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嬷嬷听得眼睛一亮道:“自然是打一顿板子再辇出去。”
紫绢听得身子一颤,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韩嬷嬷,韩嬷嬷瞪她一眼道:“你也莫怪我心狠,是你自个不该坏了府里的规矩,你且放心吧,少奶奶是个心善的,你也是初犯,你去了后,少奶奶也不会亏待你的老子娘和兄弟的。”
紫绢眼睛痛苦地闭了闭,嘴唇嗫嚅了几下,没说什么。
“那本少奶奶丢的东西呢?怎么办?”婉清似笑非笑地说道。
韩嬷嬷厉声问紫绢:“东西卖到哪里了,你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奴婢……奴婢就是卖给一个货郎了,换了二两银子。”紫绢吱唔着说道。
卖给货郎?还真是会编,婉清看着她那只肿胀的手长长的‘哦’了一声道:“那可怎么办啊,那块玉可是爷送给我的订情信物呢……”
眼角又睃到韩嬷嬷的眸光亮了一亮,又道:“看来你是绝计再找不会那块玉了,那么……你就先在这里等等吧,等爷回来,看他如何处置了你。”
韩嬷嬷听了就有些急,“奶奶何必惹爷不开心,爷的身子不好,受不得气的。”
就是想急着把紫绢拉出去,怕她在自己呆得久了,会受不住,露出陷吧。
婉清便苦笑道:“爷的性子你们也清楚,他要发起火来我也挡不住,至少也得让他知道,玉不是我丢的,是人拿走的。”
多宝格子里可不只那一块玉,比那块玉好得多的东西都在,只拿那块玉,却不拿别的,一句见财起意就能敷衍了么?
紫玉只好跪在堂里,她的手越来越肿,应该是疼痛难忍吧,她的额头大汗淋淋起来,却强自咬牙忍着,韩嬷嬷的神色也越发的紧张起来,几人就此对恃着,这时,就听外头麦冬来报,说是六少爷来了。
婉清不由听得诧异,上官子墨这会子来见自己作什么?
她也懒得起身相迎,只对紫绢道:“你要是不想这只手烂成骨头,就仔细想想,好好想想,到底将那块玉卖给哪个货郎了。”
紫绢先是听说上官子墨到了,眸光里闪过一丝欣喜,听婉清这么一说,顿时眼里露出惊惧来,握着自己的手就往婉清身边爬了几步:“少奶奶……奴婢……”
“五嫂嫂,五嫂嫂,五哥提了九门提督,你帮我跟五哥说说,让我在他手下当个小差吧,随便什么也行。”上官子墨人还没进来,声音就进来了,带着一丝兴奋和急切。
一进门,看到屋里脆着的人后,声音戛然而止,不解地问:“这是怎么了,丫头犯事了么?夷,这不是五哥跟前贴身的吗?”
紫绢一见他进来便颤了声求道:“六爷,救救奴婢吧,奴婢的手……”
上官子墨便看了眼她的手,脸立即沉了下来,别看眼去,涎着笑脸坐到婉清身边。
婉清笑道:“六爷来得正好,你也给我评评理,这丫头是你五哥跟前得力的,又是打小儿服侍你五哥的,我对她实在是掏心掏肺的好了,她却偷了我的东西出去卖,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了她。”
上官子墨眼神一寒道:“着实不应该,不过,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一直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六哥,按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以前怎么没听说她偷过东西……”
“可不是么,若不是她亲口承认,我也正犯难呢,大太太早就跟我说过,要我把她给你六哥收了做通房,这会子她又犯了事,知道的,是她自己手脚不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容不得人,设计害了她呢。”婉清不等上官子墨的话说完,就截口道,小样,不就是想拿嫉妒说事么,姐先给你堵了。
上官子墨果然哑了口,回眸清粼粼地看了眼紫绢,紫绢的手不住地抖着,满含乞求地看着上官子墨:“六爷,帮奴婢求求五少奶奶,怎么罚奴婢都成,先给奴婢这手治上一治吧,痛死奴婢了。”
上官子墨笑着起身,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歪着头看她的手:“莫说,你这手还真肿得厉害呢?你这是烫的还是怎么了?”
婉清听了便道:“我那多宝格子里洒了杀虫粉呢,要不,这丫头也没这么快承认她偷了我的玉……说来也是,那货郎买了我的玉,保不齐这会子也会……”
上官子墨听得一震道:“五嫂你还真是……”起身无奈地拍了拍紫绢的肩膀道:“定是你平日做事就有些让人起疑,五嫂才会有所准备,你这丫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说着,便站了起来对婉清道:“看来,今儿来求五嫂真不是时候,我还是明儿个等五嫂消了气了再来吧。”
婉清笑道:“秋闱在即,五弟怕是求谁都没用,要求也得是等殿试过后再说。”
上官子墨便拱了拱手,告辞而去,似乎他原本就只是来说这件事的。
婉清的目光还没从门口那个修长又跳脱的背影上收回来,就听见一旁的坠儿嘶了一声,尖叫道:“少奶奶,紫……紫绢她。”
婉清再看紫绢时,不由怔住,才还伏地哭泣的紫绢竟然完全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方妈妈垂手去探紫绢的鼻子,对婉清摇了摇头,竟然是,死了。
婉清大惊,立即对方妈妈说道:“去,叫忤作来查验。”
韩嬷嬷听了忙拦道:“不可啊,少奶奶,深宅大院里头死个丫头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若是请了忤作来,还不闹得沸沸扬扬去,那可是要坏了侯府的名声的,紫绢又是爷屋里的老人,这事于爷的名声也是不好的。”
婉清听了微眯了眼看她,这只老狐狸还真是说得冠冕堂皇呢,不就是怕自己查出紫绢的死因么?刚才就只有上官子墨来过,也只有上官子墨碰过紫绢,可以说,上官子墨的嫌疑最大,但是,明明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上官子墨又是如何出手杀了紫绢的?
