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看了眼上官子墨,见他并没有为欧阳素解围的意思,便更回增添了信心,对着院里的小丫头招了招手:“去禀了表小姐,说是外头有位自称是小姐亲戚的人来要见她。”
被一个下人如此瞧不起,欧阳素的脸上却并没有半分的不豫,很耐心地站在院子外头,对上官子墨道:“六爷请先进去吧,莫要为我这待罚之身耽误了自己的事儿。”
上官子墨默然的走了进去,却见欧阳落衣正从屋里匆匆而来,抬眼看到他,嫣然一笑,眼睛却是红红的向院门口的欧阳素奔了过去。
上官子墨便站在一处悠闲地等着,手里抱着那件羽绒服,样子显得不太悠雅,却闲适得很。
“素素姐姐,真的是你么?”欧阳落衣眼中含泪,直扑到欧阳素的面前,又生生顿住脚了,极力吸着鼻子,似乎在强抑心中的悲切和欢喜。
欧阳素比欧阳落衣大了好几岁,欧阳家如事时,欧阳素才六岁,那欧阳落衣才多大?三岁而已,怎么可能还记得欧阳素的样子,又怎么可能有如现在这般的久别重逢的欣喜,看着面前悲切惊喜的堂妹,欧阳素感觉心里有些压抑,倒底是欧阳家的人,遗传都是一样的,都会装。
“落衣妹妹,多年不见,你出落得好美!”欧阳素的眼圈也被自己给逼红了,两姐们一样的悲伤又惊喜,情不自禁的抱在一起,轻声哽咽,让旁观者瞧着都能感受到她们散发出来的浓浓伤感。
两姐妹哭了一气,欧阳落衣拉着欧阳素的手,一触到她手尖上厚厚的茧子,又红了眼,轻轻摩挲着,把她往屋里拉:“外头冷,姐姐快随我进屋去。”
欧阳素有些不习惯她摸自己的手,将手不经意的缩了回来,眼里滑过一丝怨怼,面上却是含泪带笑,亲亲热热地跟着欧阳落衣进了屋。
却说舒兰自上官子墨走了之后,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不着地儿,婉清叹了口气,对坠儿使了个眼色,自己便先进了屋去。
坠儿和金嬷嬷都留在正堂里,看着仍呆立在厅堂里的舒兰,坠儿很是烦燥,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上官子墨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吧,自己的话都说得那般明显子,她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那么没见过男人么?
夫人进去前的那一眼,便是让自己来开解这个榆木疙瘩,可是……
正要开口,就见四少奶奶的丫头喜儿蹦了进来,坠儿只好将蕴酿好的一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笑着迎接四少奶奶。
四少奶奶看了眼在厅中站着的舒兰,见她一副傻呆呆的样子,不由诧异,“兰妹,你这是作什么?被你家夫人骂了?”
舒兰这才回过神来,一见自家表姐来了,忙上前行礼,脸一红道:“没有的事,夫人对我很好,表姐不要乱说话。”
四少奶奶歪了歪头,看她脸上的红晕有些异样,笑子笑道:“小妮子,不会是思春了吧。”
当着一众丫环婆子的面,被自家表姐调笑,舒兰更加不自在,嗔了四少奶奶一眼,一跺脚,便拧身跑了出去。
坠儿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不由也学着婉清叹了口气,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回身去请婉清,四少奶奶看得有些莫明,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正探头看向里屋时,就听金嬷嬷冷脸冷情的说了一句:“舒家姑娘是喜欢上了府里的六爷了,我家都督夫人正想让坠儿开导她几句呢。”
四少奶奶听得眼睛一亮道:“咦,是喜欢老六?那老六是什么意思?”
金嬷嬷看四少奶奶不但不生气了,似乎还很赞成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神情越发的冷了:“莫非四少奶奶很赞成?”
四少奶奶看了金嬷嬷一眼,她知道金嬷嬷是婉清娘家的陪房,如今在都督府里头也有些地位,而且,这位金嬷嬷似乎有些手婉,便对她的意见有些重视了起来,诧异地问道:“难道不好么?亲上加亲的事儿,老六虽然顽劣点,但毕竟是侯府子弟,我妹子表妹她……又是如今这种身份,难得老六能看得上她,不计较她现在的处境……或许,这也是兰妹她这一辈子最好的归宿吧。”
金嬷嬷见她如是说,嘴巴抿了抿,还真不好再说什么了,六少爷降四少奶奶都是主子,便是那位舒兰姑娘,虽是流放女的身份,但也比自己这个奴才的身份来得高,而且,这也算是人家家里的家事,便是夫人,怕也不好反对,只能由着她们吧。
见金嬷嬷不再说话,四少奶奶心中有些疑虑,但更多的是欣喜,一会子婉清出来,她高兴的拉着婉清的手,一开口就谢她:“弟妹,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好的,我那兰妹子在你这里,深得你的照顾不说,还给她寻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
婉清听得愕然,这是哪跟哪呀,自己哪里就给舒兰寻亲事了?
