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间音色沙哑,那声音低沉地可以,只一个字便恍若用了她全身的力气。
待到福宝一众人出了昭阳殿,他走到她身前,冷冷地问道:“不吃东西,你这是绝食给谁看呢?”
闻声,不期唇边苍白一笑,笑带嘲弄:“比起皇叔,侄儿的演技可是拙劣得狠呢!”
021 百密唯一疏
不期本以为此言一出,那厮会立马杀了自己。
谁知他竟笑绽,那笑恍若灿烂千阳,竟令自己有一瞬的失神。
百里君绝款款坐到她身侧,抚上她高高肿起、红艳欲滴的侧脸。萧弄晴那一耳光打得极重,他一触即那片皮肤便引起她一阵颤栗。
他一面轻轻摩挲着,一面细语道:“疼吗?”难道是她饿得花眼了?
那双墨色耀瞳下竟有一丝暖光流过,似温柔、似宠溺、似怜惜。
不期冷哼一声,推开他的手,将视线转向别处。
“百里一诺是怎么死的,你不想知道吗?”闻他提起小三的名,不期转过头,望向他眼中隐隐的笑意,这个人太了解她,她任何细微的弱点他都能抓得到。
她咬着干裂的唇瓣不语,眸光却在逼问他。
无疑,她的表现让他跃然,百里君绝轻启薄唇,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桃花酒。”
桃花酒。听他提起,那日宫宴的情景如在眼前,不期一下子瘫软了下来。
百密一疏。当日,她只做到小三要吃什么她便先试吃,可独独小三却少吃了一样,便是这桃花酒。
“那日,琼霞殿的所有吃食里都下了阴阳散中的阳散,桃花酒中下了阴散,两散合食,便不会致死,若只食了一半,便会中毒而死。中毒人并不会感到丝毫的痛苦,他们会在梦中安然死去……”
“百里君绝,大昭的辰王殿下,我想不透,你要这皇位,如同探囊取物。我百里不期不屑与你相争,更不是你的对手,只要你一句话,这天下我拱手想让!
不期用尽所有力气将她心中所想吐出,却换来那厮朗声大笑。
“轻而易举得来的东西,哪里还有什么趣味。本王认定的对手,只有你一个。等到你羽翼丰满之时,本王自会拿回本属于我的东西,如此,才赢得公平漂亮。”
不期戒备地看着他唇边的笑意,心道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止不住心中阵阵袭来的寒意,她微微地颤抖起来:“百里一诺,那是你的侄子啊,他死了,你就没有一点点心痛?”
百里君绝冷笑一声:“皇位的争夺,注定要死很多人。一个百里一诺,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死不足惜。”“你……”言之有理,她百口莫辩,拳头紧紧拳起,指甲深陷掌心的刺痛远不及心中某个地方。
笑,笑,笑,他又是笑。
“想杀了我吗?不如先用了膳吧,我的小皇上!”
上一章尾段:闻声,不期唇边苍白一笑,笑带嘲弄:“比起皇叔,侄儿的演技可是拙劣得狠呢!”改为:闻声,不期唇边苍白一笑,笑带嘲弄:“比起皇叔,侄儿的演技可是拙劣得很呢!”
022 夜色正朦胧
浅阳没落,将白云染得一片嫣红。
百里君绝依旧一袭玄色长袍,倚在摇椅上淡看天边晚霞如火。
金翎羽箭穿林而过,重重射在漆红色的圆柱上。
十七将羽箭取下,细细端详后递到百里君绝手上。
百里君绝将箭把玩在手中,金翎在璀璨的夕阳下刺眼欲盲。
金翎羽箭,箭尾处刻有上弦月的图样,更有落款:其月。
“爷,这里还有一张纸条。”
“念!”百里君绝用手托住下巴,眸光沉下。
“百里君绝今晚提命来见。”十七抬眸看了看百里君绝的反应,又续道:“落款处是邀月宫尧其月。”
闻他提到邀月宫,百里君绝骤然将羽箭攥紧。
“爷,今晚要加派人手吗?”
“不必,本王要亲自会会她。”
是夜,夜色渐浓,一轮狼牙月隐于云雾之中。
斯人一身月白,宛若月华,轻盈地落于院落中。
一双鹰隼一般的眸子隐于夜中,静视这抹月白,他一个手势落下,身后的紫卫已在这院落中布下天罗地网。
斯人闻声,白色面纱下的朱唇一勾,径直走向百里君绝的居室。
门扉被轻轻推开,她缓步走内室。
墨色帷幔层层落下,百里君绝靠在澡盆中闭目养神,露出他精壮的臂膀。周遭的空气中水雾缭绕,令他银质面具上沾着一层细密的水珠。
闻她跫音渐近,他猛地睁开眼,唇边荡起的笑纹暧昧不清:“百里君绝三生有幸,今日得见邀月宫宫主尧其月。”
尧其月黛眉一挑,陪笑道:“其月亦然有幸,今日可取大昭战神之首。”
“宫主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辰王殿下不也是一样。”尧其月反诘道。
她的回答引来百里君绝爽朗一笑,他续道:“邀月宫办事,何时劳烦宫主亲自出马?敢问尧宫主,受何人指使要取本王的性命?”
