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阍冢闶裁炊疾慌隆!
小鱼只觉得心里微酸,周身却浮起洋洋暖意,她窝在陈氏怀里,点了点头。
于是正院那儿撕拉扯骂得正凶,陈氏这儿却是快手快脚,一应家什不要,只捡随身衣服带了两套,将身上的一点碎银子和身上值钱点的首饰全摘了,打了一个小布包,娘儿俩个这就要走。
秋菊还蹲在那儿抹眼泪,见她们要走,立时慌了,忙拦了她们:“不行的,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小鱼随手扯了张纸,拿了桌上描眉用的黛笔涂了几个字塞给她道:“我娘已经拿了我爹的放妻书,如今我们与唐家全无关系了。如果三太太问你,你就拿这纸给她看,她不能怪你。”
秋菊哭了起来:“三太太命我看着你们,现在你们走了,就是我没用,回来她一定要打死我的。”
“死什么死,便是下人,也没有这样轻易要人命的。”小鱼劝她,“刚才你就看不住我们让我们去了前院儿,我们走不走的,左右你这失职之罪是逃不了了,能拦了我们下来你也没多少功。”
秋菊放声大哭起来:“我没用我连人都看不住。”
秋菊人是憨了点,但正经是个本份人,也是奉命行事不是个油滑坏人,小鱼也不想连累她,于是还照着先前那样把她又绑上。
“那你记着,你被我敲晕了,一直躺在地上,这纸条是我塞你怀里的,别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不?”
秋菊被堵着嘴,却也知道小鱼这是在帮她脱罪,哽咽了两声点了点头。
“机灵点儿,千万别被人看出破绽来。唐家不是好东西,以后你有机会还是离开,找个本份的主家。”临走之时,唐小鱼还不忘再给唐家抹一把黑。
秋菊抽抽噎噎着不去看她。
唐小鱼和陈氏刚要走,门外头慌慌张张冲进来两个少年,却正是三房的唐百年和唐百龄兄弟俩。
这兄弟俩心性憨直,本就喜欢小鱼这个笑得甜,嘴巴也甜的妹子,刚刚在正院聚在一块看热闹的兄弟俩得了信儿便悄悄溜出来,一进屋子就喊:“小鱼,可了不得了,你们快点走吧。”
陈氏下意识便将小包袱藏在了身后。
“怎么了?”唐小鱼立刻挡在陈氏身前,看着那两人的目光警惕又疏离。
这两兄弟平日没心没肺,也不大看得懂人的脸色,唐百年上前拉着唐小鱼就要往外头走,唐百龄在后头小声说:“我爹娘和我奶吵仗了,吵得可凶,我爷都发火了。”
“关我啥事?”唐小鱼想要挣脱,无奈唐百年手劲太大,她挣扎不动。
“怎么不关你事了。”唐百年说,“听里头吵吵,还不就是为了你跟四……婶子的事儿在闹吗?我们隐约听到一句,奶奶要让人把你们关到小黑屋里去,不给吃不给喝要让你们饿死呢。”
唐百龄打了个激灵:“那小黑屋我们以前犯错给关进去过,生生是要将人逼疯的。你可不能被关到那里头。万一关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得了。”
唐百年连连点头:“他们正在气头上,马上就会派人来拿你们的,我和弟弟先把你们送出去,你们在外头躲两天避避风头,等爷奶气消了,你们再回来,咱们还是亲亲热热一家人。”
唐小鱼心中冷笑,什么一家人,冯氏这是撕破了脸,要破罐子破摔抢在她们离开之后将她们给了结了啊!要不然她们一离开,手中有放妻书,冯氏再想使坏就用不上力了。
这老虔婆,脑子动得倒快。
唐百年兄弟是不知道祖母的意图的,只当是老太太要责罚陈氏母女。头一天上门就要受这么重的罚,他们于心不忍便要来帮忙。
“你们帮了我们,以后她们要怪你们怎么办?”
唐百年憨笑了一声:“俺们皮粗肉厚,两巴掌又打不疼。你们在外头躲躲,爷奶气性大,但也不会气太久,说不定过了晚上就好了呢。”
唐小鱼心中一动,拉着唐百年问道:“哥,那你跟我说一下,去县里要怎么走?”
“县里?出了咱家后门,向东大道上有三棵柳树,你照着方向直接走就成。不过你问县城做什么?还要躲到城里去?用不着,你就在外头转转,过一夜说不定就没事了呢。”
说话间,四人已经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角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可愛莫妹子送的地雷,谢谢了!
另:她们带来的东西肯定是要拿回去的,大家放心。
☆、第45章 脱逃
第45章脱逃
唐百年兄弟两下显然以前偷跑过很多次;哪里有路走,哪里人最少,哥儿俩一清二楚;这处角门是有人看着的;门上也落了锁。他们蹑足潜踪溜到门边百步远的位置;唐百年哥儿俩挪开一口缸;那墙下便现出一个大狗洞来。
“这儿?”陈氏惊到了,她长这么大还没钻过狗洞。
唐小鱼却是毫无心理障碍的;她把裙角掖一掖;当先就爬了下去。
“娘,快点儿快点!”耳边已经隐隐听着些响声,说不定是唐家人去抓她们时发现陈氏和小鱼已经失踪了。
“快点快点!你们走了,我们把缸挪回去,就没人能发现。”唐百龄在后头推陈氏。
陈氏一咬牙一跺脚,抱着包袱也爬了出去。
唐百年把缸推回去时,还不忘俯下|身冲着外头低声喊:“小鱼妹妹,明天我们在这儿等你;千万听我们的信儿,爷奶那边气消了才能回啊!”
