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赶着马车又直奔苏和镇。不为别的,去找尤五龙,带他去见周老爷。
没想到二人一见相谈甚欢,尤五龙做伙计多年总结的生意之道。句句说到了周老爷的心坎里。周大川连连抚手大感畅快的同时,又很有相见恨晚之感,直说裴二应该早点把这人带来,若是早早结识尤五龙,那定可以为他独挡一面。
“五龙啊!”周大川和他虽然相见不久,但甚觉有缘,所以也就把他当个小辈看待,说话上自然不用那么客气了,他说道:“你在钱记当伙计是一个月一两银子。到我们这边来做掌柜的自然要水涨船高,我给你一个月二两银子,那么一年就是二十四两,这样一算来我一年给你三十两银子,若是做得好。年底另有花红。你看如何?”
裴二沉吟了片刻没说话,但是心里却在想:不是说好这掌柜和伙计的工钱由我出的吗?怎么周老板抢上了?
周大川转头对裴二笑了笑,没有言语,裴二不知其中原由也就没有插话。
尤五龙自然是心满意足,除了感激自然是无话可说,但是人太慷慨了,反而令人有些不信。周大川看着他的神情,便猜到了几分,告个便就到里面取了十两一锭的三锭银子出来,放在了他面前。周大川说道:“这是一年的,你且先拿回去给父亲看病用。”
“周老爷,不要,不要。这活还没干呢,怎么能先收老爷的钱,不是这个理,不是这个理。”尤五龙激动不已,红着脸,吵架似的把银子往周大川的手里推,“周老爷,您这样子待人,说实话,我跟了这么多个老板当伙计,别说是见,我听都没有听说过,铜钱银子用得完,但大家交的是一颗心,周老爷您吩咐好了,怎么说我尤五龙怎么做!”
尤五龙激动,但是周大川却很冷静,他很恳切地说:“五龙,我在这商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了,也总结了一些,第一条就是人的兜里得有钱,这钱就是人的胆,你兜里不缺钱,心思就定了,到哪里说话也能抬起头来,脑筋自然也就活了,所以想个把主意,自然就会高明许多。”
“当真?”尤五龙有些诧异。
“当真。”周大川重重点头,“你不必再客气了,是你分内应得之财,客气什么?你不肯收,我反倒不便说话了。”
听他这样说,尤五龙虽然不大好意思,但还是红着脸将那三锭十两的银子揣了起来。周大川爽朗一笑,复才对裴二说道:“老二,你是读书人,应该懂得‘欲善其事,先利其器’的说法,就像你读书一样,想考秀才没有好书读怎么行?我们开店铺也是一样,没有好的掌柜的怎么能成事?”
“周老爷说得极是,在下五体投地。”裴二本就很敬重周大川的为人,今日一见他对尤五龙的态度与用人之术,佩服中又增添了几分敬畏。心中便想着:慧儿一直说子唐不爱读书,但将来应该是个能赚钱的,可是子唐就算有闯劲,出生牛犊不怕虎,但终究也是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若是能有周老爷这么一位高人从中指教,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可是这话又怎么开口呢?想了想还是无从说起,又怕周老爷拒绝。其实拒绝也罢,自多是自己闹个大长脸。就怕是人家不好意思拒绝,而使人家为难。裴二左思右想还是算了,且先放着,等待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
于是几个人谈起了正事,周大川先是交待了尤五龙如何布置这木材行的门面,整条三河街都有哪些家可以和咱们做上生意,用上咱们的木材,哪些规格的木材比较常用等事宜,让他把开业之前的种种事情都料理清楚,待裴二那边动手伐木。这边木材行就开始营业。
尤五龙将一桩桩一件件都记了个清楚。随后就先行回去准备了。
待尤五龙走了之后。周大川才对裴二说起了他给尤五龙每年三十两银子的用意。他的意思自然是怕裴二给得少了留不住这样的人才,若是裴二有什么异议,这钱他愿意出。
裴二当然不会表示有想法,而且还坚持这掌柜的工钱由自己出。
如此一来。今日之事也就算办妥了。
再说尤五龙回到苏和镇之后,和布庄掌柜的辞行,紧接着就回到了凤阳县,找到凤阳县内钱记布庄的一位姓裘的总掌柜说了想离职一事,但是这位姓裘的总掌柜说这事他说了不算,因为尤五龙和布庄的钱老板混得久了,需自己亲自向老板提。于是他又亲自去找了钱老板。
“五龙,你这是干啥?”钱老板看着他买来的糕点大惑不解。
尤五龙说得很是客气,笑着说:“我有件事。还请钱老板栽培。”
“我晓得,我晓得!”钱老板抢着说道:“我知道你家里困难,父亲的病常年也不见好,一个家就你自己撑着。这样吧,过了端午给你加工钱。不过你也不必破费,给我买什么礼嘛?”
