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池!”上官夜离眼里露出向往之色:“娘子你能做出来?”
“你做梦!”婉清睨了眼身边异想天开的男子,突然想到什么,问道:“相公,钱大人的那位如夫人如今在哪里?”
“应该就在钱宅吧,那天让四哥去查抄了钱府,可是只抄了一万多两银子出来,也不知道钱大人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如今军晌还有很大的缺口,两万人的吃穿嚼用还都是麻烦事呢。”上官夜离想到这个就有些头痛,“王爷又是个最抠门的,我来这两天,硬是一个大子也没哼到手,亏我和他还是多年的兄弟。”
“那咱们以后把摔炮算贵点给他,为相公你出气好不好。”婉清听了就扬起脸来,笑道。
上官夜离很自然地捉住她的手,深湖般的眼睛在昏暗的军灯下,璀璨如星,眸中波光流动:“嗯,一定要狠狠敲他一笔。”
第二天,欧阳落衣不情不愿地被押上了一辆军用马车,婉清坐骑着枣红马跟在上官夜离身后,她带来的那一百多名护卫队,死伤了几个,伤员留在军营里养伤,并没有带走,那是康王爷特意留下的。
婉清也知道康王的心思,留下的那几句护卫队员,人数有一枝连弩,而且,每人手上都有两个摔炮,康王营里有将作营里来的技匠,也许,能拆掉几个连弩窥探到制作技法。
婉清倒也不担心这个,原就不是太难制作的东西,只是里面将了几个巧妙的弹簧而已,也不是做不出来,反正那一千个的银子已经拿回来的,赚得一笔是一笔。
至于摔炮嘛,那是会产生化学效应的东西,比起只有物理变化的连弩可能造得多了,就让康王想破头去吧。
赵大人也不情不愿地骑着马跟在队伍后头,上官夜离不太理睬婉清这位名义上的姨父,婉清如今更是不在乎林氏了,顾家除了顾大老爷和存孝外,没有谁是值得她在乎和牵挂的。
赵大姨父先前跟本不拿这对夫妻当亲戚看,在康王爷面前弹骇起这对夫妻来,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巴不得,就此置他们于死地就好,生生把人得罪了,却没有得罪人的自觉,这会子倒是甩起长辈的派头来,骑马赶到前头来,与上官夜离和婉清并驾齐驱。
“贤婿!”赵大人唤了一声。
上官夜离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
“贤婿,我有话对你说。”赵大人把马又往前赶了一些,扭过头来,看着上官夜离的脸说道。
“赵大人刚才是在对我说话么?”上官夜离一脸莫明地问道。
赵大人的脸色有些不豫:“自然是对你说,这里除了你之外,谁还当得这个称呼?”
上官夜离听了回头四顾,讶然道:“我听错了,以为慕容兄也跟着来了呢,正奇怪,可是大人莫不是叫错了,我何时成了你的女婿?在康王营帐时,我以为,你跟我娘子有世界仇呢,原来你真的是她的姨父么?”
赵大人的脸色终于有些尴尬,耳根处隐隐透出一些异样红来,要不是婉清眼尖看到了,她还真以为,这位姨父大人的脸比城墙还厚呢,不过,想起京城的赵昱轩,那个清俊又干净的男子,曾经那样不顾一切的维护,关爱过她,心又一软,到底还是开了口:
“姨父,您有何事?”
赵大人干咳一声道:“我听说都督府还没有修缮,你们自己住得都不方便,龙景镇有没有一间像样点的驿站,所以,就打算住到钱大人家去,钱宅应该还算整洁干净吧。”
婉清听得愕然,钱大人死了不过几日,钱夫人可是新寡,这位姨父大人竟然要住到钱宅去……
上官夜离脸色却勾起了一抹笑来,“赵大人是钦差,我去龙景镇按说本都督是应该好生接待才是,但既然赵大人嫌弃都督府太过破旧,本都督也无能为力,就由赵大人高兴好了,钱宅听说修得很是豪华,赵大人应该能住得舒心才是。”
婉清听了就怔怔地看着自家相公,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她也知道,这位姨父大人对居住的环境很挑惕,先前从江南回到就城述职时,就不喜欢驿站,也不肯租宅院住,非得赖在顾家,一住就是近半年,只是叨扰了顾家多时,却对自己这个顾家女儿一点亲情也不顾念,薄情寡义的性子倒是与赵姨妈如出一辙。
只是不知道,他们夫妻是如何生出赵昱轩那样性情温和,深情执拗的儿子出来的。
一回到都督府,下了马,婉清的两条腿就有些打哆嗦了,倒底很少骑马,前儿两腿间蹭破的皮还没有好,今儿又骑了这么远,着实有点受不住痛,一进府院门,就赖在上官夜离身边挂着,方妈妈和金嬷嬷早得了消息,抬了软兜过来。
婉清一见,脸上便笑吟吟地:“还是两位嬷嬷心疼我呀。”
坠儿和方妈妈扶着她坐了上去,金嬷嬷的声音却有些冷:“奶奶也知道痛了啊,哪有女子骑着高头大马往军营里钻的,顾家出来的女儿哪一个不是娇柔惯了的,倒是您,快成了女将军了。”
婉清当时决定去营救上官夜离时,方妈妈和金嬷嬷就极力反对,但都拗不过她,如今两夫妻同时回来了,金嬷嬷眼中喜色不多,却拿眼睛瞪上官夜离,婉清心知她是真心关心自己,怪上官夜离无能,不能保护好他自己,反而让婉清受苦受累,冒险去营救。
