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夜离听了含笑垂眸,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道:“我最想的就是靠自己的本事封妻荫子,给你讨个诰封回来,让那些瞧不起你,欺负你的人,再也不敢小觑了你。”
一时,方妈妈煎了药过来,婉清亲自端给上官夜离:“相公,吃药吧。”
上官夜离看是方妈妈端进来的药,微怔了怔,接过药,毫不犹豫就喝了。
婉清忙在他嘴里塞了颗蜜饯,问道:“相公,你打小儿就吃药,天天吃,有没有哪一天不吃,身子就很难受呢?”
上官夜离听了便茫然地看着婉清,声线低沉:“娘子,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药里有问题?”
婉清听得心头一颤,他是个很敏感的人,想着那个害他的人有可能是他的生父,她想说出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撇开眼,不与他对视:“没……没有,相公,你想到哪里去了?”
“娘子,其实,打小我就一直吃药……吃麻木了。”上官夜离的双眸紧锁着婉清的脸,吐词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婉清越听心中越痛,三岁开始就一直吃药,而且是被人双管齐下的毒害着,这样的他,又究竟是如何长大成人的?这十几年,他究竟过得有多艰辛,眼泪,再也忍不住就涌入了眼眶,伸了手环住他的腰身:“相公,咱们一起努力,争取哪一天再也不用吃任何一种药了,好不好。”
上官夜离的心怦怦剧跳起来,她在心疼他,他看出来了,一种被关怀,被人疼爱的感动暖暖的包围着他,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在她额间亲吻,好半晌,他才哑着嗓子道:“娘子,其实……”
婉清诧异地抬头看他,他却突然在那清澈如水的眸子注视下,有些胆怯起来,喉咙有些发干。
这些天,她一直在看医书,一直在想方设法为他寻找冶病良方,更是对他所用药物查了又查,细细研究,他早就知道她聪慧过人,知道她所学搏杂,却见解独特,却还是不愿意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于她,如今有她坦然地,纯澈的视线下,他觉得自己有种无处可逃,无处可躲的窘迫。
“其实什么?”婉清问道。
“其实……娘子你不要太替我操心了的,我说过,会一直陪你走下去,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上官夜离想了想,说道。
“哦”婉清缓缓将头贴进他的怀里,闷闷地应了一声。
下午,上官夜离吃过饭后在午睡,婉清先起来了,悄悄出了门,坐在正堂里喝茶,韩嬷嬷端了一碗莲子银耳粥进来,“少奶奶,奴婢看您这两日脸上起了些疹子,想是心火太旺的缘故,就炖了碗清火的羹汤过来,少奶奶趁热用一些吧。”
也算是下午茶点,韩嬷嬷做事倒是贴心,婉清却对她放心不下来,便道:“谢嬷嬷关心了,只是我现在没胃口,先放着吧,一会子我再吃。”
韩嬷嬷听了便依言放在桌上,笑道:“厨房里还有一些,奴婢看碧草和紫绢几个这些天也是上了火,就让她们在厨房里一起用了,奶奶不会怪奴婢擅作主张吧。”
是向她表明,粥没有问题,让她放心食用吗?
果然好敏感的心思,婉清听了只好也端起碗来,用汤匙搅动了两下,粥熬得火候正好,一股甜甜的清香扑鼻而来,粥面稠而不粘,浓而不腻,婉清不由看得食指大动,忍不住就喝了一口,果然绵软滑口,香甜得很。
一碗粥,不过片刻就用完了,韩嬷嬷的眼角就透着一丝欣慰,很高兴的接过空碗下去了。
等她一走,婉清便进了内堂,用手指挖喉咙,把刚吃进去的东西会都吐了出来,又用帕子包了一点藏好了。
傍晚时,婉清在屋里坐了一天,着实腰有些酸了,就一个人到园子里走走,她嫁进来这许多日,却一直没有把靖宁侯府逛遍过,尤其是后园子里,那片枫林后,似乎还有一个小院子,她很想过去瞧一瞧,想着等秋天枫叶红了时,在那林子里搭个凉亭,放几张石桌石椅,赏枫叶喝茶品菊。
闲闲地围着清远居散着步,正要接近枫林院时,就见树林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婉清没看得清,那身影就闪进树林子里不见了,婉清忙紧追几步,好在那身影刚才只是被树挡着了,这会子离得近些,也就看得真切了,竟然是韩嬷嬷。
婉清心中一凛,脚步便放轻快了些,枫林院里并没有住人,后面只是一个废弃的院子,平日很走人踏足进去,听坠儿说,靖宁侯不许别人太靠近那边,而且,听说那座废院的外面还有护院看守着,等闲人是进不去的,那韩嬷嬷进去做什么?