婉清一挥手,止住韩嬷嬷的话道:“不用多说了,不管如何,紫绢也是一条人命,我原本只是想责罚下她而已的,如今看来,此事并不简单,方妈妈……”
方妈妈听了便起了身,拿了婉清的名贴去了。
韩嬷嬷忙又苦苦劝了一阵,见婉清坚持,她只好道:“奶奶要不还是去请示下老太君吧,这种事情,您一个人也不好作主啊。”
婉清听了笑道:“不就是个丫头么?如何处理她的善后事,我想老太君应该不会介意的。”一挥手,婉清让韩嬷嬷退了下去。
果然没多久,方妈妈要请的人还没来,房妈妈就来了:“老太君说了,不过就是死个丫头,不要弄得兴师动众的,少奶奶才从宫里受了惊回来,应该多歇歇才是。”又拿了一大盒首饰过来,金是一套镶着大南珠的金五事,说是老太君赏给婉清,算是补偿她的。
婉清有些哭笑不得的对房妈妈道:“妈妈是如何得了消息的?谁说我要请忤作来着?”
房妈妈听得愕然道:“你不是吩咐方妈妈去请了么?”
婉清就沉了脸,对房妈妈道:“我说说玩儿的,方妈妈是去请坐堂大夫了,忤作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么?这样的事情又岂能随便惊动官府,这不是给爷的脸上抹黑么?这还让老太君如此破费,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呢。”
房妈妈的脸色就有些下沉,又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婉清便扬了声道:“韩嬷嬷何在。”
韩嬷嬷应声进来,脸色有些不豫,婉清还从没有如此对她大小声过,躬了身不卑不亢地问道:“奶奶找奴婢何事?”
“请问嬷嬷,咱们这院里,若是有那多嘴乱嚼舌根,害主子被误会的人,该如何处罚。”
韩嬷嬷迅速抬眸看了婉清一眼,有些不解,但还是回道:“轻则,打五板子以示教训,重则打二十板子罚半年月钱。”
婉清听了似笑非笑道:“那若是嬷嬷犯了呢?我该如何处置?”
韩嬷嬷大惊,辨解道:“奴婢何时乱嚼舌根了?”
婉清听了便拍了拍手,一时方妈妈就带了府里的坐堂大夫进来,韩嬷嬷立即变了脸,张口结舌道;“不是……不是奶奶你自己说,要去请忤作的么?”回头一想,应该是被老太君阻止了才是,可是……
“我是说过要请忤作的话,可那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嬷嬷可真是心急,你便是要告状,也等方妈妈真去了前院请人才说吧,我说我院里的事情,我自个还没弄清白,就被传出去了,原来是有韩嬷嬷这么大个传声筒啊,那以后我还有什么事敢托付韩嬷嬷你去做呢?”婉清冷笑道。
韩嬷嬷以为房嬷嬷刚才一来,已经把她给说出去了,不然,婉清也不会如此笃定的说是她去告的状了,一时又反应过来,自己是着了婉清的道了,她分明就是对自己有气,故意设了这么个小陷井让自己跳,可自己毕竟是这个屋里的老人,还是世子爷的奶娘,就算向老太君告密,也是为了府里好,为了世子爷好,少奶奶凭什么打自己?
于是道:“少奶奶,您真的要打奴婢?不怕老太君对你心生芥蒂?不怕世子爷心里膈应么?”
“所以,我不罚你,你是我院里的主管,规矩也是你定下来的,该如何做,你比我明白。”婉清笑得眼儿都弯了,懒懒的拿着团扇在手里摇着。
韩嬷嬷听得一滞,少奶奶这是要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好厉害的一招啊,让自己挨了打,还让人没话可好。
一旁的坠儿含笑道:“嬷嬷不会是对自己下不了手去吧,不要紧,您只须下口令就行了,我去帮你叫粗使婆子来执行。”
事情到了这份上,韩嬷嬷只好狠声叫了粗使婆子进来,让粗使婆子当着婉清的面动手,打自己五板子。
两个粗使婆子愕然地看着韩嬷嬷,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正坐上五少奶奶笑意吟吟,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其中一个粗使婆子忍不住夸先,韩嬷嬷道:“嬷嬷真是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啊。”
说着,手下却是不含糊,举起板子,就是打了下去,韩嬷嬷脸色一僵,强忍着,眼睛死死地瞪着地上,并不看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