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群人散了之后,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两双一直盯着这边情形的眸子,彼此一笑。妇人对男子说道:“王妃吩咐的我们都办妥了,接下来就等着看周家的好戏吧。”
“是啊,走我们回去向王爷禀报。”
两人相伴着悄然的离开了小巷,待拐到一条通往城外护城河的阴沟前时,两人都自脸上抹了抹,稍倾将一团撕碎看不出原样的肉色样东西,扔进了那阴沟,眼见着被水冲得四散消失不见。二人,才转身大步离去。
过了几天。
沂王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有位自称是隆平候张广嗣的好友,礼部任职的名唤边迟的人上门求见轩辕澈。
轩辕澈当时正站在王府的大柳树下看苏慕云喂那些花色锦绣的大鲤鱼,听了管事的话,头也没抬,道:“问问他有什么事,礼部那些吃闲饭不干事的闲人,我跟他们素来没什么交情。”
管事应了一声是,退了下去。
苏慕云这会子将手里满满的一把鱼食撒了下去,看着那些花鲤挤破脑袋也要上前抢一口粮,抬头笑眯眯的看了轩辕澈。
“王爷,你说这位边大人是来做说客的还是来探虚实的?”
轩辕澈笑着拿了一帕子执了苏慕云的手,一下一下的擦拭着她手里看也不看不到的脏污,柔声道:“你管他是来干什么的,事情到这一步,他还想私了不成?我早说过了,便是咬不死他,也得让他少块肉。”
苏慕云点了点头,定下这计时,原也没想过一定能将隆平候打倒。她的目标原也不是张广嗣,另一方面,也是对皇帝的试探,看看在他的心里到底还念着轩辕澈的几分好!探出了皇帝的意思,轩辕澈才好接下来安排他的布置。
又过了几天,大都城里的流言蜚语,已经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
有好事之人将前前后后的流言,串了一起。便得出了,周家三奶奶杀妻夺夫,不想事泄竟敢买通死士谋杀当朝王妃。
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后,便连周璁也沉不住气了,由余氏出面,使了苏夕蓉上门,想要打听下,王府对这传言的态度。
“府里老爷和夫人听到那些传言后,都吓傻了,说是这事情怎么也不可能的,当年是废帝出面赐的婚,三少爷原是不同意的,可圣意难违。”苏夕蓉一边打量着苏慕云的神色,一边轻声道:“老爷和夫人使我来说一声,还请王妃相信,周家绝不可能做出这等天诛人灭的恶事来。”
苏慕云端了面前的茶盏,脸上含了抹笑,淡淡的看了苏夕蓉,“三妹妹,你觉得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当年真的是三奶奶为了嫁进周家派人灭我满门吗?”
苏夕蓉脸色一白,稍倾撇了脸,讪讪的笑了笑,轻声道:“我哪知道。”
苏慕云闻言,跟着一笑,淡淡道:“是啊,三妹妹怎么会知道呢?这事,只怕天知地知只有她张宁馨知道,别人确是不知道了,你说是不是?”
苏夕蓉心头一颤,她偷偷的抬眼打量苏慕云的神色,暗忖:如此说来,苏慕云对那流言是相信的了!
这般又过了几天,皇宫中也传出了消息。
有人说皇上震怒,要夺了隆平候的爵,也有人说皇上一笑置之,说市井流言不足为信。
话传到了苏慕云的耳朵里。
她打趣着轩辕澈,“这些日子隆平候应该没少哭委屈,王爷是不是也该进宫喊上一嗓子了!”
“这朝廷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轩辕澈拉了苏慕云的手,“我那好哥哥估计也在等着我去找他出头呢!”他说着,笑起来,“我却偏偏不动,等他们沉不住气了,自会来找我说事。这个时候一动不如宜静,先动的总是心虚的。再说了,虽说我们是受害者,可流言啊,哪里就能当真不是!”
“王爷可是有了万全之策!”苏慕云笑着调侃轩辕澈,眼睛一一闪一闪地眨着,显得很活泼。
轩辕澈看得心中欢喜,嘿嘿一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慕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满面红霞的道:“越来越没个正经了。”
“子嗣是大事,正经的再正经不过了。”话落,挑了眉头委屈的看了苏慕云道:“你先前失踪让我好不伤心,你当时说过要好好补偿我的。”
苏慕云被他说得脸上一紧,看着他那横眉挑眸的样子,想着他为她复仇之事的殚精竭虑,心头一软,便轻了声道:“那你节制着些,不许太胡来。”
她还想再说几句,不想轩辕澈却是一个饿狗扑食,便将她压了下去,她剩下的那些话,全成了呜呜咽咽的挣扎之声。
……
周家。
这些日子可谓是喜的喜,愁的愁,一边是水生火热,一边却是歌舞升平一派派欣欣向荣之景。
刘氏的父亲刘仲升了赵州直隶州州判。辖领柏乡、隆平、高邑、临城、宁晋、赞皇等六县。刘氏的欢喜并不因为父亲升了州判之职,而是大庆朝自来便有惯例,升了直隶州判过得两三年,便会官至两淮盐运使。那可是个肥差,是人人竟相巴结的肥差。
“奶娘,你来帮我看看,送什么合适。”刘氏将屋里的箱笼尽数打开,正拿不定主意送什么去恭贺好。
奶娘刘妈妈笑了上前,轻声道:“我的大奶奶,你且省省心吧,你送什么,老爷夫人都欢喜。”
刘氏脸上便绽起一抹开心的笑,嘴里却是说道:“话是这样说,可我也不能糊弄他们二位老人家啊,快来帮我挑挑。”
刘妈妈正与刘氏商议着,屋外响起小丫鬟的声音。
“雪芝姐姐来了。”
“是啊,夫人使了我来请大奶奶,奶奶可在屋子里?”