尧其月轻笑一声,答道:“邀月杀人,不问姓名,不问缘由,只要金主给足了银子,必将事情办好。”
说罢,尧其月抽出腰间软剑,旋即紫光一闪,举剑直逼百里君绝喉间。
那厮并无起身阻挡之意,嘴角笑意缠绵,稳稳倚在木桶上。
“宫主果然好剑法!”来者三尺龙泉一挑,转了她的剑锋。来者正是紫卫之首,十七。
只差一寸,便可取了他百里君绝的性命。
尧其月抽剑回身,黛眉蹙起,杏眼圆睁,瞋视十七,只见十七一袭夜行衣,挡在百里君绝身前。
无需回首,她便知身后已然站了七人,就轻功身法,并不在十七之下。
十七为百里君绝递来素净的玄色软袍,百里君绝接过,衣袍仰天一展,不过眨眼之瞬,墨袍已穿在身上。
他邪魅的声音骤然响起:“你们……替本王好好招待招待尧宫主!”
023 命丧我黄泉
百里君绝令下,紫卫七人疾风一般将阵布好。
尧其月环顾四周,这轩内已是十面埋伏,怕是这轩外已早布下天罗地网。
她紧紧扣住手中软剑,她脚尖一点,轻盈地跳起腾于半空中,她衣袂翩翩,仿若迎风而起的蝶,几枚月牙状的银质暗器自袖间掷出。
速度之快,紫卫七人根本不及闪躲,七枚暗器无一例外,枚枚正中紫卫穴道。
紫卫如同雕塑一般,再动弹不得。
尧其月稳稳落于地上,月眸中掬起一汪明媚,宛若春光,笑道:“百里君绝,在你这辰王府里,本宫主只当你是对手!”
闻她笑中一丝得意之色,百里君绝倒也不争,浅笑着系好软袍上的缨结。
见紫卫中武功最上乘的几个不曾动手便已被她封了穴道,十七再按捺不住:“区区一个邀月宫宫主,怎劳爷亲自动手?十七这就解决了她。”
说罢他挑起冷剑向尧其月刺去。
他攻,她守。缠斗之中,她暗道,这十七果然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
他一串剑花舞罢,阵阵寒意袭来,十七将尧其月生生逼得退后。
但闻身后冷冷响起一声:“十七,莫要她性命!”“是!”十七得令。
尧其月暗想,如此缠斗下去,她失了气力,即便打败了这十七,还有一个百里君绝,这情势对她不利。
见她眸中光影跳跃,十七振剑疾攻。一心二用,是瞧不起他十七。
索性她顺了他步步逼近,令自己困于一丈大小的隅隙中。
尧其月回首,此时已再无路可退。
十七将三尺龙泉架起,面有愠色:“尧宫主,且将面纱摘了吧!”
尧其月本皱起的黛眉舒展开来,月眸弯起,面纱下的朱唇狡黠地勾起。
胜负本已分出,她眸中的笑意却令十七有一瞬的失神。
她纵身一跃,锦靴点在他剑身上,一个跟头翻下,落在十七身后。
局势逆转,十七顿感颈上一凉,心上亦是一惊,这一剑他知她收了剑气,若不收,他必命丧这软剑冷光之下。
十七败了,连百里君绝亦是一惊,面具下的他剑眉竖起,露出的唇角却淡定十足,温醇的声音响起:“宫主是客,君绝为主,哪有不亲自招待客人便让客人走的道理?”
尧其月挑起架在十七颈上的剑,笑道:“如此正和我意。”
言罢,她眸中笑意尽消,紫光一闪,向百里君绝刺去。百里君绝亦由身后抽出佩剑。
疾风自耳边扫过,她心中便只有他当日的那句:“一个百里一诺,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百里君绝,你也是一样的,死不足惜。
剑锋直指他心脏而去。
027 收回那一剑
每每这种时候先蛊惑了她的,必是他唇边的笑。
那微微荡起的笑纹,蕴含太多她所懂的、所不懂的。
剑即到他心房,她却收了剑锋。
剑既出若强行收回,便只会伤到用剑者。
她懂,他懂,十七懂,在场的每个人都懂。
而他的剑却不躲,不偏不倚地插进她心口,这一剑她心知,他没用得一分一毫的内力,胜在他利用了她的软肋。
不论她是百里不期还是尧其月,他总是能准确无误地抓住这个人的弱点。
尧其月不禁笑绽,灿烂的笑意中却夹着一丝惨白。
也许是心冷了太久太久,竟也会贪恋他那微暖的温柔。
尧其月向后一退,剑旋即从她胸口抽出,鲜血至伤口汩汩涌出,霎时染红了她月白的袍子,那血迹宛若一朵红艳的花,开得热烈明媚却又凄美楚然。
计划失败,她只有一个字:逃!
她一手覆上胸口上的伤,一手掷下一枚球状的玩意儿,轩室内霎时被烟雾笼罩,转瞬那抹月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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