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锦堂又提到顾氏,陆柏松便有些不乐意了,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亏他还念着旧情不忍她一人孤苦终老,她倒潇洒,直接走人毫无留恋,对这事陆柏松至今还有些耿耿于怀。
等等……陆柏松怔了怔,他好像听到锦堂说的是母亲和……舅舅?他没出现幻听吧?顾家那个大舅子不是早就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了么?这个节骨眼上又从哪里蹦达出来了?
“你舅舅回来?”
陆柏松挑了挑眉,满脸地狐疑。
“是,舅舅荣归,如今是圣上亲封的正二品辅国大将军!”
锦堂说出这话时似乎与有荣焉,虽然还没亲眼见过舅舅,但那辅国大将军的英勇事迹也在京城传颂多时,他自然有所耳闻,一想到那竟然是自己的舅舅,他就觉得无比地骄傲。
“正二品……辅国大将军?”
陆柏松满目震惊,脚步踉跄,向后跌坐进了大圈椅中,那因为震惊而大张的嘴久久不能闭上。
这么说……他差点就成为这辅国大将军的妹夫?他就这样与这位显赫的人物失之交臂?
都怪……都怪那个女人!
陆柏松重重一掌拍在旁边的桌案上,悔不当初!
顾氏……顾氏难道是因为背后有了撑腰的人,所以才急着和他和离撇清关系?她是早知道了顾清鹏的消息?
这个女人,真是可恶!
陆柏松心思翻滚,时而愤怒,时而追悔,脸上的表情红白交替,精彩纷呈。
锦堂在一旁看着,摸不准陆柏松在想些什么,心里也是直打鼓。
片刻后,陆柏松的情绪终于缓缓归于平静,他看了一眼锦堂,蹙眉深思,半晌才道:“堂哥儿,你明日就去将军府探望你母亲和舅舅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找苏姨娘为你准备。”
“是,谢谢父亲。”
锦堂躬了躬身,掩住了眸中的诧异,这可不是他了解的父亲啊。
果然,陆柏松还有后话,只是那话语中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殷切期待,“再看看你母亲如今过得好不好,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也是个记旧情的,到如今还念着她,若是她……若是她还想一家团圆幸福美满,我绝对会不计前嫌地重新接纳她!”
这是陆柏松心中打的如意算盘,若是结了林家这门亲事,再傍上辅国将军府这棵大树,有钱有势,他这辈子就真的圆满了。
锦堂心中“咯噔”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柏松,眼下都已经这种情况了,父亲竟然还想复婚?
是了,是想关攀上辅国将军府这根高枝吧,那想法和紫苏倒是一模一样。
不过,没可能的!
锦堂低垂了眸子,在心中摇了摇头,不说母亲已经看透一切,义无反顾,就算是他,也不会同意!
所以这个说客,他是不会去做的。
真的与父亲生活在一起,才知道他的种种恶习,说实话,锦堂打心眼里觉得这样的父亲是配不上自己的母亲,他们当初和离是绝对正确的。
看着儿子略带吃惊的目光,陆柏松也觉得脸上有些臊,清咳了一声,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快去歇息吧,明儿个早点过去!”
“是。”
锦堂点了点头,再深深地看了一眼陆柏松,这才转身离去。
只是他的脚步才刚跨出门槛,陆柏松的话语又清晰地传来,“记得父亲的话,明天好好同你母亲说说,始知父母双全才是家之大幸啊!”
锦堂一怔,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便头也没回地举步离去。
只留下陆柏松一人悠哉悠哉哼着小曲,靠在大圈椅上,畅想着他未来富裕美好的幸福生活!
*
第二日,辅国将军府。
锦堂局促不安地坐在正厅里,微微垂了眉,可那闪烁的目光也说明了他此刻心情的紧张和焦灼,实在是主位上的人目光太犀利了,让他有种羞愧的感觉,过往的一切无所遁形。
顾清鹏带着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好好地将眼前的少年打量了一番,五官端正清俊,这点和他很像,目光还算清澈,只是缺少了历练和沉稳,面对他的紧迫盯人之下不显慌乱之人到是少之又少。
“堂哥儿,”顾清鹏淡淡地开口,锦堂不得不将头抬了起来,只听他道:“当初你母亲受了如此大的伤害才选择和你父亲和离,作为家中的长子,你母亲嫡亲的儿子,锦韵丫头的亲哥哥,你为什么不维护她们,反而任由外人欺凌?”
话到最后,顾清鹏浓眉一竖,面容间带了一丝厉色,声声责问,直指心房,让锦堂羞愧地无地自容,“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顾清鹏面前。
“舅舅,是锦堂不孝,愧对母亲和妹妹,枉身为七尺男儿,不能护弱母扶幼妹,锦堂无地自容,舅舅,你打我骂我吧,是我的错!”
锦堂红了眼眶,字字真切,这个时候他才深切地了解到当时自己的选择给母亲和妹妹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令她们多么失望,是他愧对她们的期待与盼望,他是真的知错了。
“好,今天我就代你母亲教训你这个不孝子!”