“在的,雪芝姐姐。”
屋子里刘氏与刘妈妈相视一笑,刘氏起了身迎了出去。
小丫鬟才打起帘子正准备回报,不想,刘氏却已经走了出来,“雪芝,可是夫人那有事?”
雪芝福了一福,轻声道:“大奶奶,夫人说亲家老爷荣升,请您过去商量下送什么贺礼。”
“哎,娘也真是的,都是一家人,她就是扔块石头去,我爹他肯定也是高兴的。何必花这些心思。”
话虽是这般说,然刘氏却是高抬了下巴朝余氏的院子走去。
一边走,一边同雪芝说道:“二奶奶,三奶奶可在?”
“三奶奶陪着夫人在说话,二奶奶身子不好,不在。”雪芝轻声回道。
刘氏冷冷一哼,身子不好!张氏要是身子能好起来,那才是怪事。
不消多时,到了余氏的屋子。
刘氏才打身福身行礼,余氏早早的使了身边的余妈妈上前扶了她,“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些虚礼。”
刘氏也没坚持,这会子,黄氏起身对着刘氏福了一福,“恭喜大嫂。”
“三弟妹客气了,又不是什么一品大官,左右只不过是我们自个傻乐一番罢了。”
黄氏笑了笑,并不去理会刘氏话语之中的夹枪带棒。
刘氏这是在讽刺,前些日子,她帮衬着张氏罢了!必竟隆平候可是正一品的大官。
“你来看看这份礼单,”余氏说着将手里那烫金的大红字递到了刘氏的手里,“看看,要是觉得少了什么,我们再添便是。”
刘氏瞄了一眼,这般隆重,再添却是过了。
于是笑盈盈的道:“娘的主意自来不会差,我看着删了些才是,这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余氏笑呵呵的摆了手道:“府里很久没什么喜事了,就让我们沾沾亲家老爷的喜气吧。”
刘氏闻言,掩了嘴笑道:“娘,这府里可是早有喜事了,只是不能说罢了。”
余氏闻言,狐疑的看了刘氏,“什么喜事?”
刘氏撩了眼一侧坐着的黄氏,不待余氏开口,黄氏便起身道:“娘,我出来的时辰也久了,屋子里还有些事,这便告退了。”
余氏摆了摆手。
黄氏向刘氏行了礼,退下。
走到门边时,有意的放慢了步子。
耳边便响起刘氏那略显尖利的嗓音,“应该差不了,只是这庶长子生在嫡长子前面,怕是……”
很快便响起余氏的声音,“嫡长子!哪来的嫡长子,这个毒妇,若是三郎在家,我一早让三郎写了休书,赶她出门。外面的流言你也听到了,都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说得那般有鼻子有眼的,不是这毒妇干下的还会有谁。”
“是啊,娘,您说起这事,我这些日子都没睡好觉呢。总是做恶梦,梦到我们家被抄了,一家子人那个惨啊……”
“得想个法子才是啊。”余氏沉沉叹了口气。
“娘,我看要是苏姨娘果真生下长孙的话,就扶了她做平妻吧!”
黄氏心头一跳,她还想再听听,却见余氏身边的宝儿频频朝她看来。黄氏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才出了余氏的院子,黄氏脸上的笑便消失不见。
珠云见她眉宇轻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轻声道:“奶奶可是有心事?”
黄氏回头看了看余氏的院子,使了个眼色给珠云,珠云便咽下嘴边的话,陪着黄氏朝花园里走去。
待到了一个视野开阔不容易被人偷听的地方。
黄氏才转身看了珠云,轻声道:“苏夕蓉肚里的那个孩子留不得。”
珠云一听,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她便敛下心神看着黄氏。
黄氏抬手抚上自己的腹部,神色间极是难看,稍倾深深的吸了口气,轻声道:“我原也不想陷入这事非,可是为什么,她们却要连我的孩子也不放过!”
“奶奶……”珠云看着自家奶奶痛苦的神色,脸上生起一抹同情。
都以为黄氏的身子调理好,再孕不是问题。可是她们这些贴身侍候的却是知道,黄氏伤了胞宫,这一生怕是与子嗣无缘了,便是有幸能怀上,到时大人小孩也凶险的紧!便是如此,她们也才能切身体会到黄氏对刘氏的恨。
“想办法将苏夕蓉的孩子弄掉,嫁祸给大奶奶。”黄氏抬头看着头顶那开得很是艳丽的紫藤花,脸上生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