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伊消的人憔悴呢,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蝶依不懂么?”花想容言笑晏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刚刚可是看见蝶依眼里对他的心疼来着,这样的开始,不错,真不错。
蝶依眼色一暗,她懂,她当然是懂的。可是这样的深情,却成了她生命中无法承受的厚重!
“蝶依,我很担心。”北辰的眸光一片赤诚,看着蝶依消瘦的脸,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他是伤得最重,醒得最晚的,醒过来的时候不但没有看见她,反而听到她失踪的消息,那一刻,他的心情,复杂难明!
担心、自责一股脑的缠到了一起,他怕失去她,怕她出事,又责怪自己的无能。空有一生武艺,却在最重要的时候,没能护住她!
蝶依嘴唇颤抖,看着北辰,几次欲言又止。这个男人为她付出太多,失去太多。先是拿出了轩辕剑,接着又为自己吐血,如今更是不能轻易动武。一个江湖人,若是不能动武,那他还有什么乐趣?
她也在自责,在纠结着。是她招惹了他,若没有她一而再再二三的撩拨,他根本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原本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人儿,却因为自己,变得如此狼狈。而在他付出一颗真心之后,自己却再也无法回应他的爱!
北辰,北辰……
心里默默的念着他的名字,刻进骨血里。若人可以分身,我绝对分出一个自己给你,用我的爱,回报你半世痴缠;若人还有来生,我一定先爱上你,用我全部的心,许你一生不变的情。
而今生……
心底轻轻叹一口气,蝶依还是别开了眼,今生许是无缘了吧。
眸光不自觉瞟到一旁的云鹤群,他没有开口,甚至没有抬头,垂着眼眸,看不清思绪。一只手却紧握着茶杯,有些颤抖,他神情专注,像是在认真听着每个人的每句话,这样卑微到虚无的爱情,让蝶依眼中一瑟,几乎落下泪来!
“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义父和月娥都急疯了。”怔忪之际,萧招弟一脸平静,打破了沉寂。他已经恢复往常的面目,冰蓝的眼眸幽深到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能吞噬万物,却让人探视不到一分。
“我……”蝶依启齿,却是欲言又止。她该说出仁心阁的事情么?怕是不能,仁心阁本就是个神秘的门派,哪里是人人能够知晓的。若是告诉了他们,一来,怕他们生了心思,去打它的主意;二来,也怕仁心阁那边防止秘密外泄对他们不利。
更何况,若是这个事情不小心传了出去,被其他人知晓了,怕是自己会卷进几国的斗争之中,成了各国争相拉拢或杀戮的对象,那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前辈,被关在一个石室里,还被下了药,后来二皇子恰巧路过,救了我。”蝶依说得轻巧,只想把事情接过。
然而听在几个人耳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下了什么药?”花想容眸光微闪,危险的气息满满的溢了出来,蝶依说的话,他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丫的,失踪了十天,竟用这种借口隐瞒!
“呃……”蝶依满脸黑线,嘴角抽了抽,还是老实道,“媚药。”
“二皇子救了你?”眉眼一挑,丫的,还知道说了句实话。
“嗯。”蝶依点头,嘴角更是狠抽,随即又想起皇甫铭志救她的方法,浑身一阵恶寒,生生打了个抖,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断。
皇甫余一看出了她的不安,用自己宽厚的大掌包住她的手,大拇指在她掌心轻轻摩挲着,柔柔道:“不要怕,都过去了,不要怕。”
皇甫余一话音刚落,四个男子的脸立马黑了下来,难道传言是真的?
厅内的气氛瞬时变得诡异而危险,蝶依抖了抖,不自觉朝皇甫余一靠近了两步。她知道他们误会皇甫铭志了,但是她更知道,她不能把真相说出来。皇甫铭志用的情蛊救她,若是被别人知道,尤其是被皇后知道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皇甫铭志体内有雄蛊,他早前趁皇后不注意,将雌蛊也偷了出来。雌蛊种到女子体内,可以驻颜解毒又强身健体,几乎是百益而无一害。而同时,男子却会受到重创,可以说是替女子承担了病痛。
如今,皇甫铭志就被雄蛊折腾得很惨。雌蛊进入蝶依体内,保住了她的命,解了她的毒,而这却是用皇甫铭志的命换来的。此刻,皇甫铭志承受着雄盅的煎熬,蝶依不知那是怎样的疼痛,可是从他苍白的脸色和嘴角吐出的血迹上就可以看出,他并不轻松。
皇甫铭志说只能用这个方法救她,来不及解释过多的其他,却听见了外面皇上的声音。只能让自己假装被他侮辱,因为他要瞒过皇后的眼睛,要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找到证据,一举消灭她!
当时,他第一次承认,他是皇甫余一的哥哥,亲哥哥!