顾清鹏面容一肃,大手刚刚扬起,便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呼喊,锦韵扶着顾氏急急地踏进了正厅,顾氏目光一扫,便定格在了那跪地的少年身上,眼眶倏地一红,转向顾清鹏,哽咽道:“堂哥儿已经知错了,大哥你就饶了他吧!”
“清芳,这小子不打不长记性,你就让我好好教训他一番,为你解解气!”
顾清鹏哪肯罢手,陆柏松便不是个好菜,虽然这锦堂是顾氏亲生的,但只要一想到他姓陆,那胸中的火气便直往上蹿。
顾氏母女如此堪怜,想起他不在的这么多年,那陆家人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了她们,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一个陆家男儿,顾清鹏还哪里压制得住?
当然,这隐含的暴露情绪中,一半是当真,一半是做戏。
这一点,锦韵倒是看出来了,他这个舅舅,对外人恐怕会不留情面,对自家人嘛,雷声大雨点小,爱护还是多于责难的。
所以,锦韵并不担心,安静地坐在一旁,喝了一口茶水,不热不温,正好。
果然,虽然有顾氏相护,顾清鹏还是两掌拍在了锦堂的肩头,惹来顾氏的一声尖叫,护犊之情高涨,挡在锦堂面前,说什么也不让顾清鹏再靠近一步。
这个时候,就该锦韵说话了,只见她似笑非笑地道:“舅舅,您老就大人有大量,歇歇火喝杯茶!”
顾清鹏斜斜地睨了锦韵一眼,丝毫不为自己的伎俩被这丫头看破而窘迫,顺坡下驴道:“这把老骨头定是多久没活动了,就这两下也闪得我腰疼,定是京城的生活太安宜了,可比不得在战场上的凶险和艰辛啊!”
顾清鹏说完,看着锦韵依然含笑而坐,半点没会过意来,心中顿是不乐意了,唤道:“锦韵丫头,过来给舅舅捶捶肩!”
“是。”
锦韵抿唇笑了一声,乖巧地行到了顾清鹏身后,小手一伸,一重一轻地给他按摩了起来。
而此刻,顾氏已经扶起了锦堂坐在椅上,心疼地问这问那,哪里有空留意到这边两舅甥的行径和把戏。
所以,锦韵与顾清鹏也肆无忌惮地小声交流了起来。
“舅舅,你演技太烂了,骗骗娘和哥哥还行!”
锦韵低笑一声,原以为做将军的人会一板一眼,没想到顾清鹏是个异数,外表儒雅内心风趣,最主要还长得那么帅又身居高位,真是百年不遇的优质好男人。
“臭丫头,你舅舅我可是用心良苦,你还不好好谢谢我!”
顾清鹏比她们母女先到一步,还不是为了提前看清锦堂的真实为人,虽然是想为她们母女出口气,但何尝不是破除他们母子再见时的尴尬气氛。
做母亲的哪有会怨自己的儿子的,他只不过让锦堂看清,即使分隔两地了,他这个母亲也是痛惜爱护着他的,可比那些不长眼的家人好多了。
顾清鹏话中的意思锦韵自然是知道的,她伏低了身子,凑近了顾清鹏耳畔,狡黠地笑道:“那我就出面做个小媒人,为你和方姐姐牵线搭桥,成就你们这对美好姻缘,你看如何?”
前段日子忙这忙那,差点忘记了这一茬,眼看就要过年了,得极快地将楚夜华送走,再说舅舅与方姐姐的好事,然后还有哥哥与碧娆姐姐这对,锦韵已经在心里都过了一遍默默盘算着。
“鬼精灵!”
顾清鹏瞪了锦韵一眼,想起温柔婉约的方芷君,唇角的笑容却在不经意间拉伸,竟是没有避讳地缓缓道:“这主意不错!”
两舅甥相视一笑,顿觉亦发对味了。
这头,顾氏还在关切地为锦堂揉着肩膀,间或转头狠狠瞪上顾清鹏一眼,是在怨他下手太重,伤了她的宝贝儿子。
“母亲,我没事了。”
顾氏这样对他,锦堂亦发觉得愧疚了,舅舅下手有轻重,至多有些淤青罢了,回家热敷几天便没有大碍了。
“娘,那我与碧娆的亲事,您同意了?”
锦堂眼巴巴地望着顾氏,就待她点头,林碧娆为了他已经离开了林家,若是他再得不到父母的同意和祝福,这段婚姻的幸福指数堪怜啊。
顾氏看了一眼锦堂,长长地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啊!
“你知道,母亲是不愿意你和碧娆走在一起的,不只是因为她有婚约……林家是商贾出身,即使现在出了个状元郎,但到底不脱商贾本性,母亲不迂腐,也不是嫌弃这样的出身,只是商人为人精明,你又是个老实的,母亲怕你吃亏!”
顾氏抚着锦堂垂在肩后的乌发,语重心长地说道:“碧娆那孩子也倔强,怎的林夫人不同意就与家人决裂,难道没有挽回的可能?”
看儿子坚决的模样,似是非林碧娆不娶,想到这孩子目前的境况,顾氏又实在不忍心再在别人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
可就这样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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