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愣了下,云里雾去的,一时听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叶泰也糊涂了,但到底是侯爷之尊,多少还是察觉了不对尽,沉着脸问道:“你这奴才究竟什么意思?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何必遮遮掩掩,拐弯抹角的。”
凌栋然一脸惊讶:“这么大的事儿,侯爷居然还不知道?侯爷只需找贵府姑太太和姑奶奶,以及贵府的舅太太一问便知。”
叶泰与陈氏互望一眼,都从各自眼里读出了疑重。
凌栋然又道:“我们凌家一向是有规矩的人家,是绝不会意气相争。我们姑奶奶与贵府世子爷的义绝条件,是绝对符合我大庆律法的。侯爷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去顺天府衙问问京兆伊王大人。”
“我家世子爷奉圣命领命剿匪,那便是实打的钦差身份。行刺钦差,视同谋反,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等凌栋然离去后,叶泰心情沉重起来,他看着陈氏,“这……这究竟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又与京兆伊扯上关系了?”还行刺钦差,这可是大罪呀,这与叶家又有何相干?
陈氏也是一脸的茫然无措,刚才凌栋然的表现,让她心下有股不好的预感。
所幸,叶恒及时带回了凌芸的义绝书,陈氏慌忙接过一瞧,刚开始只觉怒中火烧,但看到后来一段字后,只觉五雷轰顶,魂飞魄散,她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地道:“我不相信这是真的……老爷,立即让人去把怡儿叫回来。还有,我亲自去一趟陈家。”她坚绝不相信,她的娘家兄嫂,和女儿女婿,会是如此的胆大包天,居然派人去登州刺杀凌峰。
凌峰可是皇帝派去镇压恶匪的钦差,这刺杀钦差的罪名,可不是儿戏。以凌峰在皇帝太子跟前的脸面,这事儿若捅到御前,袁家陈家可就真的完蛋了。
自己的娘家若真的完蛋了,就算不连累自己,那她在叶家岂不成了无根无浮的飘萍,还有女儿一家子,袁家得不到善终,女儿岂不也要受牵累?
叶泰脸色铁青,也分外疑重,“怡儿那儿先不急,我先去梁家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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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各分东西(大结局)
凌芸神色厌厌地问凌峰,“峰弟,你说叶家会同意义绝么?”
凌峰冷笑道:“我奉圣命前去登州,那便是钦差身份。刺杀钦差大臣,视同谋反。陈家袁家也不是什么豪门勋贵,皇上会手软才怪。梁家虽是国公爵位,却已势微,就算皇上肯放过他们,但梁家二房肯定没好果子吃了。”凌峰坐到她面前,安慰道:“姐姐放心,只要叶家不笨,知道怎么做的。除非他们不顾女儿死活。”
用媳妇的自由换取女儿女婿的性命前程,以及挽救另外三家姻亲,只要不笨的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有陈家梁家和袁家做牵扯,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但这个孩子,这可是叶家的骨肉。他们肯定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凌峰轻蔑一笑,“当初贵妃咄咄逼人的时候,陈氏舍弃了你,就相当于舍弃了这孩子。哪还有脸与你争孩子?就算要争,哼,就拿她女儿还有娘家来抵命吧。”凌峰倒是不怕叶家敢与他姐姐抢孩子,他早已有了万全的准备了,刺杀钦差,可是死罪。以他在御前的份量,想要这三家的性命实在太容易了。
陈氏只要不太笨,就该知道如何取舍。叶恒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育,再娶个老婆,多纳几房妾室,照样生一堆堆儿子出来。
凌芸依然忧心忡忡,凌峰知道她的担忧顾虑,说:“我的情况姐姐也是知道的。就算与张家小姐成了亲,这辈子也不知道能否有孩子。若是姐姐不嫌弃,就把这孩子过继给我吧。我一定拿他当亲骨肉对待。”
凌芸一脸怜惜地望着凌峰,她这个兄弟,世人都知道他过得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他那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却是他的一大桎梏?
……
“叶世子,这些人胆大包天,居然行刺钦差,这可是谋反的大罪呀,那可是朝廷重犯,不经上头同意,老夫也是不敢擅自作主的,还请世子爷体谅。”京兆伊王英豪一脸为难地对脸色极其难看的叶恒说。
京城说大不大,但论起流言的威力,管他地方多大,只要是坏事,总会传出千里。王英豪也知道叶凌两家的事儿,一方面同情叶家,另一面也觉得叶家咎由自取,有凌家那么强大的姻亲,也该知足了,偏要跑去抱贵妃大腿,难道他们不知贪多嚼不烂么?
叶恒神色凝重地回到叶家,陈氏已从娘家回来了,一脸的憔悴灰白,看到儿子回来后,连忙问道:“恒儿,那王英豪怎么说?”
叶恒面色铁青,却一言不发。陈氏急了,继续追问:“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呢?你要急死我不成?”
叶恒仍是不肯开口,陈氏怒了,厉声喝道:“恒儿,你耳朵聋了?”
“我没聋。”叶恒也吼了一声,恶狠狠地拍了旁边的束腰茶几,几子上的杯碗全滚落地面,摔得粉碎。
“证据确凿,板上钉钉,若是凌家较真,袁陈梁三家必定是抄家灭族。娘总算满意了吧?”