这位钱老板就是裴逸静的男人,凤阳县钱记布庄的大老板,家里有好几房姨太太,大名为钱丰言。此人自面相看倒还墩厚,三十几岁,身材发福的现出了双下巴,不过似乎是脾气不大好,说话时语气与眉宇间总挂着那么几分烦躁。
尤五龙一见他弄错了,反倒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笑一笑说道:“看来我要和钱老板赔不是了,我负了钱老板的栽培之恩。”
“怎么?”钱丰言眉头一竖,“你惹了什么祸事吗?”
“没有,没有。”尤五龙连连摇手,“说出来钱老板一定替我高兴,我家有个亲戚在三河街弄了个木材行,让我去做掌柜的,所以我想过去看看……”
“恭喜,恭喜!”钱丰言换了副深表怀疑的面孔又说,“不过,你倒说说看,是怎么样一个亲戚?何以事先一点风声都不露?而且那三河街的门面可不是人人都去得的。”
“我也是昨天才撞着这么个难得的机会。”尤五龙说:“有个人,钱老板总晓得:周大川!就是康庄酒行的周老板,这个木材行的生意,是他和一个亲戚一块做的。”
“康庄酒行的周大川?那个酒行、醋行、还捎带各种杂货南销的周大川,他是你的新东家?”
听到“新东家”三字,可知钱老板已经答应了,尤五龙宽心大放,笑嘻嘻地答道:“是的。”
钱丰言眉毛动了动,说道:“靠得住吗?”
“靠得住。”尤五龙说,“真的靠不住,我再回来,钱先生象我的长辈一样,也不会笑我。”
这两句话很动听,钱丰言听得很受用,于是点点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你能出去做掌柜的,我钱记也有面子。但愿不出笑话。如果真的靠不住,你千万要当心,早早滑脚,还是回钱记来。”
“是,钱老板。”尤五龙放下礼品,笑呵呵地离开了钱记,他知道,终于到他发光发热的这一天了。
第104节:圈地
然而这一天激动不已的不止是尤五龙一个人,当然还有裴二那一家子。
这一天对于裴二,对于裴子慧,乃至于整个裴家来说都是极不平凡的一天,因为他们终于把西山的地契拿到了手里,木材行的掌柜的也已经到位,手里也有了周转用的资金,唯独还缺一个门面招牌。
晚上,裴二坐在饭桌前,万分感慨地放下了酒杯,很是高兴地说道:“现在已是万事具备,就差择日破土动工了。不过这荒山能不能开成,我们家的日子能不能一日比一日的好起来,就看这一回了。”紧接着,他看了看裴子墨,说道:“子墨,木材行还没有招牌,你且再想一个吧!”
“是,爹。我且回屋去书中找一找。”裴子墨说道。
“嗯,去吧。”裴二扬了扬手,将杯中剩了一口的白酒仰头而尽,然后歪头默默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已经吃完了饭,坐在油灯下给裴子洋缝褂子的裴子慧,抬头深深地看了裴二一眼,心情也不由复杂起来。她知道此时此刻的父亲,做为一家之主,他是有压力的。不仅仅只是因为借了这么多的银子,更因为身上的担子与重托,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将这件事情做好。
所以看着心事重重的父亲,她的心情也越发的不平静起来。本想上前和他聊几句,至少给他吃一颗定心丸也好,但是这个时候裴子墨已经从自己房间走了过来。
“爹!”裴子墨叫了一声,眼脸间很是兴奋地说道:“我想到了!咱们的木材行就叫‘富平’如何?富贵的富,平常的平。”
“富平,富平?”裴二念叨了两遍后,歪头想了想问道:“这两个字又是何解?”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说到书中的知识,裴子墨的脸上总是充满了自信。他站在那里几乎是用一种侃侃而谈、从容不迫的气度。对裴二说道:“富平,富木平天也!所谓富者心富而物富,咱们开的木材行故是富木,也可以说成是因木而富,对于买家而言寓意自然是木质好而且种类多;再者人若想心富且物富,就要有一颗平常心,无论何时都要平常心静,此所谓平者平天,而且平又为凭,凭人凭命凭天。一切顺利的意思。”
“嗯!”裴二嘴里拉着长音。并且含着一抹很是欣慰的笑意重重地点头:“看来我们子墨的学问又见长了。真是没负了爹这般教你,这样下去,再有个一年半载的,爹肚子里的墨水教你是不够了!”他想了想。轻轻拍了拍桌板,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好吧,咱这木材行就叫‘富平’,希望我们一家人物富又心富的同时,还能有一颗平常心!无论如何,我们心中所想的就是一家人守在一起过平安喜乐的日子。”
“好,好!就听你的。”段氏抱着裴子洋喜不自禁地说道。
接下来裴二又说了一下后面的打算,他招了招手,把裴子唐叫到身边说道:“子唐。招牌的事就这么定了,一会儿让你大哥把‘富平木材行’这几个字写出来,明儿你拿着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