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5 人情
怎么办?这件事莫说蝶依没有准备,就是萧仁贵也在匆忙之间忘了个一干二净,如今更是忽然提出来,上哪里去找这个礼物呢!垂眸,脑中快速的搜索着,忽然脑中闪过一道亮光,眼角的余光迅速的瞥向北辰,下一刻笑容回了她的脸。
“礼物自然是找了,就怕唐突了陛下,不敢献丑呢。”
蝶依的笑落在皇后眼里,却成了心虚的证明,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道:“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既然是你特意为陛下找的,陛下自然欢喜,三小姐还是莫要吊皇上胃口了。”
北辰频频接到蝶依的目光,自是知道她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可是他实在没想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若说他身上有什么拿得出的……垂眸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软剑,北辰蹙了眉,该死的,她不会那么不客气的直接把主意打到他从不离身的软剑上吧?
想到这一层,他心下着实大惊了一场,这软剑缠在腰间,不细看根本就不像软剑,倒和普通的腰带差不多,可是她和自己接触才两次,竟就注意到了这个,观察力可谓恐怖。
再者,这软剑他从不离身,萧蝶依应该也想得到它对自己的意义,可是她还是要取,是看准了自己会帮她?死女人,骗他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的,如今需要他了,倒也不会觉得难为情,实在是……脸皮厚!
然而愤怒归愤怒,他却还是有些窃喜,毕竟这么大一个篓子,他帮了她,便是让她欠下一个情,以后看她还敢骗他!软剑虽然宝贵,可和自己心爱的女子比起来,也就没什么割舍不下的了!
想到这里,不待蝶依开口,主动解下腰间的软剑,向蝶依抛去。席中武将还来不及高呼“有刺客”,蝶依便足下轻点,接过软剑,一个空翻稳稳落地。
殿外一阵微风拂过,吹起女子的几丝秀发,拂过那白皙的脸庞,说不出的魅惑婉转。只见女子勾唇一笑,灵动的眼眸慧黠的转动,白色纱衣之下,小蛮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光女神。
众人尚沉浸在这样的美人图里,却见蝶依手腕一转,软剑剑鞘被拔,一股凌厉的破风之势朝着皇甫余一而去。刚刚的柔和温婉,瞬时被刚强恢弘所取代,下一刻,蝶依手中那柔软如绳的剑,竟直直挺立起来,在月光之下发着悠悠的冷光,好似带着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凌厉势头,向在场所有人迫来。
蝶依神色一凛,挥舞起软剑,众人只觉眼前仿佛闪过道道波光,原本清明的眼神瞬时迷乱起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蛮夷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剑舞定格在最后一个姿势。瞬间的寂静之后,雷鸣般的掌声随之而来。
“好剑,好舞,好诗,好,当真是好!”
皇帝一句话惊醒了皇后,她这才发现自己竟被那剑气压的透不过气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其实她还算距离远的,有些离蝶依近又没有内力护体的,早已脸色煞白,暗潮汹涌了。
“她越来越能给人惊喜了。”花想容看着蝶依,嘴角的笑意味不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和旁边的北辰聊天。
北辰唇角微勾,也没想到自己的软剑在她手上能发出这么大的威力,可谓物尽其用。更做出那般大气磅礴的诗,倒是和之前反驳皇后的话相得益彰了。虎门将女,送剑舞剑,是最好的礼物。
见北辰笑而不答,花想容有些微愣,随即又道:“多谢北兄对依依的照拂了。”
北辰唇角的笑容更深,多谢么?花想容这是在以主人家自居,把蝶依归为他的人,他来代替她致谢?若是自己没有旁的心思,会顺从的接下这一谢,可是,抚了抚心口,涟漪一片。
“帮她是因为,这里,有她。”说这里的时候,他指的是自己心口。
花想容的眼眸随着这一句话急剧的转深转沉,连气息都有些粗重起来,可见的气得不轻。好兄弟啊,自己多年的好兄弟,竟然也和他抢?也罢,现在毕竟自己没有到手,也就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若是自己追到了,他还不放手,他一定……哼,到时候就别说什么兄弟情分了!
“对不起,我也是……情非得已。”不愧疚是不可能的,花想容早就表明了对蝶依的心意,按理说他是怎么都不该插足的,可是感情这个东西,说来就来了,还真不是理智能抵挡住的。自己活了21年,第一次遇见动心的女子,实在不想错过,不想将来孤独终老。
“也罢,你能坦白的说出来,也算是个男人,既如此,咱们就公平竞争吧。”花想容到底是干脆,想通之后也就不为难了,更何况,他们如今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皇甫余一!
“蝶依长于江湖,不懂江南女子的水袖长舞,和着这天下第一的软剑来一场剑舞,希望能入了陛下的眼。”怔仲之间,只听蝶依开口了。
“江湖第一?这软剑也看不得有什么名堂,如何就得了江湖第一的名称?”凌晚清言语不屑,随便哪里解下来一把破剑都来充当第一,真够没脸没皮的。
蝶依目光扫过北辰,见他双眉紧蹙,心知凌晚清的话惹了她不快,心中更是暗爽,丫的,排挤人也不看场合,不知这剑是谁的么?
