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新凉眼见不期骤地黛眉皱起,他也一并跟着不期站在原地,问了句:“怎么了?”
不期眸光沉下,淡漠地说了句:“你且到前面等我,我忽地想起来有些事要办。”
***
那隐于如墨的夜色中的人见不期二人停在原地不动了,忙将身子隐在苍天古树之后,遥遥地能听着二人细碎的交谈声。
但闻二人的声音被夜风吹散,他心道难道这二人走远了,他转身之际,却闻一声利剑划刀鞘而出的声音。
那剑正是从自己腰间抽出的!
冷光一闪,他顿感颈上冰凉。
“说!是他派你来的吗?”不期厉声道,声音冷得比那剑锋还要令人胜寒。
十七轻叹,这段时间他一直跟在不期身后,却没有一次被她发现。今天被她发现了,而且缴了她的兵器,难道是因为自己太心浮气躁了吗?
不期眸光扫过他腰间的水袋,她朱唇勾起,冷哼一声,饶有兴趣地说道:“怎么?他要你跟踪朕之时,还一并嘱咐你要你带了这物事来?陵”
说罢,不期一把从十七腰际取下了那水袋。
那水袋不大,她拿在手中掂了掂。
是空的。
“跟踪朕还用不着你十七随身带着一个水袋来吧?”不期一面嘲讽道,一面将手中冷剑向十七的脖颈抵得近了些。
十七垂眸瞥了一眼那抵在自己颈上的剑,淡色月光下,剑身反着冷冷的光。他一咬牙,说道:“是爷的毒……”
他话说了一半,不期便想起来了狺。
细算下来,她昏迷的两天加上今天一天,她都没有去过辰王府,那百里君绝应是有三天没有喝血咒的解药了。
“呵!朕明白了,你这是问朕要你救你们主子的血来了!”不期朗声笑道。
“他派你来的?”
十七张口要答她之时,却见收了眉梢的笑意,不期自问自答道:“没他的令,量你也不敢走这一遭!百里君绝,他果是贪生怕死之人!”
十七想要辩驳,不是,不是她想的那样的。
百里君绝这几日因断了解药而渐有咳血之症,他有提议过要问不期要,但是却被百里君绝驳回了。百里君绝那人的性子,是宁死也不肯求别人,宁死也不肯低头服输的。
但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自己的主子死,所以这一遭他是冒死违了百里君绝的意愿来的。
话到唇边,却被不期打住了。
不期将那架在十七颈上的剑抽回,自锦靴中抽出短匕,挽起广袖,露出两道才结痂的细长的刀疤。
疾风一般,那短匕在她臂上一划。
那伤口极细,却极深。
血珠自她那伤口迫不及待地涌出,汇聚成流,顺着她藕臂的弧线蜿蜒流下。
见十七一脸木然地看着自己在放血,不期嗔道:“你傻愣着做什么!再不拿你那水袋接着,朕的血就要流干了!到时候看你还怎么救你们爷!”
十七回过神来,忙打开水袋的盖子,接着那鲜红炽热的血。
少顷,那半碗血便接好了。
十七小心翼翼地将盖子改好,将水袋重新系在腰际,他抬眸痴看着不期只手自衣摆扯下布条勒在那道新伤之上,草草地止了血。
他没有想过,百里君绝与她二人站在对立面,她竟然会如此待他。
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谢”字,这一刻,心中却是极感激她的。
不期蓦地瞥见十七的眸光,嗤笑道:“你莫要说些那些劳什子的谢朕的话,朕不需要!这是朕欠他的,早该还清的!”
“还有,接下来几天的解药,你无需再问朕来要了。朕有查过,那血咒的毒,只要是寻常的血作药引便可以解。本并非天子的血不可之说。你辰王府人多的是,自是不缺这个,休来再以这事为名扰朕!”
一想到那张冰冷的面具,不期收了唇角的笑意,厉声道:“还有,你且转告百里君绝,朕与他联手不假,但却不希望他插手昭阳殿的事。那昭阳殿人的生死自有朕来说了算,要他省了这份心思吧!”
不期说罢,放下锦袖,转身离去,那抹月白色的身影,于夜色之中,显得那么果决。
十七望着那腰际上的水袋,出了神。
……
顾新凉人一直就远远站着,向那古树之后看去,隔着薄雾,他依稀能看清那站在不期身侧的人。
依旧是侧脸。
可这侧脸他是记得的。那三日前在这曦隐湖边也是这个人唤走了不期。
但见不期向自己身边走来,借着月光,能看清那眉目之间,毫无表情,极淡极淡,似是忘了一切恩怨一般。
“又是那人吗?”顾新凉问道。
不期眸光微侧,淡淡颔首,淡漠地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
“爷,这是十七托闲庭公子为您制的解药!”