婉清的好奇心大起,尾随着韩嬷嬷就潜了进去,远远的就看见后面废园子门口,韩嬷嬷正拿着钥匙打开院门,向两旁看了看后,才走了进去。
婉清的脚比意识更快,明知此时只身一人跟过去可能会有危险,她就是舍不得放弃这个好机会,早就觉得这个韩嬷嬷是有问题的,好不容易发了,再难也要去瞧瞧的,最多小心些就是了。
婉清近门口时,发现两边其实没有看过,但门外建了个棚子,棚子里有桌椅,都是干干净净的,桌椅的表面也被摸得很光滑,看得出,这里一直是有人在的,守门人此时可能是回去吃饭了。
婉清悄悄地溜了进去,却被眼前的光景怔住,只见小院子里只有四五间破房,院子中间杂草丛生,看得处,这院子里很少有人进来,而且无人打扫清理。
几间房的门都是关着的,韩嬷嬷不知道进了哪个房间,婉清正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就听见屋里有人在尖叫:“上官晨,你这个阴险小人,你还我主子的命来。”
婉清听得一震,上官晨不就是靖宁侯爷的名讳么?那屋里的人是谁,竟然敢如此点名道姓的骂侯爷?
☆、第六十五章【手打VIP】
婉清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忙猫着腰躲了起来,就听得一阵碗碟摔坏的声音,那个女人又骂道:“你走,你走,你这个卖主求荣的下贱坯子,我才不要你假惺惺的送东西来,更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
接着就听到韩嬷嬷道:“你这是何苦来,都过去十几年了,你一个奴才,再闹又有什么用?”
“我不要你管,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远好。”那女人又尖叫道。
韩嬷嬷就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气我当年没有站出来为主子说话,可是你也不想一想,都如你这般关了起来,小主子怎么办?”
那女人似是被这句话触动,沉默着并没再尖叫了。
韩嬷嬷又道:“小主子还不知道你的事情,你要是想再见他一面,就好生吃些东西,留些力气做些有用的事情吧。”
婉清听韩嬷嬷这话说得在情在理,想来那人应该不会再闹了吧。
谁知那人又叫了起来:“你少说得冠冕堂皇了,当年你究竟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少拿照顾少主子说事,这些年,我虽关在这里,少主子的情形我还知道一些的,什么胎里带病,主子当年身子好得很,胎里为何会有病你比我清楚,滚,你给我滚。”
接着,又是一阵乒乓之声,没多久,就见韩嬷嬷狼狈地从屋里出来,原本梳得极整齐的头发上,挂了几根豆芽菜,只见她一边清理着,一边拿了钥匙将门锁住,然后,脸色黑沉的匆匆离去。
婉清等她走远了,才悄悄地站了起来,往方才那屋子走去,可惜,屋里装着帘子,挡住了窗,她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好找了根树枝来同,从窗户缝里伸进去,将窗帘子挑开。
就听得里面一声骂道:“怎么还不滚!”
婉清这才看见里面的情形,顿时愕然,一股子霉味补鼻而来,只见屋里一片狼籍,地上饭菜碗渣到处都是,屋内设施简陋陈旧,除一张床,就是一张破桌子,再加两把椅子,而一个与韩嬷嬷年龄相仿的妇人坐在床上,看她打扮还算整齐干净,只是肤色因少见阳光而白得异常,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犀利,正如利锋一般直直地射向婉清。
待看见婉清的装束打扮不似下人后,那妇人微怔了怔,目光更加凌厉可怕。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婉清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嬷嬷你好,我是这府里的五少奶奶。”
那妇人可能从没见过这样给人打招呼的,不由愣了愣,站起身来向窗边走来,目带审视地上下打量着婉清。
婉清有种被人待价而沽的感觉,忙垂头看了看自己,没发现有何异样,便道:“嬷嬷与韩嬷嬷很熟么?我刚才是偷偷跟在她身后来的。”
那嬷嬷目光仍是犀利,声音冰冷如金属相碰般**的:“也太弱小了些,怎生配得上我家小主子。”
咦,被嫌弃了,婉清嘟了嘟嘴道:“你家小主子不过是个病殃子,本夫人也算得上是花容月貌,玉雪冰清,怎么就配不上你家小主子了。”
那妇人再一次愣住,没想到会遇上一个脸皮恁厚的,鄙夷地看了婉清一眼道:“管你是谁,速速离开,莫要再来打扰我。”
咦,知道自己是上官夜离的妻子,还是这种态度,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这人对上官夜离并不忠心?
于是作势要走,只是对那妇人道:“喂,以后别砸了饭菜了,韩嬷嬷说得没错,你如果心中有怨气,那就应该好好留着有用之身,将来为你的大主子报仇,帮助你家小主子才是,你家小主子如今身体病弱得一阵风都能吹倒,你就不担心么?”
那妇人听得脸色一变道:“你少罗嗦,莫想花言巧语骗我信任,那点子招数早都用老了,换一种吧。”
婉清听得愣住,难道以前也有人自称是上官夜离的妻子来看过她?
一时在自己身上摸,想找一件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却是找半天也拿不出一样来,身上穿戴的都是顾家陪嫁过来的,上官夜离也没给过她一样有特殊标记的东西……呃,不对,他当劫匪时,曾给过她一个玉佩来着,她一直贴身挂在脖子上呢。
忙将手伸进脖子里,拿出那块玉佩来,对那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