“老六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倒底是咱们府里的正经少爷,他若看得上舒兰,舒兰也算是有个好去处了,我终于也好跟我那老娘有交待了。”四少奶奶一心欢喜着,没注意婉清的脸色,自顾自的搓着手说道,看出来,她的确是很高兴,也很赞同。
婉清不忍心打击她,又转念一想,舒兰若是真能嫁进靖宁侯府,倒是比欧阳落衣要省心得多,侯府里头原就是乱,阴谋诡计太多了,若是能跟舒兰作妯娌,倒也多个可以说话的人儿,只是……
“老六好像对落衣表妹一往情深呢,四嫂难道不知道这个么?”
“呃……她不是郡主么?以她的那眼力介,怎么会看得上老六?”四少奶奶眉头皱了皱,不知是在自我安慰,还是真觉得欧阳落衣和上官子墨成不了一对。
“可是,我听说,落衣表妹最近对老六也很好,两个感情还不错,保不齐,这门亲事也真能成,最重要的是,京里头宁华那里,还有老祖宗都是认同欧阳落衣的,舒兰……只怕难以如愿。”婉清不好意思当着四少奶奶的面,说自家小叔的坏话,只把客观的困难点出来。
“这倒是不怕,我也知道,舒家如今是配不上上官家了,但舒兰妹子的出身本是不差的,不过是因为家族变故才到了如今的地步,就算不能做正室,给个良妾的身份也不差的……”一想到姨母家惨遭巨变,四少奶奶眼圈儿就红了,想了想,很无奈地说道。
都到了甘愿作妾的地步,婉清就更不好再说什么了,她又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师姐这两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四嫂你先坐着,我去作坊里看看,一会子让人把子墨叫来,你自个问问她的意思吧,我……也没别的,我是真心喜欢舒兰,只怕她吃亏而已。”
说着,婉清便带着坠儿出了门,四少奶奶莫明地坐在堂屋里,若有所思,为什么婉清会说怕舒兰吃亏?上官子墨难道……很不好吗?
婉清感觉有些压抑,对这个时代的法制,对这个时代女人的人权都感觉很无奈,也很无力,难得碰到一个单纯又爽利的女孩子,她真的不希望舒兰自己往火坑里跳啊。
一抬眸,却看见郁心悠正站在二门处,与一位将军模样的人在说话,那是个年轻的郎将,上回在东大营里见过的,很会打架的一个,他在二门做什么?
可见郁心悠与那年轻将军有说有笑,美丽的大眼明闪闪的,甚是高兴,不由皱子皱眉,抬步走了过去。
郁心悠背对着婉清,所以,并不知道婉清过来了,那位郎将却是认得婉清的,远远的,俊脸微红,手一辑,就向婉清行了一礼。
郁心悠这才转过身来,神色很平静地看了婉清一眼,声音清朗:“婉清,这位郎将说,军营里的马出了事,正来向阿离禀报呢,阿离去了大屿关了,我让他自个儿想法子去。”
“军马出了事?”婉清听得心一紧,龙景镇的两万大军可是前线的后备力量,这会子军马出事,可不是好时机,前方的战事正不利呢。
“回夫人的话,昨儿个还好好儿的,今早一起来,马厩里的马儿全都病倒了,末将心急之下,便来禀告大人了,既然大人不在,那末将先行告退。”那年轻将军手一拱,便要退走。
婉清忙上前一步道:“宫将军莫急,你且说说,马儿都有什么症状?”
那宫将军有些不耐,既然都督大人不在,那他就得去禀告通叛大人,几位佐将虽然也在军中,但是,对这马儿生病了事,也是束手无策,通叛大人是文职,保不齐能知道些法子。
但人家都督夫人虽不是官,但也是堂堂郡主,她问话也不能不答,便随口道:“腿脚发软,口吐白沫。”
“是中毒了吧。”婉清皱了皱眉道,“你带我去瞧瞧,兴许能找到解决的法子。”说着,就回身要去换衣服。
宫将军听得愕然,女子怎么能进军营,而且,听说都督夫人也是出自书香世家,她懂医术么?这……也不合规矩呀。
郁心悠倒没想合不合规矩,上回她就与婉清一起,女扮男妆去了军营一次了,但她却手一伸,拦住婉清道:“不许去,阿离临走时可是吩咐过,不许你离开都督府一步。”
“师姐,军马大批的病倒,这事你不觉得有蹊跷么?肯定是有人在军营里头搞鬼,如今相公去了前线,龙景镇更不能出任何岔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婉清心急地劝道。
“那我也不管,对于阿离来说,你的安危重于一切,他把你托付给我了,我就不能放你出去,要对你负责。”郁心悠的性子的拗起来,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而且,她一身好武艺,婉清更是没办法憾动她半分,只要她存心拦着,婉清就没法子出门,除非……用药迷倒她,但那后果,婉清不敢承担,这女人,迷药醒了肯定会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来,让自己后悔。
“夫人,若是没事了,末将就先走了,末将这就去请兽医。”宫将军看婉清和郁心悠拉拉扯扯个没完,更失了耐心,手一拱,说着就转身走。
婉清心里一急,忙唤道:“哎,你莫走啊,我跟你一起去,我在宫里头可是给皇上解过毒的。”
宫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