唐小鱼对着里头作了揖说:“两位哥哥,大恩大德,妹子永远记着。唐家别人怎么样我们不管,以后你们俩还是我亲哥!”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味儿?推好缸快速绕路回去的哥儿俩彼此对视了一眼,双胞胎之间有着特殊的感应。这一刻,他们心里回味着唐小鱼临别时的话,竟然都有了一种淡淡悲伤的意味。
总觉得,今日这一别,以后再见不到小鱼了似的。
陈氏一双小脚,走路已是不大方便,更别说逃命似地奔跑。
双足像踩着刀刃,每一步都痛彻肺腑,可是陈氏咬着牙关,硬是不吭一声,死死缀在小鱼的身后,不落下一步来。
母女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大路方向跑,时已日暮,天空幽蓝一片,只余天际一线金红霞光将西方天地映得柔暖,小鱼身上已经被汗湿透,乡间的农人早已扛锄归家用饭,无数袅袅炊烟飘散在这幽暗天光之下,或近或远,或粗或细,却让人油然生出几分萧瑟的情怀来。
小鱼喘着气,回身去扶陈氏:“娘,先歇一歇。”
这一回身,她方见了陈氏的面色,给吓了一跳。
陈氏鬓发散乱,脸色苍白如纸,下唇不知道何时被她咬破了,又红又肿,唇下还洇着朵朵血渍。
“娘啊,怎么回事?”小鱼忙去搀着她的手臂,扶着她慢慢坐到路边田梗上。
陈氏此时双腿已僵,几乎没了什么知觉,靠在女儿身上,那脚下如万针刺骨,疼得瑟瑟发抖。
见陈氏用手去摸双足,小鱼这才反应过来,她娘是裹了小脚的。
小脚那是什么?是女童五六岁时便涂矾硬裹出来的畸形,趾骨都完全折断变形了的。小鱼见过陈氏洗脚时露出来的那所谓“三寸金莲”,简直没把她吓死。有这样一双小脚,走路都费力气,何况跟她跑了这么久,行了这么远。
小鱼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娘您痛怎么不说话啊。”
“说什么话?痛还能不走?”相比小鱼,陈氏显得淡定许多,“有命疼总比没命痛的要好。我们不能久耽,只能歇一气,还要防着唐家追来。”
“我背着您走!”
陈氏正痛得抽气呢,听着小鱼这么说也不觉笑起来:“背?你才多大,能背得动?”
“我力气可大了,能背!”
能背她也舍不得让她背啊。陈氏摸了摸她的脸:“饿不饿?”
饿!小鱼只在中午吃了饭,跑了这么远,肚子早就空空了。可是她们没带干粮没带水,又不敢冒险到农家要吃的。唐家现在这么大,这方圆多少里说不定都跟唐家有关,上门去讨水讨吃的,万一自投罗网了怎么办?
小鱼咽了口唾沫,用力说:“不饿!”
陈氏母女歇了一会,她便又站起来:“走吧。”
可是方才她憋着一股劲能走,但现在一停下歇息,那股气力便破了,只觉得双腿酸痛,足底像被千刀割万刀剐一样,站都没站脚便又摔倒了下去。
小鱼忙着又去扶,可还没扶稳,陈氏又摔倒了。
“娘!”唐小鱼可慌了,她们还没逃离危险,天知道唐家什么时候会追上来。她可不知道,唐家追是追来了,因有着那惯会坑爹坑奶奶的二人组,那追兵跟她们背道而弛,早不知跑去了哪里。
唐小鱼试着背起陈氏,可是她人小力薄,背上了陈氏哪还能走路?摇摇晃晃地母女二人一起倒在地上了。
陈氏苦笑了一声,将包袱系到小鱼的背上:“娘不行了,再走不下去。以后你只能靠你自己了。这里头有点碎银子,你到了县里先找个小店住下,一定要寻着可靠的人去江陵送信,让何大人他们派人来接你才能走。县衙那里你千万莫去寻。你爹跟万家的亲事刘知县不可能不知道,既知道却又亲自去接了我们来,接了我们这一路却都没有点破过。可见他与唐家也是一道儿上的,只想着糊弄了你,不拘你以后姓唐还是姓万,都只是他们拿来升官发财的路。”
“娘……”陈氏说的她当然都知道,她骨子里又不真的是个只有十一岁,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可陈氏这样对她解释说明,她心里听得碜得慌,怎么听都像是交待后事一样。
她想起以前做的一个梦,梦里她娘就是这样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就转身离开,再也找不到了。唐小鱼想着自己穿过来之后经历的种种,不觉放声大哭起来。
“娘,我们要死就死在一起,我不要跟你分开!”
“傻孩子,你活着我就死不了,你活着她们就不敢要我去死。”陈氏温柔地擦干小鱼脸上的泪,可唐小鱼心里明白,她娘说的这些全是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