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隐秘,若他能活下来是最好的,若他活不了,你说,跟着他的那些人会不会……会不会杀人灭口?”
“你都想什么呢,还杀人灭口。”小鱼白了她一眼,“若要灭口,在山上他们就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
“那不是因为他还活着呢吗。”碧桃不服气,“他们还要指着咱们救人呢。若是裴公子救不活了,他们用不着我们了……”
“别想这些。”小鱼把手放在碧桃的手背上,“咱们要多想好的。而且,如果裴简死了,我估计他们几个也活不成,何苦又要拉上咱们?到底咱们以前跟小伍哥和阿秀都还有交情在。”
碧桃想到小伍,眼泪又落了下来。
小鱼心情也差,这还是她穿越过来之后,头一回有认识的人故去。小伍话虽不多,但性情憨直,虽然不如阿秀那样机灵活泼,长袖善舞,但给人感觉特别实在安心。
“也不知道阿秀怎么样了。”
想起两年前,几个少年跟她在田边说笑的样子,仿佛就在昨日,音容笑貌,纤毫无失。那三个少年,如今一个重伤,死生看天。一个失踪,生死未卜。还有一个,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小鱼看着碧桃,碧桃看着小鱼,两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我们一定要好好儿的。”小鱼喃喃地说。
碧桃哽咽着点了点头。
到了傍晚,陈氏并没回来。只是沈府家的下人来庄子上传了话,说是京里头有韩大人家书送来,信使正在衙门里等着陈氏,所以她们从山上下来后,便直接回县衙去了。要稍后才能回来。
韩纶回京之后,先是升了正三品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一职,过了一年,便升为正二品户部尚书,入了政事堂,皇帝对他相当赏识,青眼有加。
他离开巴郡前曾将陈氏和小鱼母女接到巴郡府里住了一些日子,给韩老夫人磕头敬过茶,认了干亲。自他去了京城,两下里也时有书信往来。
韩纶对这个干女儿和干外孙女是真放在心上的,逢年过节必有节礼送到。小鱼对她这个干爷爷也是十分敬重的,但凡种点好东西出来要送进京的,除了太皇太后那儿固定的一份儿,韩府必有一份送去,连李放那个小王爷都只是顺带的。
不过爷爷来信,不送到庄子上送到衙门里是怎么回事?
小鱼直皱眉,只是陈氏没回来,她也没办法得知那边的情况,只能等着了。左右陈氏是在衙门里,再没哪儿比那儿更安全的了。
说到安全,小鱼挠了挠头发,也不知道裴简怎么样了。
陈氏一时半会不回来,她其实心里也暗松了口气,碧桃现在还没缓过来,身上破绽无数,陈氏是个十分精明细心的人,很容易被她看出端倪。
她现在是能拖一时是一时,能拖一日是一日了。
小鱼从灶灰里扒出几个土豆和玉米,包了几个包子,杀了条鱼烧了一锅鱼汤,和碧桃两个送到窖里。
伍卫坐在裴简身边,胡子又长出来不少,下巴上一片青色,眼下也有些发乌。
窖里又多了两个人,正是之前分散开来走的护卫,他们见进来的是小鱼和碧桃,已拉出鞘一半的刀又收了回去,起身给小鱼行礼。
小鱼把吃的喝的先交给他们,然后走到裴简身边看他情况。
“他如何了?烧得可还厉害?”
伍卫摇了摇头,神色焦虑:“还烧着,不知道还要烧多久。”
小鱼把手搭上裴简的额头,是还很热,但他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听着不像之前那样令人提心吊胆。
说明消炎药还有效!
小鱼安了心。
现代人滥用抗生素,一代代抗生素推陈出新,以前万用万灵的青霉素的效用都大打折扣,就连小孩子去医院挂水也多是头孢或是阿奇。不过古代人是没用过抗生素的,他们身上几乎没有耐药性。效果一般的阿莫西林对裴简来说,简直就是灵丹仙药,效果明显,起效迅速。
只要能扛过感染的那一关,以裴简的年轻和健壮,可以很快康复起来。
这算是最好的消息了。
看伍卫和那两个护卫还是一脸担忧,小鱼忍不住安慰他们:“他刚受了这么重的外伤,发热是很正常的。如今他的伤口已经缝合,吃的药又起效了,很快便能好,你们放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鱼曾经遇仙的传闻,虽然她是个尚未及笄的女子,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伍卫对她躬身行了一礼:“多亏了姑娘援手。只是那药究竟是什么?我以前从未见过。”
人家吃药要么是浓浓厚厚一大碗,要么是鸽卵大的一丸或是一大把小丸子,唐小鱼给他的却只是几片小小的药片,外头裹着透明的包衣,那包衣带着韧性,轻薄透明,他们几个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做得的,甚是稀罕。