十七俯身将瓷瓶递到百里君绝身前,百里君绝见那瓷瓶,薄唇扯了一下,他冷声道:“你去找她了?”
“爷……十七不能看着您的毒不解啊……”
“她可有说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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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樽中月,笑里刀1【2000+】'VIP'
“她可有说些什么?”
百里君绝将眸光凝在瓷瓶之上,声音淡漠得没有一丝起伏。
十七正要开口,百里君绝又补了句:“将她原话一字不落地告诉我。陵”
“陛下说血咒的毒可以由寻常人的血来配解药,命十七莫再以此为名扰她清静。”
她是不想再与自己有任何瓜葛了。
闻声,百里君绝将帐中的瓷瓶攥得紧紧的。
“还有吗?”再开口时,他隐下声音中的微愠的情绪。
“有。陛下还说,她与您联手不假,但却不希望您插手昭阳殿的事。那昭阳殿人的生死自有她来说了算……”十七看着百里君绝的脸色一面回道。
百里君绝狠狠咬着牙齿,十七此去问她要制解药的血,她必是拿他作贪生怕死之人了狺。
他百里君绝怎么可能会为了苟活,而放弃自己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骄傲!
百里君绝一怒之下,将瓷瓶扔了出去。
若非十七反应极快,一个后翻将瓷瓶接住,这瓶解药怕是要废了。
“爷,气归气……”
百里君绝平复了怒气,又道:“本王问你,那晚知道百里不期秘密的昭阳殿的那些人是怎么处理的?”
“按爷你的吩咐,除那个福宝小公公以外的人阿拉已经全数解决了。”说到此处时,十七的眸光骤地沉下,又道:“不过有一件事……”
“说!”
“就在今早,宫中的人发现那福宝死了。十七有确认过,不是我们的人做的。杀他的人手法极狠,只手勒在福宝喉咙之处,一招毙命。”
“由那武功路数,可能辨别是什么做的?”
十七缓缓地摇摇头。
百里君绝不禁玩味地勾起薄唇,看来是有人存心要让他与不期产生间隙。他派潜伏在宫中的阿拉全数处理掉那晚知道不期是女儿身的昭阳殿的奴才,为的就是护住不期的身份不被更多的人发现。但他却独留下福宝的命,是因为他不忍不期伤心,抑或不想与她生了间隙。
可这暗地解决了福宝的人,应早在宫中布下了眼线,如此才能监视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用这计的人怕是不想让他二人联手,能在极短的时间能作出决断,可见蓄谋已久。
这人会是谁?
苏子逍?还是邀月宫紫溪?又或者是隐在暗处的他们一直没有发现的敌人。
百里不期啊,百里不期,你果上了那人的当。
百里君绝嗤笑,可这又要怪谁呢?
世人眼中的百里君绝,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谁会信他会命人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的命?
她恨他,所以她更不会信。
百里不期,你一早便判了我的死刑,顾虑你的感受,不过是我自作多情,多此一举!
***
斯夜,刘府后花园。
“小少爷呢?”
一众婢子跪了一地,领头的婢子怯怯地开口:“回老爷的话,奴婢们没有找到……”
“什么?没有找到,那我刘府养你们是作何用的?”刘汉负手立着,睥睨着这一地唯唯诺诺的奴才,怒道。
谁人不知这刘汉,在外哭穷,在府内却是阔绰得很,他府上的奴才之数,可不必那宫城之中的少。他为人极冷,却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极尽宠爱。这刘府的小少爷要天上的月亮,他是绝对不会给摘来星星应付了事的。
那婢子先是扣了首,又道:“奴婢猜,小少爷贪玩,应是藏起来了,老爷,且容奴婢们再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找找找!你们这些***才找了快一个时辰了,人呢!我的宝贝儿子人呢?”刘汉怒气上来了,一脚踹开了那婢子。
那婢子的身子淡薄,被他这么一踹身子便飞出了老远,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再给我找!再找不见,你们明早提头来见!”刘汉甩袖转身。
“是!”婢子们忙叩首起身向刘府各处跑开了。
左右侍从都已散去去寻人,他周围蓦地静了下来。刘汉就不信了,人就在他刘府上,怎么可能找不到?
余怒未平之时,但闻稚嫩的一声响起。
“阿爹!”
刘汉向那声音的发出处看去,正是他七岁大的宝贝儿子刘伶。
小刘伶笑盈盈地向刘汉这边跑来。
刘汉霎时心花怒放,展开双臂,宠溺地将小刘伶抱得个满怀。
“伶儿,你这是去哪儿了?”
小刘伶拿自己粉嫩的脸蛋在刘汉满是胡茬的面上蹭了蹭,说道:“就在府里啊,有个大哥哥给我舞剑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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