果然,不待蝶依开口,北辰就说话了:“这位姑娘一看就是个足不出户的。我无忧宫的东西,哪怕是块废铁,也是人人争抢的。不想历代宫主贴身之物,无忧宫至宝却得了姑娘一个破字!”
北辰言语淡淡,声音之中的压迫却直逼凌晚清,蝶依手中的软剑似有感应般,竟“嗡嗡”直颤,几乎要挣脱她的手,破空而去。殿内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还未反应过来,竟已是后背全湿!
凌晚清此刻是脸色煞白,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剑气伤的,总之那叫一个凄惨。
“嘘!”北辰宠溺的看了一眼软剑,似是安慰,那软剑果真不再乱动,服帖的任由蝶依握着。此时的蝶依却是出了一身冷汗,丫的,这剑上好像还有剑灵啊!并且是无忧宫历代宫主相传之物,还好自己没有夸口说要把剑送给皇帝,不然……
扫了扫皇帝,却见他对这剑的目光近乎痴迷,也对,听说皇上年轻时也是个爱武的,看到如此好剑难免垂涎,若是不知它的厉害,没准自己一个顺水推舟就把它送了,如今却是不敢轻易开口了。
北辰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径直走上了前,站在蝶依身边,对皇上作揖道:“我和蝶依也是老朋友了,陛下若是喜欢,这轩辕软剑可以在陛下身边保护您一生。”
话音一落,殿内传来声声抽气,也许刚刚拿出来的时候没觉得,可是听到“轩辕”二字,还有谁会不知?上古神剑,自动护主。必要时刻,绝对是一把剑当一个人。不,一把剑胜过一个人,因为是人还有血肉之躯,会受伤,会疲倦,剑却只会无穷无尽的攻击。
江湖之上人人渴望它,只是已经失踪了几百年,不想却会在今日重现,更没料到这把剑一直在无忧宫!也难怪无忧宫独霸江湖了。能够驯化得了轩辕剑的人,怎会是泛泛之辈!
蝶依虽然不懂这许多,可从周围人的抽气声,从皇上满眼亮光之中,也知道了,这把剑还真是个宝呢!只是这样的宝物,他也轻易的就给了皇帝,不怕对方不还?
北辰似乎看穿的蝶依的想法,在她耳边淡笑:“我也怕他不还呢,不过为了你,还是要给他,不然,君心难测,你说他会不会刁难你?”
呃……为了她?蝶依两眼一翻,咱们有这么熟么?
“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往后,莫要再骗我第三次了。”
蝶依浑身一凛,看向北辰,却见他满眼笑意,好不无辜。可这也正好说明,他知道了,他压根就知道蝶依就是那晚和他跳舞的人!
靠啊,敢情瞒来瞒去的,竟然就瞒住了自己啊?此时她都有一种晕死算了的冲动了。
晚宴依然在继续,不过纠结了这么久,如今也没蝶依什么事了,无外乎几国使者相互的吹捧与讨好,各个大臣的结党营私与察言观色。倒是时不时的感觉各处的目光落在身上,加之对面坐着的云鹤群一直在酗酒,心下憋屈,寻了个理由便出了大殿。
月朗星稀,独自走出好一段,直到听不见宫殿的嘈杂,蝶依才停下了脚步,足下轻点飞上假山,躺在上面,看着夜空深深呼出一口气,自由的感觉,真好!
“和云鹤群纠缠,与北辰有染,花想容有旧,三皇子有婚约,啧啧,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本事。”言语之中嘲弄尽显,声音却是从假山的另一侧传来。
“切,瘦田没人耕,耕起来人人争不懂么?别说他们,就是身后那些阿猫阿狗的都忍不住插一脚呢。”被影响了好心情,蝶依嘴下也不会饶人。倒是心里有些惊讶,该死的,也不知有多高的武功,自己竟然完全没感觉到后面还躺着一个人。
“死女人,你敢指桑骂槐,说本殿下是阿猫阿狗?”皇甫铭志一跃而起,抓住她的胳膊,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蝶依很不客气的打掉他的手,优哉游哉躺了回去:“我可没指名道姓,某人偏要往自己身上揽。”
“你!”想骂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喂,你干嘛要和皇帝求婚啊?”这倒真是蝶依没想通的,两人每次见面都是不愉快,简直堪比死对头,若说他喜欢上自己,那是猪都不信的。可是他偏偏就为了求婚弄了那么大个礼物讨好皇帝,实在说不过去啊。
听见蝶依这么问,皇甫铭志总算找回了点优越感,美美的躺了回去,幽幽开口:“本殿下乐意。”
“你乐意,你脑子有病吧,不知道皇上已经把我指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