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两个馍,一边走一边翻着眼睛说道:“大黄小白,来,到我老太婆这儿来,我给你们好吃的。有些人看你们不顺眼,岂不知你们更烦她!”她摸索着坐到门口的石头上,叹了一声又说道:“唉!有句老话儿说得好,七岁八岁狗都嫌,那是指那些顽皮的孩童们,没想到这好几十岁的人了,也让狗嫌,臊不臊得慌啊?”
“你……”肖氏自然知道瞎婆婆在说她,这脸上就青一阵白一阵地不好看起来,瞪眼指着瞎婆婆就对段氏说道:“他二婶,你们家这瞎老太太是怎么说话呢?她是以老卖老,还是想打架怎么着?”肖氏说着,竟然有了撸胳膊挽袖子的手势,似乎是真要和瞎婆婆打上一架才甘心的样子。
段氏一见赶紧拦了她,将她拉到一边,压底声音说道:“大嫂,我干娘年纪大了,有点糊涂,说起话来嘴上自然没有遮拦,你莫要怪她,啊!”
肖氏撇了撇嘴,剜了瞎婆婆一眼,鼓着腮帮子说道:“我就看她是个老太太,还是个看不见东西的瞎老太太,否则我非得……”
“嗳,嗳!”段氏赶紧打圆场,“咱不和那老人家计较。”随即又转移话题,“大嫂,自从我们搬到这儿来,你这还是头一次登门呢,这是有事儿?”
“有事,自然是有事。”肖氏撇着嘴,站在院中四下望了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他二婶,看你们这小日子过得还有滋有味的呢!房子不少,院子也宽敞,鸡鸭鹅狗啥都有,那还拴着一匹马。若是不说还真看不出来你们家欠了外面几百两银子。”她停了一会儿,那语气中就带了些嘲讽之意:“不过这事儿想瞒是瞒不住的,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却能传千里。这事儿要是在十里八村传开了,说你们家几百两外债,那可就……我看你们家子墨也不小了,别等到过两年,连个上门的媒人都没有,到那个时候可就丢人丢大发喽!”
本来段氏还想不计前嫌地欢迎她进屋坐一坐,可是一听这话也没了那个兴致,于是就站在院中怏怏地说道:““大嫂,有事你就说吧!我听着。”紧接着她又发现肖氏那目光一个劲的往耕牛身上瞟,于是心下明了,抬头问道:“大嫂,是不是家里那边田里有什么活,要用耕牛?”
“哎哟,他二婶,你可真是猜对了,这不是树带口的那块地没种出来苗吗?我准备让子桥他爹牵着耕牛再去犁一犁,看看补种一下还来不来得及。”肖氏扯着衣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这时裴二从屋内走了出来,闻听肖氏这样说,赶紧喊了声:“子墨,快牵着耕牛给你大伯母送回……”话没说完,却见裴大涨红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却什么都没说,拉着肖氏就往出走。
“你拉我干啥?”肖氏嘴巴一歪,瞪了裴大一眼,转身用力地甩掉了裴大的手。
“干啥?你说干啥?跟我回家!”裴大用命令一般的语气说道。
“回啥家,我还没牵牛呢!”肖氏又瞪了裴大一眼,就要去牵那头正在吃草的耕牛。
段氏赶紧在一旁陪着笑,说道:“对,对,还没牵着牛呢!上午我家的马去枫叶镇送东西了,所以借了你们家的耕牛用一用,既然你们家还有田没耕完,那就赶紧牵回去吧!”
“他二婶,这牛你们用着,我们先不牵了。”裴大不牵牛,却牵着肖氏就往出走。
这下肖氏可不依了,再次甩开裴大的手臂,就嚷了行来,“你个败家爷们,什么不牵不牵的,好端端的牛就白白给他们用吗?他们分家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出来,现在又借了几百两银子的债,这要是穷得不还咱们这头耕牛怎么办?”
肖氏一着急说出的几句话,倒是让裴二一家琢磨出了滋味,敢情这肖氏是怕他们借了牛不还啊!
“哎哟!大嫂。”裴二的面上也不好看了,但依旧平心静气地说:“你这是想哪里去了?我就是穷疯了,也不至于借了你们家的耕牛不还。既然如此,你还是牵回去吧!再者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去借了。不止是耕牛,任何东西我都不会借你们家的。”
这会儿裴大的脸上也挂不住了,扯着肖氏就吼道:“老二他是这样的人吗?你以为人人都是你整天想着占小便宜吗?这牛就给他们用一用又能怎么着?何况这牛刚买回来的时候还是牛犊,还不是人家子墨一点点的将牛养大的,现在用一用你又说不行了,老二家的日子本来就已经很不好过了,你这个当大嫂的不但不帮一帮,还处处为难,你这是,你……”
第107节:还能要脸不(粉红加)
裴大是越说越气,气红了眼睛的同时,猛地一扭身子蹲在那里不看肖氏。
肖氏却不管那么多,一副撕开脸皮不要的样子,直接吼道:“没错!这牛确实是子墨养大的。但那也是些从前的事儿了,现在咱们和老二他们不是分家了吗?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他凭啥来用我家的牛,那西山上的活那么重,若是把牛累坏了,他赔得起吗?”