陈氏吓了一跳,儿子这几年对自己一直恭敬有加的,都让她几乎忘了他小时的暴躁霸王的脾气,陈氏一向怵这个儿子,见他发了火,也不敢再撩拨他,只好温文道:“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叶恒豁地起身,面色冷厉地盯着陈氏,陈氏再度惊惶,抹着胸口怵道:“恒儿,你要干什么?”
盯了陈氏好一会,叶恒忽然又恶狠狠地踹了刚才坐过的椅子,然后又发了疯似地砸了满屋子的摆设。陈氏吓得面无人色,在洪嬷嬷的搀扶下,颤危危地叫道:“快来人呀,世子爷魔怔了,快拦着他,拦着他。”
“滚开。”叶恒双目血红地把从外头冲进来的人踹了个仰八叉,然后飞一样冲了出去。
陈氏又怒又急,生怕叶恒受了刺激做出不好的事来,连忙让护卫跟在身后好生保护,自己则急忙派人去二门里打听叶泰是否回来。
叶泰从梁家回来,也是满身的怒火,进门后就火冒三丈地责问陈氏:“叶怡呢?”
陈氏吓了一跳,看着丈夫黑青的脸,知道事情不好,也不敢告儿子的状了,小心翼翼地道:“怡儿婆婆病了,怡儿走不开,正在床前侍疾。”
叶泰重重哼一声,黑着脸坐了下来,陈氏小心翼翼地捧了茶杯递过去,小意温存道:“侯爷口也渴了吧,喝口热茶润润喉。”
叶泰把茶水喝了个底朝天,吐出几片茶叶来,咬牙问道:“恒儿呢?”
陈氏想着刚才叶恒狂怒的面容,心里也发怵,说:“恒儿刚才出去了,大概顺天府衙也不会是好消息吧。”不然儿子不会生那么大的气。
心下更是愁肠百结,如果陈家真因此而被抄家灭族,她的靠山就只剩下两个儿子了。
叶泰长长一叹,说:“明日,随我一道去凌家吧。”
陈氏满心不情愿,“明日就是除夕了。”
叶泰瞪她,“除夕又怎样?凌家耗得起,咱们可耗不起。”一想着梁家人的嘴脸,叶泰气得肝都痛了。
“梁家实在可恶,居然扬言若梁家真受大姐牵累,必定休妻。刚才当着我的面,休书都给写好了。”
陈氏大惊,“梁家居然休妻?这怎么可能?”大富之家,尤其是贵爵勋贵,就算内里再如何溃烂,那必定是烂进锅里的。把犯了错的妻子禁锢或送进庄子里,或送入家庙,都好过休妻带来的极恶影响。大姑姐再是不堪,也断不会被休。这可是关系着两家的脸面呢。
叶泰怒得几乎要把眉毛都掀起了,“与抄家灭族比起来,休妻又算得什么?”他看了陈氏一眼,脸上不知是失望,还是绝望,“就好比你一样,比起叶家福祸,区区一个儿媳妇又算得什么?”
陈氏滞了滞,半天说不出话来。
“姑太太真的派人刺杀凌峰?”
叶泰恨恨地道:“姓梁的也有参与,但如今,梁家上下枪口一至对外,把所有责任全推到大姐身上。并扬言休妻,以减轻梁家的损失。”
陈氏气得身躯颤抖,又无可耐何,梁家实在太无耻了,可她却拿梁家毫无办法。
“还有怡儿那里,也不知怡儿是否有参与。”叶泰忧心忡忡。陈氏一个激灵,脸色煞白,对呀,梁家为了保住家族,都可以舍弃媳妇了,袁家说不定也会如此。
叶泰又看了陈氏一眼,一脸的失望,“为了怡儿,还有大姐,以及你娘家,这口气,咱们不吞也得吞。”
陈氏一屁股坐下来,失魂落魄,叶家身为婆母,居然让媳妇娘家给牵着鼻子走,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如同丈夫所说,不甘心又如何,自己娘家,以及女儿夫家性命都掌握在人家手里,若是不同意,凌家把事情闹大,他们可承受不起把事情闹大的后果。
陈氏想了千万种法子,都未能化解眼前的颓局,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骂道:“早知这凌氏如此厉害,当初就不该娶她进门。”
叶泰连骂她的力气都没了,颓然坐在位置上,一心想着,明日去凌家,该如何去凌家周旋,争取把损失降至最低。
……
除夕这一日,凌家也按着往年的规矩,杀鸡宰羊,大开祠堂,祭拜祖先。凌老太太为首,领着凌家两百余族人,声势浩荡地祭拜祖宗。
大庆朝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对祖宗那是格外看重的,每年除夕都要举行隆重的祭祖仪式,这既是出于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实际需要,也是后代报效祖先、感恩先人的一种隆重礼仪。凌家也算是大家族,尤其近几年来,凌家越发势大,每到这一日但凡凌氏族人必从四面八方赶到凌家祠堂。
凌家祠堂建在京郊一半山腰处,一道六迟宽的青石地板弯延至半山腰处,两旁植有参天松柏,迎面一座三丈高八丈高用青石兼青花瓷堆砌的外墙,从黑漆大门进去,迎面的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全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