“所以你该死的在他宫里呆了七天?你在那夜夜笙歌,却让我们像傻子一样全京城满大街满山野的寻找?”花想容愤怒起身,欺身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蝶依,眼中是浓浓的怒火。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
“想容,我们回去吧。”北辰走出奇的平静,站起身,并不多看蝶依,也不强求花想容,径直向外而去。
花想容回头,看着北辰的背影,却看见了他步履之中的僵硬,与那身形里的落寞!他忽然想起来,当时在丛林里,蝶依说过,要接受他的,可如今……呵呵,真像一个笑话!
一甩袖子,花想容回头,随北辰而去。
萧招弟见状,也起了身,微微蹙眉,看着蝶依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淡淡道:“早点回家,别让他们担心。”
尔后,又转向云鹤群道:“表哥,咱们一起吧。”
云鹤群放下手中的杯子,因着手上的颤抖,那茶水撒了出来,溅在手上,肌肤瞬时一片通红。然而他却没有察觉,僵硬的起身,像个人偶般,随着萧招弟出门而去。
看着这一个两个离去的人,蝶依眼中一片哀伤,虽然不想,可她,终究还是伤害了他们。垂下眼帘,挡住心灵的这扇窗,其间,悲伤逆流成河。
“蝶依,你可以和我说实话吗?”曲终人散,陪在身边的皇甫余一痴痴开口。他知道蝶依说的不是真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说实话,却还是想知道真相,想走进她的内心。
蝶依抬头,望进皇甫余一眼眸深处,里面满满承载的都是对她的爱和期待。心弦微微一动,朱唇轻启,却终化成了无声。她不能说,不想他卷进这是非之中!
然而,左手却慢慢拉上了右手上的衣袖,有些话虽然不能说,有些事情却还是可以讲明的,没有原因,知道结果也是好的。
那撒花烟罗衫被撩开,如玉的胳膊一览无余,淡淡的灯火下,那红色朱砂如火妖冶,瞬间乱了皇甫余一的眼,击中了他的心。她没有失身!
“蝶依……”看着那一点妖红,皇甫余一有千言万语要询问。却被蝶依两个青葱指头轻轻堵住了嘴。
“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好不好?”蝶依看着他,眼中是祈求。
皇甫余一一把揽了蝶依入怀,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太复杂,他竟然已经手足无措到不知如何表达。不问,蝶依不想说,他便不问,只要她还在身边便好,只要她还是自己的,就好!至于其他,他会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的。
“余一,我们私奔好不好?”
京城风云 60 遇刺
私奔?
甫一听到这两个字,皇甫余一身形一僵,顿在了原地。私奔?私奔么?
离开这里,抛开这里的一切,去蝶依向往的江湖闯荡?她渴望自由,在江湖,可以得到她想要的自由,而自己呢,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和她在一起,甚至不用背负这里的许多。
皇甫余一肯定,如果他和蝶依就这么走了,皇上绝对会成全他们,会当作从来没生过他这个孩子,当蝶依死了。
可是,他能走么?
这里有将华国的将来寄托在他身上的太后,有拳拳期盼他出人头地的右相,有母亲的公道要讨,自己的身世要追究,甚至,如今,还有二哥!
此前他一直没有注意,可如今看着蝶依那妖冶的朱砂,他忽然醒悟过来。二哥说那些话,是故意要说给他听的。从小到大,他借着各种理由打击自己,压迫自己,却从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总是让自己在逆境之中崛起。而今,他明面上欺压自己,实际却依然在保护蝶依,二哥的背后究竟有怎样的故事?
难道这些年一直是他在护着自己么?
“余一,好不好?”见他思绪飘远,蝶依抬头,望进他无边的眼睛里,揪着他衣服的手,不知不觉使上了力气。点头吧,点头吧余一,只要你答应,以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蝶依,我会好好爱你,只爱你,不管这里的纷纷扰扰,我们快意江湖,笑泯恩仇。
皇甫余一看着蝶依,她眸光澄澈,点点滴滴的灯火映在其中,耀成如水柔情,圈圈点点的在眼中晕开,直击他的心灵。这是第一次,蝶依用这般关注的眼神看着他,第一次,她觉得她的眼里,满满装着的,全是他。
轻启贝齿,无声的纠结着。好吗?如果说好,得到的便是她毫无保留的爱;如果说不好呢?如果拒绝,是不是她也会离自己而去?
蝶依,蝶依……
“我不能,蝶依,我不能。”他不可以离开,他不能让自己的母亲永生永世生活在暗夜之中,成为皇家避而不谈的密辛;他不能让太后半世的心血半途而废,临老不得安宁:他不能抛下这里的一切,毫无责任的离开,不管这里的亲人,这里的百姓!
他不能离开,离开了就变成平民,离开了就一无所有,他不怕自己一无所有,却担心一无所有的自己赢不过北辰、花想容,担心一无所有的自己委屈了蝶依!没有后盾,我要拿什么来爱你?
抓紧他衣物的手,渐渐松开,眼眸中星星点点的亮光黯淡了下来,不能啊,他说不能。终究,他放不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