小鱼哪能跟他解释什么叫抗生素,什么是塑料泡啊,只是含糊了几句岔了过去。
伍卫是个精明人,见小鱼这样,便知道这是人家不想说的秘密,便也揭过去不提。
到晚上,碧桃送饭下来,小鱼拉着她咬了会耳朵,碧桃点头应了下来。
过不一会,小鱼拉了家里的萧成媳妇和张恒媳妇,让她们把后进库房边上那间小厢房清扫出来,铺上新被褥,只说碧桃崴脚受了惊,又经了风,有些发热。为了防止过病气,要在后院子里休养。
张恒媳妇听说大女儿病了,急得什么似的,先去看了眼孩子。
碧桃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双脸嫣红,额头滚烫,把个张恒媳妇吓得够呛。
等碧桃挪了屋,张恒媳妇要去近身服侍女儿,被碧桃给拦了。
“娘,我也没事,就是受了点风寒,一会浓浓熬些姜汤,发发汗也就好了。您别在这儿,宅子里的事儿还多着呢,这儿用的人少,也离不了您。再说了,金宝跟您一个屋住,万一您把我病气带回去再过给金宝可怎么行。”
“是啊,张婶子,我在这儿看着她就成,你回去吧。”小鱼盘腿坐在一旁拿了块帕子绣。
“您是小姐,怎么能让小姐看顾着丫头?”张恒媳妇自然不肯。
“哎呀你也真是的,我啥时候把碧桃当丫头了?我们俩感情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这次要不是碧桃拉着我,她也不会崴了脚又着了凉。”小鱼笑嘻嘻地说,“一会熬了姜茶也给我浓浓倒一碗来,今儿我跟碧桃睡这儿,等明儿好了再回前头去。”
连说带劝把张恒媳妇弄走了。
到了掌灯时分,陈氏拖着一身疲惫回了家,听张恒媳妇说碧桃发热了,小鱼在陪着,忙过去看。
谁知道那屋已经熄了灯,看样子两个丫头都睡下了,这才作罢。
听着外头没了动静,知道陈氏回屋去了,小鱼和碧桃两个爬起来,从库房里拽了几床薄被悄悄送下窖去。
第二天一早,小鱼梳洗妥了到前头给陈氏请安。陈氏问了几句,小鱼说:“碧桃身上的热已经褪了,不碍事儿,不过我瞧着她蔫蔫的,就让她再睡个两日,到底她是为我病的,让她在家里养好了先。”
陈氏不疑有他,训了小鱼几句,让她以后小心些,别尽莽莽撞撞的。小鱼笑嘻嘻的听着,卖萌耍怪把陈氏给糊弄过去了。
陈氏这才对她说了韩府来信的事儿。
“原是京里有文书送到府衙的,你外祖父就让人带信过来,正好巴郡府衙有公文行到江陵县,便由送信的差人给捎了来,并不是派了专人来送。沈大人因知道我与你李姨要去普济寺上香,所以将信留下。可巧你们出事先走,我坐了沈夫人的车,便一道儿回去,沈大人夫妇又留了饭,所以才回来迟了。”
小鱼接了信展开看了看,原来是韩夫人要过五十整寿,心里记挂着干女儿和小鱼,想着要接她们过去京里住段时间,又说明年小鱼便要及笄,她这个做外祖母的,要帮外孙女好好办个及笄礼。
小鱼算了算,这样一来一去,还要在京里办及笄礼,怎么着也要离开七八个月。
“会不会太麻烦人家?”小鱼的农庄现在已经办得有声有色,这两年杨高成也时常过来帮忙,从不多言多语,人很沉默,但手脚爽利,办事精干,小鱼对他的印象已经好转了许多。
杨高成帮她物色了十户老成,家底干净的农户来,跟唐家签了死契,做了农庄的生产分队小队长,将下头各家佃户管得井井有条,外头还有何崇帮衬着,地里那点活计都有老成农户们看着,小鱼现在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小鱼心底盘算着,她也很久没去京城了,原本是想着要给韩夫人过寿,寿礼是早早儿就备好的,却没想到人家要她直接过完及笄礼再走。
陈氏心里也有些挣扎,她是京城长大的,但那里承载的过去并不让人幸福快乐。她并不是很想去。
可是一想到昨儿在寺里沈夫人对她的种种旁敲侧击,在县衙吃饭时,知县夫妇太过露于痕迹的要把何崇往她身边凑和的样子,她心里就觉得别扭。
再一想到何崇脸上那微微的苦笑和隐隐的推拒,她心里更是不舒服。
自己不乐意是一回事,但被别人拒绝又是另一回子事了。
何崇人是不错,可她现在根本没有再嫁的心思。只是沈夫人一腔热忱,沈大人又是何崇的顶头上司,两下里他们都不好直接回绝了灭人家面子。
不如离开一阵子,也省得沈夫人有事没事总惦记着自己。
说不定等明年回来,沈夫人又有新的目标,对撮合别人了呢!
“什么人家,那是你外祖父外祖母家。”陈氏恍惚了一阵,定下神来,“我也许久未见二老,心中甚是惦念。你外祖母想给你过及笄礼,也是老人家一片慈心。我觉得,咱们该去。”
小鱼听陈氏这么说,自然也没有异议。
陈氏自去回信,应下了京城之行。而小鱼,摸个空儿,又溜到窖里去看裴简。
推开窖门,四下里静寂无声。小鱼心头一跳,快步走了进去。
原本躺着人的地方空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