上官夜离有些无辜,他原本只是设计诱奸细出来,没想到,欧阳落衣竟然故意把消息传到龙景镇来,骗了婉清去,差一点就杀了婉清,想到这个,他的心就有些生痛,不由回过头来,又狠狠地瞪了身后的欧阳落衣一眼。
欧阳落衣正一副楚可怜的样子跟在他身后,想与他说话,又有些害怕,被他一瞪,身子瑟缩了一下,脚顿在原地不敢走。
“离后院最西角处有个院子,清理清理,就让表小姐住进去,到镇上买两个丫头来服侍她,府里头的人,不得允许,不可以进那院子,表小姐也不可以出来,可听清楚了?”上官夜离冷冷地对方妈妈吩咐道。
金嬷嬷对欧阳落衣不熟,但方妈妈却是太清楚这位表小姐了,曾经还挨过她的两巴掌,更是恨欧阳落衣对上官夜离的小心思影响了少奶奶和爷的感情,完全就拿她当敌人看,所以,听到上官夜离的话,脸色一肃道:“请爷放心,奴婢保证一那院子里只有蛇鼠虫绳能进去。”
欧阳落衣听得脸色一白,颤声道:“都数九寒冬了,怎么还会有蛇?”
她话音未落,一条只有半截身子的蛇就出现在她眼睛,那蛇似乎被独然斩断,眼睛还是睁着的,吐出来的信子还没有收回去,看着很是碜人,欧阳落衣尖叫一声就往上官夜离身边扑去,上官夜离身子一闪,避了开始,她扑了个空,绊着了自己的裙子,咚地一声摔在了地上,好不狼狈。
平安将剑尖上的蛇一甩,鄙夷道:“一条死蛇就吓成这样,那天晚上,少奶奶屋里爬了成千上万条蛇,少奶奶也没见着叫一声,还生擒了那驱蛇人。”
上官夜离脸色一变,握着婉清的手就紧了些,声音都有些黯哑了:“娘子,你……”想到上万条蛇同时涌进婉清屋里的情形,莫说她只是个娇弱的女子,便是自己这个见惯血腥的男人,见了那种场面,也会很害怕吧,她竟然……没有跟自己细说,只说是有人进了后院想对她不利……
“确实挺吓人的,不过,还好,那些蛇都不太毒,豆芽儿的伤也不知道好些了没有。”婉清的脸色也有些发白,那天晚上的情形着实太过恐怖,如果再来一次,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晕过去。
上官夜离的脸色黑如锅底,一言不发地把婉清送回了后院,正要转身就走,婉清忙揪住了他的衣袖,拼命摇头。
“娘子……”上官夜离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不能去!”婉清揪着他的袖子不放手,眼里带着一丝坚决。
“我怎么能容忍别人如此欺负你,你放手,我这就带五千兵马,灭了巴颜一家。”上官夜离沉声说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比我更清楚,你是我的丈夫,你没能保护好我,我知道你自责,但是,你还是龙景镇的新任都督,你要驻守一方,要保持龙景镇的稳定,杀了巴颜一家事小,引起整个龙景镇的胡人反判就是大事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相公。”婉清坚定地说道。
上官夜离颓然地坐了下来,垂着头,半晌没有做声,婉清也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不想去安慰他,以前在京城时,住在侯府里头,她觉得四面楚歌,日子过得如履薄冰,很辛苦,一心就想脱了那攀笼来,两个人松快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而到了龙景镇后,日子过得照样不轻松,仍然是四面楚歌,四处有敌,但她却过得比以前洒脱多了,没有了京城那些陈腐的规矩,虽然也辛苦,但是,心情却畅快了很多,谁欺负了自己,就打回去,快意恩仇的感觉确实很爽。
但是,在大事上,还是得运筹帷幄,得从长计议。
有些事情,不是上官夜离能控制得了的,她并不怪他,但是,说穿了,他也还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很多事情考虑不周也是有的,她希望他能快些成熟强大起来,而她的苦,更是刺激他奋发向上的动力,安慰的话,只能让他更难过,所以,她不说,让他在那里坐着发呆,多想想也好,看能不能想出些好法子来,改变龙景镇的现状。
上官夜离在屋里一坐就是一上午,婉清一直没闹他,由他坐着长蘑菇。
自己带了平安一起去了钱宅,赵大人已经先到了,看到屋外驻得有兵,钱大人的脸色很不好看,钱夫人被软禁几日,又听说钱大人死了,正成日在家哭泣,听得有人来访,便含泪出来接待,一见赵大人,顿时眼眸一亮,将赵大人请进了宅院。
婉清和平安到达钱宅时,监视的人把这情况告诉了她,婉清心中有些了然,赵大人与那钱夫人怕是早就熟识吧,那天听钱大人所言,他做的那些生意,京中的某些大佬们,也是要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