过这阵势,握着不期的小手掌心已湿透。
不期淡淡一笑,一面将小三抱起放到自己膝上,一面说道:“今日家宴,意在尽欢,各位爱卿不必拘束!”
“谢主隆恩!”
后宫无后,萧弄晴便落座在不期右手边,见小三肆无忌惮地坐在不期膝上,忙道:“皇上,且让诺儿坐到哀家这吧!”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百里一诺身上。
唯有一人泰然自若位于众人之首,面具清冷依旧。
与皇平起平坐,自古与礼相悖。
不期淡淡地望了一下百里君绝,旋即笑道:“今儿的寿宴,三弟是主角,与朕同座,无伤礼数。”她龙口答疑,众人再无话可说,独见那人的嘴角绻起一丝不屑,她倒也一笑置之。
这日的宫宴不似平常,小到案上的摆设,大到这眼前歌舞,百里君绝俨然是花了心思的。
今日来赴宴的大臣非尊即贵,从众人表现上看,便知这朝堂上有几人是那百里君绝的党羽。
几曲舞罢,在座的多半朝臣叫好,却闻当中一人高呼一声:“这歌舞有什么好看的!”
语气如此轻狂猖獗,矛头直指百里君绝。
这日,百里君野也来了,听那厮说完便按捺不住,正要起身上前一争一二,却被百里君绝一把抓住了臂膀。
交换了眼神,百里君野心知那人是要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百里君野剑眉蹙起,冷冷地叹息一声。
朝堂上下,胆敢挑战百里君绝的唯有一人,户部尚书苏尧棠。
但闻苏尧棠岳父正是大昭首富上官仪,大昭每国库空虚,必求于此人。
若说百里君绝权倾朝野,那这苏尧棠便是掌握着整个大昭的衣食大计。
平日早朝,不期最喜这人出来说话,每说一句,话锋必对准百里君绝。
不期望了望坐下的百里君绝,那厮唇角嘲弄依旧,她心中窃喜有人替她出了气,饶有兴致道:“依苏爱卿所言,可是有更好看的?”
苏尧棠起身拱手一礼:“微臣之女苏离愿为陛下献上一舞!”
不期粲然一笑:“准了!”
她令才下,宫人便奏起乐来。
017 宫宴变选秀
不期粲然一笑:“准了!”
她令才下,宫人便奏起乐来。
不期暗道,为这宫宴,他苏尧棠怕是也没少费心思。
伊人舞衣如火,锦袖轻扬,脚尖轻盈,翩然而至。
那人轻纱遮面,唯见一双清澈的眸子,明亮可盖漫天星辰。但见,可想轻纱下的尽态极妍。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先闻其声,未见其面,心间便已跃然。
苏离腰肢轻软、不盈一握,掌中红绸向天扬起,漫天的桃花瓣仰天而下。
不期无心欣赏,眸光一直聚在百里君绝身上。
再过几个时辰,子时便至,她和他的赌约便有了个结果。
自他面上,她根本参不出任何端倪,一切似是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心中愁闷,不期端起琉璃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眸光之下,她吩咐身侧的宫婢斟酒。
却瞟见宫婢手背上一块血色月亮的形状时,不期顿感心上微微一颤。
这图案是邀月的标志。
“哪个宫的?朕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宫婢一面面带笑意地为她斟酒,一面答道:“奴婢是福宝公公安排在昭阳殿的。”
宫婢双手奉上酒樽的同时,示出掌心,掌心上只一个字:安。
因确知邀月那边已安排妥当,不期心中一块大石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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