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知道她到底要干嘛,便应了她的邀请。
我换衣服的时候,让疏影赶紧想办法通知到萧初过。花铸早已离开洛阳,竹枝苑内有护卫,但是他们的段数是否及得上长孙云,我心里没底。
我和长孙云坐了两辆马车出城,到了白云山的山腰,我和长孙云并排往上爬去。长孙云忽然开口:“你今日还是好好祈祷一下,你的肚子要是再没动静,你们家那位就是再有能耐,他想要的,怕是也得不到。”
我怔了怔,笑道:“这倒是实话。”
长孙云意味不明地转头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专心走路。
到了白云寺,很意外的,长孙云并不打算进去,她道:“我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杀了你,这个愿望怎么能说给菩萨听呢?”
“那你过来做什么?”
“陪你上香啊,我说了,你很有必要来上这个香。”
我被她的逻辑征服,没再和她废话,径直走了进去。
到了菩萨面前,菩萨似乎有安定人心的力量,看着菩萨,心里一片空寂。
不知不觉跪得久了,自己还没注意到,陪我来的南珠忽然在我耳边叫了声:“王妃——”我转头看她,见她的视线落在我手中,我回头看时,才注意到我跪的时间太久,一炷香已经燃去大半,香灰落在手背上,隐约看到红痕。
我赶紧把香递给南珠,她去上香的时候,旁边有声音道:“佛言,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施主执念太深,逆风而行,是以烧了手。”
我循声看去,见到一个年轻俊秀的和尚,正一边上着香油,我转头看向菩萨,心里暗叹一声起来,到了门口,正撞着长孙云促狭的笑。
“我一直以为你没心没肺的,原来是执念太深,看不出心来。你的执念为了谁?萧初过么?他那个人呐,占尽天地之功,求仁得仁,早晚是要倒大霉的,你是在担心这个?”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的话,就觉得好笑,如果不是我从小就认识这个人,我都觉得她是旁人假冒的。
“你为什么要嫁给萧初绽呢?”
她似乎早料到我会这么问她,淡淡道:“因为他愿意娶呗。”顿了顿,她反问我:“从头到尾,你从来没有喜欢过阿楼哥哥,对不对?”
“她并不缺人喜欢他,不是么?”
她笑了,过了一会儿,用一个阴阳怪气的调子和我说:“你知道么?如若刚才你的回答是,哪怕有那么瞬间,你喜欢过阿楼哥哥,我可能就会放了你。”
“那现在呢?”
她笑得极为妖娆,“送你去见你的非哥哥。”
我觉得我应该说一句:你在开玩笑。不过我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径直往山下走去。找到马车,我刚上马车,就觉得不对劲,旁边的南珠开口:“马跑得是不是太快了?”
她的声音能听出颤音,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掀开帘子,驾车的地方空无一人,马脖子上隐约见到殷红的血迹。
我探头往后看了看,两拨人马正打得不可开交。
长孙云不是在开玩笑。
我对南珠道:“坐稳了。”
我慢慢往前面挪去,刚挪到外面,马车就剧烈地颠了下,我立刻滚回到马车内,头撞在扯上,两眼冒金星。
我咬着唇想,再这样下去,唯一的结局,就是葬身山谷。
可当下我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除了等待那样的结局到来,我什么也做不了。
遗书也写不了。
长孙云其实说得对,我是觉得萧初过有些太顺遂了,我想求菩萨,以后就是有什么因果轮回的事,我想为他分担。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报了。
佛果然是不能乱拜的。
最后马车怎么停下来的,我不知道,反正是停下了。
我叮嘱南珠:“抓紧了,不要动。”我靠近外面,我探出头想看看情况,头刚弹探出去,就听到长孙云冷漠的声音:“你再动,马车就要掉下去。”
我惊住了,不是因为长孙云的威胁,而是因为我的眼前就是深渊。马已经脱了缰,不晓得是掉进了山谷里,还是已经死了。就算是掉进山谷里,八成也已经死了。
而长孙云的声音是从马车上方传来,和我所在的位子连一条线,就是长方体车厢的对角线。
——也就是说,目前马车在悬崖边上微妙的平衡完全是长孙云缔造的,一旦长孙云从马车车顶上跳下去,我就,死定了。
“害怕么?”长孙云问。
我道:“你先告诉我,我的答案和你未来的行为之间有什么勾稽关系。”
长孙云扑哧笑了,“看来你并不害怕。”
她的话音还没落,马车就急剧地往下倾倒,我紧紧地扶住马车,同时本能地惊叫起来。可这阻止不了马车往下滑落。
车辕和山石之间的碾压声如同人体骨头拧断时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眼前飘落,我还没反应过来是长孙云,就已经伸出手去抓她。
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抓住了她的手。唯一的解释,她刚才往下跳的时候,手在那一瞬间,是往上伸的,她想让我抓住她。
而我被她一带,也从马车上滑了出去。
我一只手抓住马车的边缘不敢松手,看着摇摇欲坠的马车,我的脑中飞快地运转:另一只手要不要放?
弃车保帅,当然是要放手。
可我还没松手,长孙云脚踩在崖壁上猛一用力,她的手反抓住我的手腕。
同时马车再次下滑了几寸。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马车一寸一寸地往下滑,碎石不停地往下掉,吐纳都不会了。
也不晓得是南珠足够重,还是卡在车辕上的那块石头够坚硬,马车在经过几寸的滑落后,竟然停住了。
趁着这个空隙,我大口地吸了好几口空气。
我问长孙云:“我们就这样耗着么?”
很长时间没有等到她的回音,她握住我的手上力气似乎少了许多,我心头一惊,她的手猛地从我手上松开。
在这一瞬间,我再次不知死活地拽住了她。
头顶的马车再次摇摇欲坠。
我明白过来,长孙云刚才就已经受了重伤,现在不是昏迷就是已经死了。
晚来风急,山间的风更大,远处佛塔方向传来阵阵脆急的风铃声。
我的气力快要用竭,我抓住长孙云的手慢慢地松开。
仿佛就在同时,下…体温热的液体往下流淌……
我是大夫,当然知道怎么回事。
看来真的要丧命于此了。
那只本来死死抓住马车边缘的手上,也开始乏力。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那真的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
那天看着萧初过冲我张开手臂,我在天际霞光里看到了独孤妖冶难言的脸庞,忽然觉得,他早知今日之殇,何必当初要从冰天雪地里爬起?
今日,我想,我的宁戍之行晚了十年,十年前,哪怕一具一具尸体地翻,也应该把他翻出来。
我的意识不受控地开始模糊,在我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听到了萧初过的声音。
我的身体被他拽了上去,我努力睁着眼,却看到他的惊恐难言的眼神,他抱着我,身体抖得跟筛糠一般。
我用我最后一点气力,伸手抚上他的脸,告诉他:“我没事。”
这也是我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终究等来了这个人,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幸运。
窗外,木芙蓉还在盛放。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忍不住感慨两句,历史已经证明并将继续证明,重写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越写越死。其实我写之前就明白介个,还是没忍住。不过也不算后悔吧,我想了几个故事,都是以这个为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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