“你整天就自己关上房门过日子,谁也用不到吗?大家在一个村上住着,不能把日子过死了,互相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裴大气不过地说道:“何况我和老二可是一个娘生的,那可是我的亲弟弟!”
肖氏见裴大接连和自己冲撞,忍不住双手叉腰,就瞪了眼睛,“还亲弟弟?你当他是亲弟弟,他当你是亲哥哥了吗?他有那编苇席赚钱的活计,怎么不给你这亲哥哥,而是给了姓兰的。前几天你来帮他圈地,我就不让你来,你偏偏不听。这下让人笑话了吧?人家会说裴二有挣钱的事儿也不照顾他亲哥,用人用牛的时候却想到了自己的亲哥哥,人家会笑话他这个亲哥哥是个傻子!”
“傻就傻,我就愿意傻了!”裴大气得直跺脚,狠狠说道:“再说二弟他把那编苇席的活给姓兰的怎么了?给谁还不都是自己人,给姓兰的还不是为了照顾你闺女,难道子芙不是咱们亲生的闺女?给咱们的闺女家和给咱们有区别吗?”
“哼!”肖氏冷哼一声,直翻白眼,“当然有区别。子芙姓兰,你姓裴,那能一样吗?何况自打她出嫁那天开始,我就没有这个闺女了。自她夹着包袱去兰金柱家那天开始,我就和这个闺女断了。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过她,养她一回,人都嫁了。我连一个铜板的聘礼都没花过她的,我这还是养闺女吗?我这是养了个在家十几年白吃白喝的白眼狼!”
那边瞎婆婆实在听不下去了,高声说道:“老二,快把牛让她牵走,可别在这里气我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样当娘的。子芙那么好个孩子,怎么有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娘,要我说断了关系倒是子芙的福份了。”
裴二也觉得该早点把她打发走了,耳朵根子也清净,于是赶紧牵着牛绳就往肖氏手里塞。“大嫂。你和大哥快牵着牛回去吧。我看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别淋到了你们。”
可肖嫂却不接这绳子了,她转头就瞪了瞎婆婆一眼。盛气凌人地说道:“咦!我说你这老太太可真是的,我说我家的闺女,又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这是我们一家姓裴的说话,你这旁姓的老太太倒是算哪根葱哪头蒜,要你来插言了?要我说啊,你这眼睛看不见也就罢了,要是心也跟着瞎了,那就赶紧往坟坑里爬去,别活着占好人的地方。”
这一句话。把一院子的人都说急了。
段氏第一个不容她,扯着嗓子就说道:“大嫂,你这是说的啥话?我们借了你家的牛,你不愿意,我们还你就是。何故我干娘还惹到你了?她那么大年纪的老人了,可不是该你说道的。你的孩子都出嫁了,再过半年也该当外婆了,你这半辈子就是这么活的吗?”
裴二也铁青着脸说道:“目无尊长,嚣张跋扈,简直就是个泼妇。牵上你的牛回去吧,我们家不欢迎你来。”
瞎婆婆更是已经气得浑身直抖,人虽然“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但是嘴唇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本来趴在瞎婆婆身边的大黄和小白也开始对肖氏呲牙,似乎随时等着瞎婆婆的一声令下,然后扑上去将肖氏撕烂一般。
裴子慧见状,赶紧跑过去扶住瞎婆婆,一边帮她抚着胸口顺气,一边气愤地瞪着肖氏说道:“大伯母,你可以不给别人脸面,可也得给自己留三分薄面吧?你也有老的那么一天。俗话说:笑人不如人!奶奶虽然在你心里不是根葱也不是头蒜,可是在我们心里却是顶顶重要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她老人家评头论足?她活着占好人的地方,焉知你自己又不是?”
肖氏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好瞪着眼睛对段氏道:“瞧瞧,瞧瞧你们平时千宝贝万金贵的闺女,这都是被你们惯的结果吧?居然敢和大伯母顶嘴了?这死妮子你们真该好好修理修理,俗话说: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
“大嫂!”裴二打断她的话,冷冷地说道:“我自家的闺女,怎么管教,我心里有数。”
“好,你有数。”肖氏挑了挑眉,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但愿那葛二赖子,是一个比兰金柱强的女婿。”
裴二还欲再说,却被裴子慧抢着说道:“大伯母,葛二赖子怎么样与你无关,现在也是未知。我倒是要提醒你,莫要一碗水将人看到了底,金柱姐夫怎么就不好了?人穷不怕,有志气就行了,你现在别把话说绝了,到时候金柱姐夫发达了,你若想沾人家的光,还要想想当年你是怎么瞧不起人家的。”
“哎哟!”肖氏很不屑地撇着嘴,“就他?还能发达了?他要是能发达了,我就不用两条腿走路了,我爬着走。”
“好!”裴子慧笑了笑,“大伯母,我记住你这句话了。我比你年纪小,想必你没死的那天,我依然还活着,咱们就走着瞧瞧。”说罢,她走到裴二身边,从裴二手里接过拴牛的绳子,笑盈盈地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